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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自杀

窗外的世界被除夕的喧嚣点燃,却只衬得这方寸之地愈发死寂。爆竹的闷响是遥远战场的回音,烟花的绚烂是夜空的短暂伤口。它们的光华穿透冰冷的玻璃,在屋内死寂的轮廓上刻下转瞬即逝的惨白印记,旋即被更浓稠的黑暗吞噬。墙外模糊的欢声笑语、电视里的歌舞升平,成了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噪音,被绝望筑起的厚壁彻底隔绝。

房间里只有窗外断续的、鬼魅般的彩光,勉强勾勒出浴缸惨白的边缘。荷叶就浸在那一池逐渐失去生命的冰水里。寒冷不再是感觉,而是实体——亿万根淬毒的冰针,穿透皮肤,凿开血肉,深深楔入骨髓深处。**的身体在水中剧烈颤抖,每一寸肌肉都在痉挛、哀嚎,牙齿磕碰的细碎声响,是他灵魂碎裂前的最后悲鸣。

他抬起左臂,像举起一件不属于自己的残破祭品,搁在浴缸冰冷坚硬的边缘。手腕内侧,皮肤是死尸般的惨白,薄得仿佛下一秒就要裂开,底下青色的血管狰狞地凸起、搏动。它们曾是温热的生命之河,如今却成了通往虚无的航道。旧疤——层层叠叠,纵横交错,像一张由痛苦编织的、无法挣脱的蛛网。浅粉的、深褐的、扭曲凸起的…每一道都是过往无数个被绝望啃噬至骨髓的夜晚留下的墓志铭。他早已记不清每一刀的缘由,就像记不清痛苦是如何日复一日,最终堆积成这座足以压垮灵魂的尸山。

右手,握着一片薄如蝉翼、寒光凛冽的刀片。冰冷的金属紧贴指尖,那锐利的触感带来一种近乎解脱的、麻木的清醒。没有犹豫了。所有的挣扎、恐惧、微弱的留恋,早已在漫长无望的煎熬里被研磨成粉末,随风飘散。他深深吸气,冰冷的空气像碎玻璃渣灌入肺腑,带来一阵窒息般的锐痛。刀锋,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决绝,精准地、稳定地压上了那簇在苍白皮肤下疯狂跳动的青色脉络。

然后,用力一划。

“嗤——”

不是想象中撕裂的剧痛,而是一种极其怪诞的、冰冷的锐利感,仿佛切开的是不属于自己的、早已腐朽的皮囊。紧接着,温热粘稠的液体——他的生命之源——以一种近乎狂暴的姿态汹涌而出,争先恐后地逃离这具冰冷的囚笼。**深红!浓郁得化不开,粘稠得令人窒息的红!瞬间在原本清澈的冰水中炸开、晕染,像一幅被暴力泼洒、肆意蹂躏的朱砂地狱图。血珠先是成串地、急促地涌出,很快便连成一道汩汩流淌、永不停歇的猩红小溪,决绝地注入浴缸。水面被迅速染红,那红色疯狂地蔓延、加深、沉淀,将他浸泡其中。冰水刺骨,失血带来的却是另一种诡异的、沉沦般的暖意。他仿佛正缓缓沉入一片由自己鲜血构筑的、温暖粘稠的、无边无际的猩红色海洋。

血水越来越多,漫过了浴缸边缘,像一条条不甘的、贪婪的血舌,沿着光滑洁白的瓷砖蜿蜒而下。它们在冰冷的平面上汇聚、流淌,留下蜿蜒曲折、触目惊心的猩红轨迹,最终在地面晕开一朵朵巨大、妖异、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彼岸花。水龙头还在滴答,滴答,单调而固执,混合着血液流淌的微弱汩汩声,在这死寂的房间里,奏响了一曲为绝望者送行的、冰冷的安魂曲。

荷叶仰面躺着,身体因极致的寒冷和急速的失血而剧烈地、不受控制地痉挛着。每一次抽搐都像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牵扯着五脏六腑一起绞痛。脸颊苍白得如同墓穴里刚出土的瓷器,只有窗外偶尔闪过的、垂死烟花的光,才能将血水反射的红晕短暂地投射其上,形成一种转瞬即逝的、妖异的“生机”,随即褪去,留下更深的、死气沉沉的灰败。胃部在疯狂地痉挛、翻搅,像有无数冰冷的毒蛇在里面啃噬、撕咬,剧烈的恶心感伴随着每一次抽搐涌上喉头,却又被冰冷的绝望压了下去。冷汗混着血水,像冰冷的蠕虫,从他额角、鬓边蜿蜒滑落。

意识,如同被投入滚沸油墨的宣纸,迅速被侵蚀、晕开、溶解。刺骨的寒冷与失血带来的巨大眩晕感交织缠绕,形成一股无可抗拒的吸力,将他拖拽向无底的深渊。眼前的光景开始旋转、扭曲、模糊、碎裂,最后只剩下头顶那盏从未亮起的吸顶灯模糊的轮廓,在视网膜上烙下一个巨大、惨白、冰冷的光斑,像一个通往虚无的、冰冷的出口。

在这意识即将彻底湮灭的悬崖边缘,一个名字,如同溺水者在灭顶前最后抓住的一根腐朽稻草,带着深入骨髓的眷恋和足以焚毁灵魂的绝望,挣扎着从心底最黑暗的裂隙中挤出,模糊地逸出他失血苍白的唇瓣:

“陈槐安…”

声音微弱得如同游丝,瞬间被水声和血液流淌的、贪婪的细响吞没。但这三个字,却在他混沌崩解的脑海中如同惊雷炸响,是这片死寂黑暗中唯一燃烧殆尽的火种。

“…你还记得我吗?”

眼前的光斑似乎在剧烈闪烁,又似乎正在急速黯淡、远去。过往的碎片如同锋利的玻璃渣,不受控制地、狠狠地刺入他残存的意识:陈槐安阳光下晃眼的笑容,他掌心干燥温暖的触感,他低沉嗓音呼出的热气拂过耳畔的微痒…这些画面鲜活滚烫,却又隔着亿万光年的距离,冰冷而模糊,像隔着一块浸透了绝望泪水的、厚重肮脏的毛玻璃。

“过完生日后…就是春天了吧?”一个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念头,在即将彻底熄灭的意识灰烬里,徒劳地闪烁了一下,带着一丝孩童般天真的、茫然的困惑,“也许…春天…快来了吧?”

窗外,又一朵巨大的烟花带着垂死的绚烂在夜空中轰然炸开,将房间瞬间照得如同曝尸的白昼,也彻底照亮了浴缸里那张毫无生气、灰败如纸的脸,和那满目惊心动魄、浓得化不开的猩红。光芒刺眼,却冰冷彻骨,转瞬即逝。

“那为什么…不能再坚持一下呢?”这个疑问轻飘飘地浮起,没有任何重量,也找不到任何答案。它本身就是答案——坚持本身,就是无休止的酷刑。

无边的黑暗如同粘稠的沥青,带着万钧之力汹涌而来,瞬间淹没了那点微弱的、关于春天的、可笑至极的幻想。最后一丝力气,随着温热的血液汩汩流尽,彻底抽离。身体仿佛不再是自己的,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块,正被那猩红粘稠的海洋无情地向下拖拽、吞噬。

“人世间…太痛苦了…”这最后的认知,冰冷、清晰、沉重如山,像一块巨大的墓碑,轰然压在他的胸口,将他无可挽回地压向深渊,“我真的…活不下去了…”每一个字都耗尽残存的气息,带着血的味道。

“我等不到春天了,陈槐安…”

“我也等不到你了…”

意识彻底熄灭之前,最后占据那一片混沌虚无的,是陈槐安那双模糊的、似乎永远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睛。那点虚幻的暖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宣告了他与这个冰冷世界最后的、绝望的告别。然后,是无边无际、绝对死寂的、冰冷的黑暗。窗外那永不疲倦的、属于别人的喧嚣与虚假的热闹,成了最后一声遥远的、讽刺的丧钟。

浴缸里的水,彻底凝固成浓稠、暗沉、死寂的污血。蜿蜒在地上的血溪,也终于耗尽了最后的生命力,停止了流动,凝固成一片片深褐色、丑陋的绝望印记。水龙头还在滴答,滴答,在这没有一丝光亮、没有一丝生气的房间里,成了时间空洞的回响,一声声,敲打着无边无际、令人窒息的死寂。

荷雨推开门时,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冰冷的水汽扑面而来,几乎让她窒息。浴缸的水已经漫溢,在惨白的瓷砖上蜿蜒出淡红色的、蜿蜒如毒蛇的血溪。水汽蒸腾的朦胧中,荷叶仰面躺着,像一尊被献祭的苍白雕像。手腕处绽开的伤口,不再是伤口,而是两个深不见底的、暗红色的绝望之渊,狰狞地昭示着彻底的放弃。安眠药的空瓶,像一个冰冷的句号,歪倒在他冰冷的脚边。时间,被这满目惊心的红,被这冰冷的死寂,被那空药瓶,被那两道深红的渊薮,生生钉死、凝固在1月19日——她儿子刚刚抵达、却已永远错过的十八岁生辰。

医院惨白的灯光像审讯室的探照灯,无情地打在荷叶缠满厚厚纱布的手腕上。那纱布底下,是荷雨亲手参与挖掘的、无法直视的深渊。心电监护仪单调的“嘀嗒”声,是生命勉强维持的冰冷计数。她坐在床边,身体僵硬如石,目光死死黏在那圈刺眼的白上。那个夕阳如血的黄昏再次浮现眼前——少年眼底燃着小心翼翼的、纯净的火焰,鼓起毕生的勇气袒露心迹,却被她一句冰冷的“改邪归正”浇得灰飞烟灭,只剩一地死灰。她曾那么笃定,自己是在斩断“歧路”,将他拉回“光明正途”。如今,这“正途”的尽头,赫然是自家浴室那一池触目惊心的血水,是她用“爱”亲手织就、将他逼入绝境的绞索!荷雨的手无意识地死死攥紧粗糙的床单,指节因用力而惨白,仿佛要捏碎那些曾经脱口而出、如今字字如刀剜心的冰冷字句。

荷叶的耳边传来遥远而不真实的絮语,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的噪音。他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世界一片浑浊的惨白。“我…这是到天堂了吗?”声音嘶哑破碎。他艰难地转动眼球,辨认着四周——消毒水的气味,冰冷的仪器,刺目的灯光…医院。“也对…”他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自嘲的冰刃剐过心口,“我这种人也只配去地狱了。” 连自我毁灭都成了奢望。

目光触及自己缠满纱布、隐隐作痛的身体,自杀未遂的事实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灵魂上。麻木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冰冷的液体无声地从眼角汹涌滑落,浸湿鬓角。绝望在死寂的心腔里发出无声的、歇斯底里的呐喊,每一个字都在滴血:

“为什么不能去死啊?为什么连死都这么难?自杀为什么杀不死啊?!我不配活着!我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一个连自我了断都失败的垃圾!为什么要救我?谁允许你们救我?!让我去死!求求你们让我去死吧…活着…活着就是地狱啊…”

荷雨离开片刻后,再回来时,手中捧着一个显得格外突兀、甚至有些滑稽的奶油蛋糕。奶油涂抹得并不均匀,上面笨拙地插着“18”字样的蜡烛。微弱的烛火在病房冰冷死寂的空气里徒劳地摇曳着,试图拼凑起一丝可怜的、虚伪的暖意。“小叶,生日……” 她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卡在喉咙深处,后面的话语被巨大的空洞吞噬。

荷叶的眼睫极其微弱地颤动了一下,终于,极其缓慢地,将空洞死寂的目光转向母亲,转向那簇在绝望背景中跳跃的、虚假的火苗,以及那甜腻得令人作呕的奶油香气。他的嘴唇几乎没有翕动,声音轻得像一缕从坟墓里飘出的寒气,却带着千钧的重量,狠狠砸碎了荷雨手中那点可怜的幻象:

“过期了。”冰冷的字眼砸在空气中。

他顿了顿,目光像被磁石吸引,漠然地移开,投向窗外那片铅灰色的、毫无生机的天空,吐出更轻、更冷、更绝望的三个字:

“不吃了。”

那声音,比北极的寒风更凛冽,瞬间刺穿了荷雨手中那点虚幻的暖意。烛火在她骤然惨白、僵硬如石的脸上投下晃动不安的阴影。蛋糕上那鲜红刺目的“18”,此刻在她眼中扭曲变形,如同两道刚刚凝结、仍在渗血的狰狞伤口,无声地嘲笑着她的迟来、她的愚蠢、她建立在彻底否定之上的、虚伪的“弥补”。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只发出一阵空洞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嗬嗬声,所有准备好的、苍白的抚慰和生硬的祝福,全被儿子眼底那片荒芜死寂、拒绝一切的冰原彻底冻僵,碾碎,化成了齑粉

荷雨的手指痉挛般收紧,脆弱的蛋糕胚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奶油从边缘被挤压出来,黏腻、冰冷地糊在她颤抖的指缝里,像凝固的脓血。她看着儿子重新阖上的眼帘,那紧闭的姿态比任何嘶吼哭喊都更彻底地宣告了拒绝。病房里只剩下心电监护仪永恒的“嘀嗒”声,一下,又一下,如同冰冷的丧钟,敲打着令人窒息的、凝固的死寂。烛火在凝滞的、充满血腥记忆的空气中徒劳地摇晃着,微弱的光影在荷雨失神、空洞的脸上明灭不定,却丝毫照不亮她内心此刻那万丈深渊般的黑暗与悔恨。

她终于,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捧来的不是救赎的蜜糖,而是另一把撒向儿子早已血肉模糊、盐碱遍布心田的盐。蛋糕上那歪斜刺目的“18”,像两道永远无法跨越、永远在滴血的鸿沟,嘲笑着她迟来的、笨拙的、建立在对他真实自我彻底否定之上的所谓“弥补”。这间弥漫着死亡气息的病房里,真正过期的,从来不是那个甜腻的蛋糕,而是她作为母亲那扇从未真正向儿子敞开的、名为“爱”却充满审判与改造的地狱之门。她僵立在床边,像一个捧着腐烂祭品、手足无措的罪人,脚下是儿子用生命和绝望划出的、冰冷而决绝的、深不见底的深渊鸿沟。

荷叶那句“过期了”,是灵魂被至亲之刃反复凌迟后,终于流尽、冻结的最后一滴血泪。血缘的脐带若无法传递理解与无条件的接纳,便会在日复一日的沉默否定中,悄然凝结成致命的绞索。世间最残忍的酷刑,往往并非源于陌生世界的恶意,而是至亲之人用“为你好”的砖石和“改邪归正”的砂浆,一砖一瓦亲手砌成的冰冷高墙。它隔绝了阳光,阻断了暖风,最终也彻底封死了所有可能的生路。

当爱附带了改造的蓝图、否定的前提,它便不再是港湾,而是最温柔的牢笼,最致命的毒药。每一个被要求“改邪归正”的灵魂,都在无声地、用生命发出最后的诘问:若真实的我,从灵魂深处到每一寸渴望,都被你定义为不可饶恕的“邪”,那么你口中这份爱的根基,究竟立于何地?是爱那个你幻想中“正确”的傀儡,还是爱我——这个活生生的、带着所有“错误”却也真实存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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