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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病情(上)

晨光锐利,像无数细小的金针刺穿了薄雾,毫不留情地倾泻在校门口那片水泥地上。荷叶垂着头,视线死死胶着在地面一道蜿蜒的裂缝上。那裂缝如同丑陋的疤痕,边缘粗糙,吞噬着零星的尘土。光线太盛了,灼得他眼眶酸胀发涩,视野边缘泛起模糊的白晕。脑袋里像是灌满了冰冷沉重的铅水,每转动一下都牵扯出滞涩的钝痛。更糟糕的是胃,仿佛有只看不见的手在里面肆意揉捏、拧绞,一阵阵泛起的酸水灼烧着喉咙。他下意识地用指关节死死抵住上腹,单薄的校服布料被顶出凹陷,却丝毫压不住那股顽固而深沉的钝痛,它像脉搏一样,随着心跳一阵阵搏动。

“阿叶!”熟悉的、带着点急促的声音自身后穿透沉闷的空气。荷叶迟钝地、几乎带着一丝抗拒地转过头。是陈槐安。他正拎着熟悉的早餐袋快步跑来,晨风掠过,将他原本打理得还算服帖的头发吹得有些凌乱,几缕刘海散乱地搭在额前。他微微喘着气,校服外套的拉链只拉了一半,敞开的领口里露出一截清晰的锁骨线条,随着呼吸起伏。

“又没吃早饭?”陈槐安在他面前站定,眉头瞬间拧紧,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他苍白的脸上逡巡。他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微凉的指尖先是碰了碰荷叶的脸颊,随即整个温热的掌心就贴上了他的额头。那温度干燥而熨帖,像一块小小的、安全的暖炉,短暂地驱散了荷叶皮肤上的寒意。

“……不饿。”荷叶的声音从喉咙深处挤出来,嘶哑干涩,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他微微偏了偏头,想要避开刺眼的阳光。

陈槐安没说话,只是用行动表达着坚持。他把一杯热腾腾的豆浆不容拒绝地塞进荷叶冰凉的手里,塑料杯壁的暖意烫得指尖一缩。接着,他又利落地拆开一个奶黄包的包装纸,雪白的包子散发着甜腻的香气,直接递到荷叶唇边:“听话,吃一口。”

荷叶的目光落在那团刺目的白色上,胃袋猛地一阵剧烈抽搐,酸水几乎要涌到嗓子眼。他几乎是立刻摇头,连同手里的豆浆也一起推回给陈槐安,声音更低更弱:“……真不饿。” 抗拒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陈槐安的眼神沉了沉,他没去接豆浆,却突然伸手,精准地扣住了荷叶正微微发颤的手腕。力道并不重,带着一种保护的意味,却足以让荷叶无法挣脱。他的拇指指腹带着薄茧,那是常年握笔留下的痕迹,此刻正轻轻地、带着安抚意味地摩挲着荷叶腕骨突出的地方。

“你手在抖。”陈槐安的声音压低了,带着洞悉一切的担忧,“昨晚又没睡着?还是……胃疼得厉害?”

荷叶的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避开了那双过于锐利的眼睛。他不想说。不想说昨晚是如何在黑暗中睁着眼,盯着天花板上模糊的光影,直到窗外的天空泛起鱼肚白。不想说脑子里那些纷乱嘈杂、如同缠死的毛线团般的念头是如何疯狂滋长,几乎要将他吞噬。更不想说,后半夜那愈发凶猛的胃痛是如何让他蜷缩成一团,像只受伤的虾米,连翻身的力气都被抽干,冷汗浸透了单薄的睡衣。

陈槐安看着他紧抿的唇和眼底深重的青影,沉沉地叹了口气。他没再追问,只是低头把那个奶黄包仔细地掰开,挑出里面最松软、馅料最足的一小块,再次递到他唇边,语气近乎哄劝:“乖,就一小口。”

荷叶看着他执拗的眼神,那里面盛满了不容拒绝的关切。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极其勉强地微微张开了嘴。甜腻的奶黄馅瞬间在舌尖蔓延开,那过于浓郁的甜味非但没有带来安慰,反而像引爆了胃里的不适,一阵强烈的恶心感翻涌而上。他几乎是屏住呼吸,用了极大的意志力才将那口东西咽下去,喉咙里干涩得像被粗粝的砂纸狠狠刮过。

“……难吃。”他哑着嗓子,声音里带着生理性的不适和一丝委屈。

陈槐安的目光没有离开过他的脸,将他那一瞬间的抗拒和痛苦尽收眼底。他沉默了两秒,突然抬起手,不是责备,而是带着一种无奈的温柔,揉了揉荷叶柔软却有些汗湿的额发:“那就不吃了。”

荷叶猛地一怔,有些难以置信地抬眼看他。陈槐安……就这么算了?那个平时固执得像块石头,非要盯着他吃完早餐才肯罢休的陈槐安?今天竟然如此轻易地放过了他?这份突如其来的“宽容”,反而让荷叶心里莫名地更空落落的。

“走吧,”陈槐安没解释,只是利落地把剩下的奶黄包和豆浆塞回自己的书包,然后极其自然地、极其熟稔地牵起了荷叶那只依旧冰凉的手,“快上课了。”

荷叶的手指僵硬冰冷,像一块刚从冰水里捞出来的石头,毫无生气。而陈槐安的手却温暖有力,包裹着他,指腹的薄茧蹭着他细腻的手背皮肤,带来一阵阵微痒的、奇异的酥麻感。他就这样被陈槐安牵着,像被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的木偶,脚步虚浮地往前走。

教学楼走廊里人声鼎沸,学生们匆匆跑过带起的风,谈笑声,书本的碰撞声……所有声音都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模糊不清的毛玻璃,遥远而不真切。荷叶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灰白色的雾气,人影幢幢,光怪陆离,只有手心里传来的那份温热和牵引感是清晰的、唯一的锚点。

“荷叶。”陈槐安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荷叶茫然地抬起头,这才发现他们已经停在了自己班级的教室门口。陈槐安正侧身看着他,眉头紧锁,那双总是明亮飞扬的黑眸此刻沉静得像深不见底的潭水,里面清晰地映着自己苍白失魂的脸。

“……嗯?”他发出一个无意义的音节。

“你刚才走神了。”陈槐安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我喊了你三次。”

荷叶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堵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完全没听见。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穿过那条喧嚣的走廊,怎么走上楼梯,怎么来到这扇门前。那段路程在他的记忆里是一片空白。这种失控感让他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陈槐安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那目光仿佛要穿透他单薄的身体,看到他灵魂深处正在经历的风暴。几秒钟后,陈槐安忽然抬起另一只手,双手捧住了荷叶的脸颊。这个动作太过亲昵,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关切。他的掌心依旧温热干燥,拇指的指腹极其轻柔地、带着无限怜惜地蹭过荷叶眼下那片浓重的、疲惫的青黑色阴影。

“黑眼圈又重了。”他的声音低哑,带着浓浓的心疼。

这突如其来的触碰让荷叶浑身一僵,一股热流猛地冲上眼眶。他下意识地想偏头躲开,脸颊却被陈槐安的手稳稳地固定住。那份热度透过皮肤,直直烫进心里,几乎要灼伤他极力维持的脆弱外壳。

“……别这样。”荷叶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一丝恳求的意味。

“哪样?”陈槐安明知故问,手指的力道没有放松半分,只是摩挲的动作更加轻柔,像是在安抚一件易碎的珍宝。

“………”荷叶语塞。

他无法说出口。他不想被这样小心翼翼地、视若珍宝地对待,仿佛他下一秒就会碎裂一地。这种过度的呵护,反而让他觉得自己更加不堪一击,像个沉重的负担。

陈槐安的眼神深邃,仿佛瞬间读懂了他所有未曾出口的挣扎和自厌。他没有再追问,却突然毫无预兆地凑得更近,温热的额头轻轻抵上了荷叶微凉的额心。一瞬间,两人呼吸交织。

“难受就靠着我。”陈槐安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承诺,温热的鼻息拂过荷叶的鼻梁,“我在这儿。”

荷叶彻底僵住了,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冲向了被触碰的那一点。陈槐安的呼吸带着淡淡的、他常用的薄荷漱口水的气息。太近了,近到他能清晰地看见对方根根分明的睫毛低垂的弧度,能感受到对方皮肤下温热的生命力。这过分的亲密像电流般击穿了他试图维持的平静,让他无所适从。

“……不用。”他几乎是狼狈地别开脸,声音绷得死紧,耳根无法控制地泛起热度。

陈槐安没有勉强他,只是依言松开了捧着他脸的手,但那只牵着的手却握得更紧了些。他转而从书包里拿出那杯豆浆,塑料杯壁上凝结的水珠已经汇成细流,沾湿了荷叶的指尖,带来一片冰凉。

“那至少,”陈槐安把豆浆递到他面前,语气是不容置喙的坚持,“把这个喝了。”

荷叶垂眼看着那杯乳白色的液体,胃里又是一阵翻搅。一种铺天盖地的疲惫感席卷而来,沉重得让他连抬起手指去握住杯子的力气都消失殆尽。手臂仿佛灌满了铅。他看着陈槐安眼中毫不掩饰的担忧和坚持,最终,那点残存的力气都化作了无声的妥协。

“……好。”他轻声应道,声音微弱得如同叹息。

陈槐安的目光始终锁在他脸上,没有错过他眼中任何一丝细微的抗拒和疲惫。他没有把杯子交到荷叶手里,而是直接拧开了盖子,稳稳地将杯口送到荷叶苍白的唇边:“我拿着,你喝。” 语气是不容商量的温柔。

荷叶再次怔住,看着陈槐安近在咫尺的、写满坚持的脸。他最终放弃了徒劳的挣扎,极其轻微地低下头,就着陈槐安的手,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温热的、带着淡淡豆腥味的液体滑过灼痛的喉咙,短暂地冲刷了一下胃里翻腾的酸水,带来一丝虚假的舒缓。

陈槐安的目光依旧没有移开,专注地观察着他的反应,仿佛在确认这口豆浆是否安稳地落入了该去的地方,而不是引发新一轮的翻江倒海。

“……别这么盯着我。”那专注的目光让荷叶感到一阵莫名的局促和心慌,他忍不住低声抗议。

“怕你吐出来。”陈槐安的回答干脆利落,直白得近乎残酷,却也坦诚得让人无法反驳。

荷叶一时语塞,竟觉得有些荒谬的好笑。他努力想扯出一个自嘲的弧度,嘴角却像被冻住般僵硬,最终只牵动了一下,什么也没能成型。

就在这时,尖锐的上课铃声骤然划破了走廊里最后的喧闹,如同冰冷的催促。陈槐安这才松开了牵着他的手,却依旧没有立刻走进教室,而是站在他身边,肩膀几乎挨着他的肩膀,形成一种无声的屏障。

“进去吧。”荷叶低声催促,不想成为焦点。

陈槐安“嗯”了一声,身体微微前倾,似乎要转身,却又在瞬间顿住。他突然毫无预兆地再次凑近,温热的唇几乎要碰到荷叶冰凉的耳廓,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气音,低沉而郑重地说:

“撑不住就告诉我。任何时候。别自己扛着,听到没有?”

那温热的气息带着强烈的存在感拂过敏感的耳垂,像一道微小的电流窜过脊柱。荷叶的指尖无法抑制地轻轻一颤,一股混杂着酸涩和依赖的热流猛地冲上鼻腔。他喉咙发紧,最终只是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依旧没能发出声音。

陈槐安似乎也不需要他的回答,深深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复杂得像揉碎了无数担忧和心疼,然后才利落地转身,大步走进了喧闹的教室。他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门后涌动的身影里。

荷叶独自站在原地,走廊瞬间变得空旷而冰冷。教室里传出的嘈杂人声像隔着一层厚重的玻璃罩。他低头,摊开自己刚刚被紧握过的手掌。指尖,那细微的、不受控制的颤抖,依旧清晰可见。掌心似乎还残留着陈槐安留下的那份灼人的暖意。

他抬起手,用力按住了突然闷痛得难以呼吸的胸口,仿佛想压住里面翻腾的惊涛骇浪。

——他该怎么告诉陈槐安?

告诉他,那根名为“坚持”的弦,早已绷紧到了极限,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告诉他,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玻璃碎片?告诉他,那片名为“正常”的薄冰之下,汹涌的黑暗和无力感,已经快要将他彻底淹没?

他张了张嘴,对着冰冷的空气,终究只是将那沉重到窒息的无声呐喊,更深地、更深地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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