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背上有吸血守宫!”那个摊主惊呼提醒他。
这声惊呼像吸血守宫的号角,成群的吸血守宫开始从阴暗处爬到地面上,也有部分从头顶上掉下来的,落在人的脚边或者头顶。
一时间,地铁站从有序变成慌乱,人群忙不迭的往出口挤去,不乏有人被挤到正好缺少护栏的边缘,掉到地铁轨道上。
柏穗一惊,想去看那人的情况,摊主阻止了她:“你先管好自己吧。”
满地从各个方向冒出的吸血守宫虽然能被人轻易踩死,但是摊主告诉柏穗,直接用皮肤触碰吸血守宫的后背会中毒。
来买东西的很多人都没有趁手的工具,像摊主的手套那样能攻击又能防毒。贸然去抓守宫头部容易被它的三只眼睛发现,导致守宫躲开,除非能动作缓慢地靠近它。但这样四处混乱的半密闭空间里,很少有人能不被打断地将掉落在身上的吸血守宫拿走。
也有人看上去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神色较为冷静,掏出手枪或者刀具对接近自己的吸血守宫猛下狠手,地面上留下一滩滩深绿色的液体。
广播声、惊喊声、呼救声、开枪声还有刀具插入血肉的声混杂在一起,组成一曲混乱的交响曲。
柏穗被摊主拉到护栏边上,这里远离出口,不算很拥堵。“拿稳刀,看到它后背的几道黄色弧线了吗?横着划开所有弧线,它就会死。”柏穗握着刀柄,视线从一个吸血守宫移到另一个,点点头。
“唉,送佛送到西。”摊主背上装满商品的破旧双肩包,“跟在我后面。”
柏穗心想,摆摊好像不是很赚钱。
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看到一个人浑身爬满了吸血守宫,脸部也逐渐被吸血守宫覆盖。
那人像站在绿色火焰中心,撕心裂肺地喊叫,期待有人能救他。他双腿摇摇晃晃地迈出几步,试图冲出火焰,最终还是“扑通”跪在地上,接着倒在地,没了动静。
她穿越以来,第一次亲眼目睹人类生命的流逝,仿佛是在提醒她,她某天也会和那人一样突然离开世界。
柏穗握着刀柄,指节绷紧发白。
但一定不会是今天!
五千万还等着她!
“吸血守宫穿越不了出口。”摊主冷静地对柏穗说,让她跟紧点。出口在站台倒数第二个柱子处,那里一个接一个的人影消失在原地。
人相比一开始少了许多,有出去的,有被踩踏倒在路上的,有被吸血守宫围攻而亡的。
即便如此,还是有源源不断地吸血守宫冒出。一有守宫靠近,摊主就迅速落脚。掉落她们身上的也被摊主用手套逐一解决。
“你包上!”一只吸血守宫掉到摊主的背包上,柏穗抿着嘴,瞄准守宫背部,果断用刀划过那几道黄色弧线。
半透明的绿色血液溅落到柏穗手上,失去生命气息的吸血守宫“啪嗒”落地。
柏穗手控制不住地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接触到血液的小刀活过来一般,想要挣脱束缚跳出她的手心,而且颤抖得越来越厉害。
柏穗单手都快握不住刀柄,对前面的摊主喊道:“这刀绝对不对劲啊!”
摊主忙着处理扑面而来的守宫,头也不回地说:“打开手环。”
你这不是知道怎么用吗?
吐槽归吐槽,柏穗听话地打开设置了免打扰的手环,一条信息跳出:“小刀申请连接。”
犹豫了一下,柏穗点击确认,随即脑中神经像与某种接面融合,仿佛水流延淌出体外,浸润进小刀内部。
“滴。”
这种感觉过于奇妙,柏穗的手掌稍一放松,小刀就脱离了掌控,但是没有落地,而是悬浮在空中,随着柏穗的思想落点移动。
竟然不是废品吗?我以小人之心度“摊主”之腹了?
柏穗试探着指挥,短刀在神经的操控下配合着她移动,在空中划出蜿蜒的轨迹。
一只吸血守宫爬到柏穗脚边想要下口,她连忙控制小刀奔向吸血守宫,连她自己都没看清,小刀就已经刺了进去。
她清楚地感受到守宫体内的温热,就像和小刀共感,如果它也有感觉的话。
呜呼!指哪儿打哪儿!爽!
吸血守宫纷纷赶来给柏穗“练手”,柏穗很快就能熟练运用小刀进行攻击。不仅如此,她能感受到和小刀之间的隐秘连接似乎在不断加强。
越靠近出口,守宫越多。幸好有摊主抵挡了前方大部分的吸血守宫,不然就算有小刀加持,柏穗都不一定能在这种攻势下走远几步。
在摊主一米七几大高个的后面,好有安全感,柏穗心想。
摊主注意到柏穗这边的情况,眉头挑起,似乎没料到她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掌控小刀。本来只是想让她试试看而已。
出口就剩几步时,柏穗正用得起劲,她突然收到手环强制跳出的提醒:“小刀电量低,请及时充电。“
没电了?小刀竟然是电力支持的?
柏穗正想可惜地收回刀,手环紧接着又蹦出信息:“小刀牌小刀,没电还能砍。”
这时候就不要打广告了吧!
“总算出来了。”
一分钟后,跨过出口,柏穗接下已经燃尽的小刀牌小刀,主动断开了和它的链接。
她缩回刀片,琢磨小刀里应该是有一套动力系统,能通过小刀的运动发电。让小刀在电量已经很低的情况下还是能和柏穗的神经连接,撑过了最后一段路。只是动作肉眼可见地放慢了一些。
当然,这种“慢”是相对的,速度比起柏穗手动挥舞小刀仍然快了几倍。
“出来的人都哪儿去了?”明明穿过出口时感觉有很多人从身边经过,柏穗把小刀挂回腰间,看着眼前无人的脏乱楼梯问道。
“入口有很多。从哪里进入就会从哪里出去。”巧合的是,她俩恰是同一个入口进去的。摊主没多解释,上下扫过柏穗全身,“你看起来没事儿。”
“好得很!”
话音未落,柏穗像被空气呛住了,猛咳起来。她弓起腰,双手死死捂着嘴,脸颊肉被挤得微微凸起。
摊主等她平静下来,抓住她的手,摊开手心:“咳血,你中毒了?”
“不是不是,我是……”
“谁中毒了?”两个穿着海军蓝棒球服外套的人匆匆赶来,其中一个人“嗖”地进了地铁站,另一个停在柏穗身边询问道。
“我没……”柏穗后退一步。她的目光突然盯住棒球服上一个反光的东西,看上去是一个宝蓝色徽章。光线实在太差,她辨不真切。
柏穗的目光往上移,棒球服男过于瘦削的脸上,一双下垂型的眼睛正看着摊主。他说:“于姐,你带出来的人还能中毒啊。”
“我没中毒,我是有病!”柏穗急着为自己辩解。
棒球服男叫赵甫,他挎着腰包,拿了一个照明设备临时按在墙上。这下柏穗看清徽章,盾牌形状,的确是明亮的宝蓝色,上面似乎有形似叶子的图案,她总感觉在哪儿碰见过。
“就只有手套,小刀她用着。“摊主举起厚实的手套朝棒球服男晃了晃,掌心处有两圈金属。她摘下手套塞到背包侧面。
摊主自从发现吸血守宫后就像换了个人,不笑了也不狡诈了更不狡诈地笑了,话也少了,一路上冷静无比,好像经常经历类似的事情已经习以为常。
赵甫随即用一种“你真菜”的眼神看向柏穗。
“第一次用,不错了。”摊主说。
“呵,管你有没有病都得检查一下,不能传出去。”赵甫先递了张纸给柏穗擦干净手心的血迹和皮肤上被溅上的绿色液体。
“噫......”自己的血迹好擦,柏穗身上的吸血守宫的血液则半干在肌肤上,黏答答像绿色鼻涕。
“扔这里。”回收了脏纸,赵甫从腰包找出一个类似放大镜的小玩意儿,对着柏穗的手腕按下。
“这是什么?”
“医用检测仪器。”赵甫说。
仪器上,一个红色光点一圈一圈绕着圆形玻璃周围转悠,赵甫盯着中间的玻璃:“体温......脉搏......血压......血压有点儿低,不过这不算症状。”
柏穗也盯着看,但什么也没看出来。
难不成这个仪器也是和他神经连接的?
这个人,还有摊主,他们到底什么来头?好像人人都有这种市面上不存在的工具。
思考间,赵甫放回检测器:“应该没中毒,你确实只是有病。”
摊主朝他使了个眼色,他又说:“噢,噢......不过吧,这个中毒也有时延。这样,你加我个好友,后续有什么问题来联系我。”
“这不好吧,太麻烦了。”
“嗐,这是我们管理员应该做的。”
赵甫朝摊主点头:“那我去帮鲁鸢。”
“不用,解决了。”一个人影走出黑暗,她和赵甫的穿着一模一样。看到摊主,她眼睛一亮:“哟,于姐也在。”
“小鸢。”
“这是谁?”鲁鸢看向柏穗。
“顾客。我把小刀卖给她了。”
“你真舍得。”鲁鸢注视着柏穗腰间的小刀,撇撇嘴角。
“怀念过去对现在和将来都没有好处。”
柏穗闻到空中一股酸溜溜的气味,气味源头叫她:“喂,你叫什么?”
“柏穗。”
鲁鸢手撑下巴说:“名字倒不错。”
她直视着柏穗:“我叫鲁鸢,地下市场管理员。”
地下市场......说白了就是黑市吧。
柏穗点点脑袋,眼睛移向摊主。
“你不说点什么吗?”摊主和她对视上,从她的眼神中读出这句话。
“咳。”摊主转过头,“于静岳。”
“你也是管理员?”
“不是。”于静岳回答道,另外两人默不作声。柏穗眼神在三人中来回转,看出这里头有故事,但很识趣地没多问。
有了照明设备,楼梯这段磕磕绊绊的路就不足为惧。柏穗凭记忆找到划伤她的器具,确认上面没生锈。
她回头,怪不得地铁口看上去黑得深不见底,原来是被人为封住了。
到了地面上,和鲁、于两人加过好友,柏穗才想起来,好奇地问鲁鸢:“那么多吸血守宫,你是怎么解决的?”
“用火烧,像这样。”鲁鸢抬手,凭空生出一股火焰。
“哇——”等等,这不是赛博朋克世界吗?怎么还有异能这种东西?
“改造过。”鲁鸢得意地伸着手说,她的手看起来和平常的人手无异。
原来是赛博格。
赛博格,是指用机械等无机物代替部分身体,动作仍由主体思想控制的人或动物。
在柏穗的印象中,赛博格基本都是由于受伤被迫安装机械义体参与改造的。
于静岳大概三十多岁,鲁鸢和赵甫看着比柏穗大不了多少,二十出头的样子。两个人年纪轻轻就能作为黑市管理员迅速处理好刚才那种场面。
她的眼神暗了下去。
“你们找到血源了吗?”于静岳问赵甫。
“嗯。一个被黑塔追击重伤的逃犯,进入地下市场估计是想引起混乱方便逃跑。正巧黑塔分部有人在市场伪装身份查另一个案子,把他逮捕了。现在正在转移到黑塔地下。”赵甫复述了一遍别人给他发来的B级警告事件处理报告。
黑塔,屹立在市中心的零市最高建筑,没有任何公共交通可以通向它。原主对它的印象似乎就是中央办公处,看来不仅如此。
操心完案件,于静岳又操心柏穗:“你住哪儿?家里人知道你大半夜地跑来这儿吗?”
“远郊。我家里就我一个。”
赵甫笑笑:“我们都差不多。”
凌晨四点,四孤儿未眠。天还没亮,零市已经渐渐有了动静。
三两路人时不时蒙着头路过,此处离市中心还有段距离,不少大大小小的帮派横踞在附近。大家都不想惹事,除了走路和骑车的声音,交流声很少。
头顶蛇形缠绕的那些飞铁管道还未到上班时间,鲁鸢问柏穗:“你怎么回去?”
“我等到六点‘062’供应点开市,买完菜再回去。”
“让她到你们那睡会儿,我就不去了。”于静岳对鲁、赵两人讲。
她这一说,本来还挺精神的柏穗又想打哈欠了。
见两人有点犹疑,于静岳说:“不违反规定吧?”
“你不去看看吗?”鲁鸢忍不住问道。
于静岳眼底柔和,微笑着回答:“我去就违反规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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