“白老大！小人类！”
听到动静的倪波飞快地从走廊的另一头跑来，像一道白色的闪电，在围栏上一蹬，一个风|骚的转身，降落在迟拓的肚皮上。
迟拓一声闷哼。
白若柳也是一声闷哼。
倪波四脚着迟拓的肚皮，屁大的小狗抬着头，气势汹汹地盯着牢牢占据房门口，还在不停翻滚的藤蔓。
白若柳骂骂咧咧地吼：“倪波，给我滚下去！”
倪波不敢造次，四条不长的腿带动着身体，一个矫健的飞扑，跳到白若柳的身侧，眼睛仍旧一眨不眨紧盯藤蔓。
见倪波让开，迟拓赶忙也滚到白若柳的另一边，小心避开白若柳长长的白毛，才挣扎着坐起。
被爆发的妖气二度冲撞，迟拓只觉得脑子都被撞得翻了个面。他晕晕乎乎坐在地上，手里却不忘摸了一把白若柳的白毛。
白若柳巨大一个“狼头”转过来看了他一眼，眼里满含哀怨，“狼嘴”吐人言：“不要摸我的腰。”
“抱歉抱歉。”迟拓这才发觉自己做了件什么事。他赶忙收回手道歉道：“看到毛茸茸就忍不住，下意识就摸了。”
“不过我没想到，狼毛是这种质感。”迟拓回味着手上的触觉，没忍住又补了一句。
“什么狼毛？”倪波歪过头，两只眼睛的瞳孔分开，中间隔了打车要80块钱的眼白。
看起来更不聪明了。
“白老大还在装狼王啊？都跟他说了这个妖设现在不流行……”
“嗷——”
倪波尖叫一声，被变回人形的白若柳狠狠抛至二楼。
“花妖重返现场，你去解决它。”白若柳语气冷静，但安排是半点人事也不做。
倪波却突然兴奋。他角度清奇地在半空打了个圈，四条腿各跑各的，很快钻过藤蔓的空隙，跳进藤蔓之后的房间。
藤蔓来不及攻击楼下的迟拓与白若柳，全力回缩回了房间。
好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迟拓低头，仔细回想方才触摸到的藤蔓的质感，扯了扯白若柳：“那个藤蔓不是花妖。花妖是帝王花妖，帝王花的身体组织里不存在这种模样的藤蔓。”
同一时间，屋子里也传来倪波的高喊：“没有发现花妖！”
白若柳当机立断喊道：“回来！”
-
一人两妖退到客厅里距离房间最远的角落，房间门口的藤蔓也回缩，蠕动着将破碎的房门紧紧封住。
白若柳圈着倪波的嘴筒子，制止住他喋喋不休的嘴。看向迟拓，问道：“说说你的看法。”
迟拓整理好思绪，冷静分析：“就像刚才我说的，至少在目前，整个花艺界所使用的帝王花的所有种类，乃至整个帝王花属中，找不到与这种藤蔓类似的植物组织，”
“我不了解妖气对植物形态的影响。但如果要长出带鳞片的绿色藤蔓，对于植物应该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因此我个人更倾向于，这些藤蔓是幻想植物，”
“也就是说，这个现场可能还有另一个，我们没有发现的妖，是它在操纵藤蔓。”
迟拓一口气说完自己的分析，才后知后觉自己都说了些什么。抬起头惴惴不安地看着白若柳，找补到：“不过这也只是我自己的猜测，我毕竟也对妖不熟悉……”
“没关系。”白若柳半是安抚地拍拍迟拓的肩：“妖界的办事流程也很僵化，你的猜测也能给我们提供参考。”
他说着，松开控制倪波的手：“你来说。”
“哇总算轮到我说了！”倪波大吸一口气，狗嘴张开就闭不上：“我进去那个房间，是个儿童房。左边有小床，右边有很多玩偶，看里面的照片应该是个小男孩。女受害者的尸体就在房间正中……”
果然是尸体了。迟拓回忆起被藤蔓抓住时候窥到的尸体一角，还有记忆里已经有些模糊不清的年轻女性的模样。
“……我转了一圈，没有发现花妖的踪迹。并且房间里东西虽然多，但没有什么大的柜子，也没有其他可以躲藏的地方。但考虑到花妖的体型应该不大，所以不确定它会不会躲藏在床下或者玩偶堆里……”
“迟拓？”白若柳抓着迟拓肩膀的手微微用力。迟拓回神，迎上白若柳关切的目光。
白若柳低头，紧盯着他：“怎么了？你情绪不太对。”
“我看到了……”迟拓把那具女尸和记忆力的身影画上等号：“我看到尸体了，确定就是当年买花的人。”
“喔喔喔小人类原来是看到尸体害怕了。”倪波“喔喔”叫着，一个飞扑跳进迟拓怀里。迟拓下意识接住他，倪波立马就打蛇随棍上，后爪踩住他的手掌，前爪搭在他的锁骨上，拥抱着他：“来，让伟大的狗妖——倪波大人给你一个毛茸茸的拥抱，这样就不害怕L……”
下一秒，他就被白若柳捏住后脖颈，甩到了地上。
白若柳往前半步挡在迟拓身前，咬紧后槽牙骂道：“工作时间，对同事放尊重点！”
倪波双腿站立，敬了个奇怪的礼：“Yes,sir！”
白若柳又看回迟拓，若有所思：“你刚刚说起女受害人情绪不对，你认识她？”
虽然是疑问句，白若柳的语气却很肯定。
迟拓顿了顿，坦言道：“她是我同校的学姐，我入学时候她已经大三。她在园艺方面非常有才华，所有人都以为她会在这一行很快出名，但没想到她还没毕业就订婚了，婚礼的捧花还是我为她做的，”
“但订手捧花的时候，她很幸福。”迟拓补充了一句。
但现在她变成了一具尸体。一人两妖都下意识看向儿童房的方向。
“还有一点。”大大咧咧的倪波率先回神：“我进了那个儿童房，闻到房间里有一股很甜的香味。”
又是甜香味！
白若柳扭头看迟拓：“我记得你说过，那朵花妖的妖气也有甜香味？”
迟拓肯定的点头：“是花商常用的为花瓣塑性的手段。用夹板烫帝王花的花瓣，花瓣焦化就会有那个味道。”
“这么说花妖也来了现场。”白若柳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但他没有出手。”
“出手的是另一个藤蔓妖。”迟拓说。
白若柳笑了笑，看向迟拓：“我听你的语气，你好像有什么想法？”
迟拓看了看儿童房门口盘旋的藤蔓，语气中带有几分不确定：“刚才藤蔓也是先攻击了我，所以我身上应该有吸引他的东西。我建议由我去做诱饵，你们去制服房间里的藤蔓妖。”
“迟拓，你突然就变得很勇敢。”白若柳踢了坐在地上抬着后爪挠耳朵的倪波一脚：“没关系，倪波可以一只狗制服藤蔓妖，我批准你直接用特赦令封印它。”
“迟拓，我会陪在你身边，保护你。”白若柳看着迟拓。
-
伟大的狗妖倪波大人认准儿童房的方向，直奔户外，打算从窗户进入，突袭藤蔓妖。
迟拓则骑上白若柳威风凛凛的兽形，他趴在白若柳背上，手中紧紧抓着略有些硬的白色毛发。
白若柳甩了甩头说：“坐稳了。”
迟拓来不及回答些什么，便听白若柳大吼一声，身侧的景物飞快移动，一个短距离的助跑跳跃，他们便稳稳落在了二楼的走廊上。
藤蔓首先察觉到他们，又被迟拓所吸引，立马就涌出房间。
白若柳不慌不忙，原地站稳。他大张开嘴，白色的冰球便从嘴中吐出，狠狠砸在朝迟拓捅来的藤蔓上。
打头的藤蔓被短暂的冰封，立马便有新的藤蔓跟上。白若柳驮着迟拓，一边闪躲，一边从嘴中吐出千奇百怪的攻击。
但藤蔓胜在数量众多，纵使白若柳将二楼走廊的地尽数冰封，踩着冰块边跳边滑。也总还是会有藤蔓追上他们，逼得白若柳不得不分心回头去冻住藤蔓。
迟拓从飞扬的白色毛发里望出去，藤蔓离他们越来越近，需要做些什么。
他抬起手，努力感受着摔下楼前手心里的热气，他想要凝出一些妖力。
似是与他心有灵犀般，白若柳踩着栏杆飞快地跳至另一面的走廊，大喝一声：“迟拓，拔刀！”
迟拓的手虚虚一握，白若柳的佩刀便出现在他掌中。他艰难地坐直身体，握住刀把。寒意一点一点从手心渗透进他的身体中。
还没有拔出这把刀，迟拓就像是要被冻住。
“我会给你足够的支持！”
白若柳再度大喝，他们被迫在一楼客厅降落，白若柳锋利的后爪抓破客厅铺设的地毯，才勉强停下。
但藤蔓又涌上来，白若柳后退两步，后腿蹬地，再度迎了上去。
我可以……
我可以做到！
迟拓握住刀鞘的手猛地用力，刀鞘被甩飞到沙发下面。他骑着白若柳，两人身体相触的地方有源源不断的热气涌上，对抗着他左手握着的刀的寒意。
他瞪大眼睛，直视扑面而来的藤蔓，没有任何章法地挥刀。先劈，再挑，又斩，破碎的藤蔓碎片掉落得满地都是。白若柳驮着他，迟拓也像是不知疲倦一般，他们直直冲向藤蔓的中心，儿童房的方向。
-
“封！”
就在迟拓与白若柳冲出的那一瞬间，儿童房里也传来倪波封印成功的喝声。
白若柳转头与迟拓对视一眼，飞快朝儿童房奔去。
倪波站在女受害者的尸体边上，手中一块金色的令牌在上下翻涌，最后落回掌心。
藤蔓停止了动作。
倪波看到白若柳，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个骄傲的笑，自夸到：“不愧是我倪波大人，搜遍房间，最后确定这些藤蔓来自于女受害人。不过这个女受害人尸体还挺新鲜哈。总之是我倪波大人及时封印住她，拯救了你们……”
映入他眼帘的是被白若柳抖落的迟拓，和迟拓突然放大的瞳孔。
甜香味在瞬间笼罩住倪波，浅褐色的叶片将他的整个头都包裹进去。
是……是什么东西……
倪波想要回头，但他的呼吸越来越受限。
“花妖！”迟拓大喊。他刚举起刀，对上帝王花妖悲伤的眼神，下一秒便被帝王花妖挥出的一道妖气弹飞，慢慢的落在儿童房外。
“砰！”
帝王花妖背着他母亲的尸体，撞碎儿童房的玻璃窗，落入楼下后花园的灌木丛里。
白若柳撞开挡在身前的层层藤蔓碎屑，找准方向，追着花妖而去。
迟拓呆愣了片刻，跌跌撞撞跑向倪波。
倪波化作一只博美犬，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头上还包裹着帝王花被放大无数倍的叶片。
有妖，死在了我的面前。
迟拓捧起倪波小小的身体，疯狂地撕开罩住他头颅的叶片。可倪波太小一只，让迟拓无法判断，他的胸口还有没有在颤动。
“倪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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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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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被盗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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