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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七年

黑色的轿车如同夜色中游弋的鲸,无声地滑停在米兰一处闹中取静的高级别墅楼下。引擎熄灭,四周只剩下细雪簌簌落下的静谧。陈槐安率先推门下车,绕过车头,每一步都沉稳有力。他来到另一侧,拉开车门,一手自然地护在车顶边缘,形成一个庇护的姿态。

“到了。”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雪夜里显得格外低沉,穿透了冰冷的空气。

荷叶下了车,裹挟着雪粒的冷风立刻扑面而来,激得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陈槐安高大的身影几乎将他完全笼罩,像一堵坚实的墙,挡住了大部分风雪。他抬头看着别墅那熟悉的、透着暖黄灯光的入口,又侧头看向身边这个仿佛从天而降、带着一身风雪与七年时光重量的人,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再次攫住了他。这真的是陈槐安吗?那个他以为早已被时光和分离埋葬在心底最深处的少年?

陈槐安却没有立刻离开的意思。他站在低一级的台阶下,微微仰头看着正准备掏钥匙的荷叶。昏黄的路灯光线在他深邃立体的轮廓上投下明暗交错的阴影,那双沉静的眸子在夜色里亮得惊人,像寒星,又像深不见底的漩涡,牢牢锁住台阶上的人。

“阿叶,” 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风雪、直抵人心的磁性,“不让你男朋友进去坐坐吗?”

“男朋友”三个字,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间在荷叶死寂的心湖里激起惊涛骇浪!

荷叶掏钥匙的手猛地一顿,金属钥匙串发出突兀而清脆的碰撞声,在寂静的雪夜里格外刺耳。他倏地转过头看向陈槐安,心脏像是被这句话猝不及防地狠狠捏住,骤然停止了跳动,随即又疯狂擂动起来,几乎要撞碎胸腔。路灯的光落在他因惊愕而微张的唇上,也落在他左耳那枚随着他转头而剧烈摇曳的流苏耳钉上,折射出细碎慌乱的光芒。那双总是带着疏离和清冷的眼眸里,瞬间涌上了海啸般的情绪:难以置信的慌乱、无处遁形的羞赧、被看穿心思的无措……像只被猎人精准射中心脏的鹿,竖起了无形的毛,却发现自己早已退无可退。七年分离带来的巨大生疏感,与此刻陈槐安过于直白、带着强势宣告意味的要求,形成强烈的冲撞,让他本能地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安和想要逃离的冲动。

“我…家里…” 他慌乱地寻找着借口,声音细若蚊蚋,眼神躲闪着,不敢再与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对视,“…很乱…” 这个蹩脚的理由连他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手指无意识地绞着钥匙扣上冰凉的小挂件,指节用力到泛白。

陈槐安没有给他退缩的空间。他向前一步,稳稳踏上台阶,瞬间拉近了两人本就不远的距离。他身上那股淡淡的、如同雪后松林混合着顶级皮革的冷冽气息,强势地侵入了荷叶的感官领域,带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和压迫感。他微微低下头,目光沉沉地锁住荷叶躲闪的眼眸,那眼神里有不容置疑的坚持,有久别重逢的渴望,甚至…还藏着一丝极淡却清晰可辨的委屈:“七年没见了,荷总就这么招待远道而来的‘合作伙伴’?” 他刻意加重了“合作伙伴”四个字,带着一丝自嘲的意味,随即话锋一转,声音更低,却更沉,带着一种直指核心的锐利,“还是说,” 他顿了顿,指尖带着试探性的珍重,极其轻柔地拂过荷叶被寒风吹得微凉的脸颊,那微小的触碰却像带着电流,“男朋友的身份,在你这里不作数了?”

那指尖的温度和他话语里隐含的、被否认的失落,像细小的电流瞬间窜过荷叶的神经末梢,击溃了他最后一道摇摇欲坠的心防。他看着陈槐安近在咫尺的脸,那熟悉的眉眼,早已褪去了少年时的青涩飞扬,沉淀下岁月打磨的深邃轮廓和一种沉甸甸的、饱含思念的重量。拒绝的话,再也无法说出口。所有的挣扎、所有的顾虑,在那双承载了太多情绪的眼睛注视下,都显得苍白无力。

“…进来吧。” 荷叶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眼下投下一小片颤动的阴影,掩盖了其中翻江倒海的情绪。他转过身,用微微发颤的手,摸索着打开了冰冷的门锁,“咔哒”一声轻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陈槐安紧随其后,踏入了这个弥漫着荷叶清冷气息的空间。公寓是极简的现代风格,黑白灰的主色调,线条冷硬,纤尘不染,像精心打造的陈列馆,却缺少了生活的烟火气和温度,冰冷得如同一个巨大的、华丽的空壳。只有窗边几盆顽强生长的绿萝和龟背竹,透出一点倔强的生机,成为这冰冷空间里唯一的暖色。

荷叶有些局促地站在玄关,灯光下他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仿佛他才是闯入自己领地的那个不速之客,手足无措。“你…你先坐,我去倒水。” 他几乎是急切地想要逃离这过于安静也过于紧密、仿佛随时会引爆某种情绪的氛围,转身欲走。

“不急。” 陈槐安脱下厚重的羊毛大衣,动作自然流畅地挂在玄关的衣架上,仿佛他早已是这里的常客。然而,他的目光却如同最精准的雷达,敏锐地扫过客厅的每一个角落,最后,牢牢锁定了沙发旁一个半开着的矮柜抽屉。

抽屉里,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边缘磨损严重的硬壳素描本,随意地躺在那里,露出泛黄的纸页一角。一种奇异的、近乎本能的直觉,如同无形的丝线,瞬间牵引住了陈槐安全部的注意力。那本子透出一种与这冰冷空间格格不入的、被反复摩挲过的旧时光气息。

在荷叶转身走向厨房的瞬间,陈槐安没有丝毫犹豫,迈步走了过去。他修长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谨慎,轻轻抽出了那个本子。硬质的封面触手微凉,带着岁月沉淀的痕迹。

当荷叶端着水杯从厨房走回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足以让他血液凝固的画面:陈槐安背对着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米兰被细雪覆盖的、静谧无声的冬夜,城市的灯火在远处模糊成一片光晕。陈槐安高大的身影在窗前显得异常沉默,甚至透着一丝紧绷。他手里正翻看着那本——那个承载了荷叶七年所有孤寂、思念、痛苦与绝望的素描本!

荷叶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手中的玻璃水杯差点脱手滑落,杯中的水剧烈地晃荡了一下!

“别…别看那个!” 他失声喊道,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慌和羞耻而尖锐变形,几乎破了音。

然而,陈槐安的动作比他更快。在他碰到之前,陈槐安已经“啪”地一声合上了素描本。他没有立刻转身,背影僵直了片刻,仿佛在消化刚刚看到的、足以颠覆他认知的一切。然后,他才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

当他的脸完全呈现在荷叶眼前时,荷叶只觉得全身的血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比窗外最纯净的积雪还要苍白!陈槐安脸上的表情复杂得难以形容——那是巨大的震惊,如同被重锤击中;是汹涌的心疼,仿佛看到最珍爱之物被反复蹂躏;是深切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痛楚;而在这一切激烈的情绪之下,竟然还有一丝……终于得到某种答案的、沉重的释然。他的眼神深邃如暴风雨前的海,翻涌着惊涛骇浪。

“阿叶…” 陈槐安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被粗糙的砂纸打磨过。他将那本薄薄的、此刻却重逾千斤的素描本紧紧攥在手里,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绷紧、泛白,仿佛要将它嵌进自己的骨血里。

荷叶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仿佛赤身**被置于冰天雪地之中,所有的伪装、所有的坚强、所有用来维持体面的外壳,都在这一刻被无情地剥开、粉碎,暴露出下面血淋淋的、病态而卑微的内里。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脚跟撞到冰冷的茶几边缘,眼神仓皇失措地四处躲闪,像个被当场抓获、等待审判的、犯下滔天大罪的孩子,巨大的羞耻感和无地自容几乎将他撕裂。

下一秒,陈槐安上前一步,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近乎蛮横的力道,将浑身冰凉、抖得如同风中落叶的荷叶,狠狠地、紧紧地拥入了怀中!这个怀抱是如此的坚实,如此的滚烫,像一座骤然降临的火山,带着融化一切寒冰的热度,将他冰冷颤抖的身体完全包裹、禁锢。

“我都看见了。” 陈槐安的下巴用力抵在荷叶柔软的发顶,声音低沉而破碎地在他耳边响起,每一个字都带着灼热的温度,像滚烫的熔岩,带着一种能抚平灵魂深处所有褶皱的、近乎疼痛的温柔,“每一页…都是我。”

那个本子里,没有风景,没有静物,只有一个人——陈槐安。

七年前穿着校服的少年陈槐安,在尘土飞扬的篮球场上高高跃起投篮的身影;在图书馆靠窗位置低头看书的沉静侧脸;阳光下对着镜头笑得毫无阴霾、肆意张扬的模样,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脚下……然后是有许多页,只有一双眼睛的反复描绘!那眼神或温柔含情,或锐利如鹰隼,或沉静如深渊……每一笔线条都透着刻骨的思念、无望的渴望和近乎病态的练习。纸张有些地方明显被泪水晕染过,留下深浅不一的、无法抹去的淡淡痕迹。而最新的几页,墨迹甚至还未完全干透,赫然就是今天在高级餐厅重逢时的场景!他低头专注地看着平板电脑的侧影,他抬眼看过来时那深邃复杂的眼神瞬间……笔触带着明显的、未干的颤抖,泄露着作画者当时剧烈的心绪波动。

这哪里是一本普通的素描本?这分明是荷叶在七年孤寂绝望的漫长岁月里,用无尽的思念、刻骨的病痛和无声的泪水,一刀一刀、一笔一划,刻在纸上的、浸透血泪的情书!是他赖以生存的唯一精神支柱,也是他无法示人、深以为耻的秘密深渊。

“画得很好…” 陈槐安的声音哽了一下,带着浓重的鼻音。他闭了闭眼,试图压下眼底汹涌而上的滚烫湿意,手臂收得更紧,仿佛要将怀中这具单薄的身体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填补那缺失了七年的空白,“就是…”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用一点极其微弱的轻松来冲淡这几乎令人窒息的沉重氛围,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在不受控制地发颤,“…把我画瘦了点。”

这句笨拙的调侃,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荷叶强撑的堤坝。

荷叶死死地将脸埋在他宽阔温暖的怀里,牙齿用力咬着下唇,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拼命压抑着喉咙里翻涌的呜咽,身体却抖得如同狂风暴雨中即将倾覆的小舟。巨大的秘密被猝然、彻底地揭开,七年独自吞咽的苦涩、那些在深夜里啃噬灵魂的病态思念,就这样**裸地、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他唯一深爱过、也最害怕面对的人面前,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地自容和灭顶般的羞耻。

“对不起…我…” 他破碎地、语无伦次地道歉,声音闷在陈槐安的衣料里,充满了自我厌弃。

“嘘…” 陈槐安立刻打断他,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他宽厚的大手一遍又一遍,极其耐心、极其轻柔地抚过荷叶单薄而紧绷的脊背,像在安抚一只受尽惊吓的小动物,“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沉甸甸的悔恨,“是我让你一个人…画了这么久。” 他轻轻捧起荷叶布满泪痕、苍白冰凉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那双总是清冷的眼眸此刻盛满了泪水,脆弱得如同水晶,轻轻一碰就会碎裂。陈槐安用指腹极其温柔、极其珍重地拭去他眼角不断滚落的泪珠,目光专注而深邃,带着磐石般的坚定,看进他的眼底深处:

“阿叶,看着我。这不是错,更不是羞耻。”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宣告的力量,“这是你给我的…最珍贵的东西。告诉我,” 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荷叶湿润的脸颊,声音带着一种诱哄般的温柔,又带着不容逃避的执着,“画我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在这样深沉的、包容的、带着痛楚怜惜的目光注视下,在这样温柔却强势的追问下,荷叶心中那堵冰封的高墙,终于裂开了一道缝隙。他溃败般地闭上眼,泪水汹涌而出。

“想你…” 他哽咽着,终于吐露出深埋心底、日夜折磨他的恐惧,“…想你是不是…过得还好…想你会不会…恨我…恨我当年的不告而别…恨我杳无音信…”

“笨蛋。”陈槐安叹息一声,那叹息里饱含着无尽的心疼和怜爱。他再次将荷叶拥紧,额头抵着他的额头,鼻尖亲昵地相触,呼吸交融在一起,温热的气息拂过彼此的脸颊。“我恨的,只有那个把你从我身边强行带走的人和事。”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凛冽的寒意,随即又化为更深的痛楚,“还有…恨我自己,恨我为什么不够强大,为什么没有更早、更快地找到你。”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种斩钉截铁、掷地有声的承诺,仿佛要将这誓言刻进彼此的骨髓里:

“现在,我找到你了。你的画笔,可以休息了。” 他微微退开一点,凝视着荷叶泪眼朦胧的双眸,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以后,我让你看真人,好不好?天天看,时时看。”

荷叶怔怔地看着他,泪水无声地滑落,却在陈槐安深邃如海的眼眸里,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狼狈的倒影,以及那份如同磐石般不可撼动的坚定和温柔。长久以来压在心头的、名为“分离”与“负罪”的巨石,似乎被这温柔而强大的力量撬动了一丝缝隙,透进了一丝微弱却真实的、名为“希望”的光。他闭上眼,不再挣扎,不再逃避,轻轻地、几乎是虔诚地点了点头。然后,他做了一个七年来都未曾敢做的动作——第一次主动地将脸更深地埋进陈槐安温暖坚实的颈窝,像寻求庇护的幼兽,贪婪地汲取着那令人无比安心的、属于陈槐安的气息。

陈槐安抱着他,用尽全身的力气,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生命里。他无声地安抚着怀中依旧微微颤抖的身体,在寂静得只剩下彼此心跳和呼吸声的冰冷公寓里,站了很久很久。窗外的雪无声飘落,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直到怀中人的颤抖渐渐平息,急促的呼吸变得绵长安稳,紧绷的身体一点点放松下来,依靠在他的胸膛上。

时光悄然流逝,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下午,冬日的阳光难得地穿透了厚重的云层,慷慨地洒落下来,在米兰古老的Navigli运河上跳跃,碎金般闪烁。运河区特有的彩色房屋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水面,古老的石桥沉默地横跨两岸。露天咖啡馆坐满了享受这珍贵暖阳的人们,空气里弥漫着咖啡的醇香和刚出炉面包的甜蜜气息,低语与笑声交织,为这古老的街区注入了鲜活的生机。

陈槐安牵着荷叶的手,沿着运河畔的石板路慢慢走着。荷叶裹在厚厚的米白色羊绒大衣里,柔软的格子围巾掩住了小半张脸,只露出清秀的眉眼和左耳那枚在阳光下偶尔闪动的流苏耳钉。半长的栗色发丝柔顺地垂落。他依旧安静,但紧绷的神经已悄然放松,身体不自觉地微微倾向陈槐安的方向,无声地流露着依赖。

陈槐安身形挺拔,黑色大衣衬得他气质冷峻。唯有目光落在身边人身上时,那层冰封般的疏离才瞬间消融。他紧紧握着荷叶冰凉的手,塞进自己温暖的大衣口袋,用体温严丝合缝地包裹住。

“米兰的冬天,还是有点冷。”陈槐安侧过头,低声说道。阳光在他冷峻的侧脸轮廓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的金边。

“嗯…” 荷叶轻轻应了一声,目光追随着河面上缓缓驶过的游船,“但比临城好一些。”他小声补充,手指在陈槐安温暖的口袋里,小心翼翼地回握了一下。

陈槐安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握着他的手又紧了紧。

行至一处开阔的广场,人声汇聚。一个临时搭建的白色帐篷下,长长的桌子堆满了书籍。一位气质儒雅的青年作家正在为排队的读者签名。背景板上“余故”俩个大字,在阳光下清晰可见。

荷叶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看着作家温和地倾听,看着读者满足的笑容,看着阳光下崭新的书页……这平凡而充满生机的场景,像一道光,穿透了他沉寂的心湖。曾几何时,那些关于普通生活的微小愿望,早已被深埋。此刻,这运河畔的喧嚣温暖,带着生活的质感,让他感到一丝酸涩的向往。

陈槐安敏锐地察觉到他细微的情绪变化。他揽住荷叶的肩膀,为他挡住侧面的风。“喜欢他的书?”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探寻。

荷叶缓缓摇头,目光依旧胶着在签售区:“只是…觉得这样,很好。” 那“很好”二字里,承载了太多复杂情绪。

陈槐安了然。他更紧地揽住他:“想过去看看?或者,我们也去买一本?”

荷叶再次轻轻摇头,主动地将身体更深地偎进陈槐安温暖的怀抱里:“不用了。” 他仰起脸,看向陈槐安。冬日的暖阳洒落在他清瘦的脸上,那双总是盛着疏离忧郁的眼眸,此刻被阳光点亮,清澈得惊人。而最动人的,是那眼底深处,清晰地倒映着陈槐安的身影,并且漾开了一丝极淡、极淡的笑意。那笑意如同初春冰面裂开的第一道细纹,微小却蕴含着破冰而出的生机。

陈槐安的心被那抹笑意狠狠撞了一下。他猛地停下脚步,高大的身影将荷叶完全笼罩。

“阿叶。” 他唤道,声音低沉而郑重。

荷叶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陈槐安抬起手,用带着温热体温的指腹,极其轻柔地拂去落在荷叶发顶的一片细小雪花,动作珍重无比。然后,在米兰古老的运河畔,在午后温暖的阳光下,在倒映着彩色房屋的石桥轮廓里,在身后签售会隐隐传来的背景音中——他低下头,温热的、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深沉的爱意与失而复得的强烈占有欲的吻,轻轻地、却无比坚定地落在了荷叶微凉的唇上。

这个吻很轻,很短暂,却像一道电流,瞬间击穿了所有残留的隔阂与不安。荷叶的瞳孔微微放大,身体有一瞬的僵硬,随即在陈槐安坚实的怀抱和唇上滚烫的温度里彻底软化。他长长的睫毛颤抖着,缓缓闭上眼,生涩地、小心翼翼地回应着这份迟到了七年的、阳光下的亲密。左耳的流苏耳钉在风中轻轻摇曳,折射出细碎璀璨的光芒。

运河的水静静流淌,倒映着相拥的剪影。冬日的阳光慷慨地洒落,驱散了所有寒意。

陈槐安稍稍退开,额头抵着荷叶的,鼻尖相蹭,呼吸交融。他看着怀中人染上红晕的脸颊和湿润的眼眸,低沉的声音带着满足的喟叹:

“嗯,这样是很好。”

他牵起荷叶的手,十指紧扣,掌心相贴,再自然不过地继续沿着运河向前走去。这一次,荷叶的脚步明显轻快了许多,微微低着头,耳根的红晕久久未散。陈槐安感受着掌心传来的微凉触感和那细微的回握力道,冷峻的眉眼彻底舒展开来,映着运河的波光,一片温柔。未来或许还有漫长的路要走,但此刻阳光正好,爱人就在身侧,紧握的手心传递着彼此的心跳和无声的誓言。

这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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