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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谈话

上午第二节课的下课铃清脆地敲碎了教室的宁静,计惠洺老师合上数学课本,目光却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牢牢锁在教室角落那个安静的身影上。荷叶正慢吞吞地收拾桌面,平日里总是工整摆放、一丝不苟的文具,今天却像泄了气的士兵,散乱地摊开着,连笔袋的拉链都张着嘴,露出一截彩色的笔尖。一种难以言喻的担忧,沉甸甸地压在计老师心头。

“荷叶,”计老师步履轻缓地走到他桌前,指尖在桌面上轻轻叩了两下,声音放得极柔,“能跟我来办公室一趟吗?”

少年闻声抬起头,额前细碎的刘海有些凌乱地搭在眉眼间,更衬得脸色比窗外的云朵还要苍白几分。他唇瓣微启,似乎想解释什么,最终只是抿了抿,顺从地点了点头,将最后一本练习册胡乱塞进书包里,拉链发出一声短促的哀鸣。

走廊上的阳光明媚得近乎奢侈,金灿灿地铺满了地面。计老师刻意放缓了脚步,眼角的余光敏锐地捕捉到荷叶行走时那细微的不稳,右手指尖时不时地按揉着太阳穴,动作里透着一股强撑的疲惫。经过喧闹的高一(3)班门口时,几个追逐打闹的男生风风火火地冲出来,眼看就要撞上心事重重的荷叶。计老师不着痕迹地侧身一步,用自己并不宽大的身躯为他挡了一下,仿佛一道沉默的屏障。

教师办公室里,老旧的吊扇吱呀吱呀地转动着,搅动着略显沉闷的空气。计老师拉开自己那张铺着软垫的椅子让荷叶坐下,转身又用一次性纸杯接了温水递过去,杯壁很快氤氲起一层薄薄的热气。

“我看你今天上课状态不太好,”计老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声音放得比羽毛还轻,生怕惊扰了什么,“是身体不舒服吗?”

荷叶双手捧着那杯温水,指尖无意识地沿着杯壁轻轻摩挲,仿佛那是唯一的支点。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溜进来,在他清瘦的脸颊上投下细碎跳跃的光斑,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映出两弯小小的、不安的阴影。

“有点头晕,”他最终小声回答,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阳光里的尘埃,“可能是昨晚……没睡好。” 目光却始终低垂,落在桌面上的一点。

计老师顺着他的视线,注意到他目光的落点是自己办公桌上那盆长势旺盛的绿萝。翠绿的藤蔓蜿蜒垂下,生机勃勃。她心头一动,清晰地记起上学期某个课间,荷叶就是站在这里,眼神算不上黯淡,但盯着这盆绿萝看了很久。

“我记得你很喜欢这盆绿萝,”计老师的声音忽然带上了几分温和的引导,她拉开抽屉,取出一个小小的喷壶,“要不要帮它浇点水?叶片有些蔫了。”

荷叶明显愣了一下,眼神终于从虚空中被拉了回来,聚焦在那片盎然的绿意上。他迟疑地伸出手,接过那个塑料喷壶,冰凉的触感似乎让他指尖的微颤缓和了一些。他站起身,小心翼翼地倾斜壶身,细密的水雾均匀地喷洒在舒展的叶片上。水珠滚落,叶片在光线下更显翠绿欲滴。看着这一幕,荷叶无意识地牵动嘴角,露出一个极浅、却真实的笑意,像初春冰面上悄然绽开的第一道裂痕。

“老师……”浇完水,他放下喷壶,重新坐好,手指下意识地绞在一起,声音里裹着一层薄薄的困惑和不安,这个向来以认真和优秀著称的少年,作业本永远字迹工整如印刷,月考成绩从未跌出过年级前十的尖子,此刻却显得有些脆弱,“我今早背单词的时候……怎么都记不住,明明昨晚背得很熟的……”

他的声音越说越低,几乎要淹没在吊扇的嗡鸣里。但那份努力过后的挫败感,却清晰地传递出来。

“每个人都会有状态不好的时候,这很正常,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计老师的声音温和而坚定,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她拉开抽屉,拿出一个印着小花的铁盒,里面装着几颗晶莹剔透的薄荷糖,“要尝尝吗?清凉的,或许对头晕有点帮助。”

荷叶的目光落在糖果上,又抬起来看看老师。他伸出手,指尖在接过糖果时,不经意地碰触到计老师温暖干燥的手掌,那短暂的温热让他指尖蜷缩了一下。他剥开糖纸的动作很慢,很仔细,计老师注意到他修剪得圆润整齐的指甲边缘,指关节却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下周的期中考试……”薄荷糖清凉的气息在舌尖弥漫开,荷叶却仿佛被什么哽住了喉咙,声音涩然。

“考试只是检验学习成果的方式之一,不是全部。”计老师打断他,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你的学习态度,你的努力,我一直都看在眼里。偶尔一次状态不佳,发挥失常,再正常不过了。相信自己,也相信老师对你的判断。”她的目光充满鼓励。

窗外的槐树枝叶婆娑,几只麻雀在树冠里叽叽喳喳地追逐跳跃,投下活泼的影子。荷叶的目光被吸引过去,盯着那生机勃勃的景象看了一会儿,紧绷的肩膀线条终于不易察觉地松弛了几分,虽然眉宇间的疲惫仍未完全散去。

“要不去医务室休息一下?”计老师体贴地提议,“下节课我帮你跟王老师请个假。”

荷叶轻轻摇了摇头,将那张被他抚平、叠得方方正正的薄荷糖纸,郑重地放进了校服胸前的口袋里,贴着心口的位置。“不用了,谢谢老师。”他站起身,忽然对着计老师,认认真真地鞠了一躬,“我会……调整好状态的。”语气里带着一种近乎承诺的郑重。

计老师望着少年转身离去的背影,欣慰地发现他脚步虽然依旧不算轻快,却不再像来时那样带着病态的摇晃。就在办公室门口,抱着厚厚一摞物理作业本的陈槐安正好迎面走来。阳光慷慨地洒在两个少年蓝白相间的校服上,勾勒出青春挺拔的轮廓。

“计老师找你?”陈槐安的声音不高,带着他惯有的清冷调子,但目光却像探照灯一样,精准地落在荷叶脸上,仔细分辨着他细微的表情和苍白的脸色。

荷叶轻轻“嗯”了一声,伸手想去帮忙托住那摞看起来摇摇欲坠的作业本。陈槐安却在他手指即将碰到本子时,突然把整摞作业本不由分说地塞进荷叶怀里:“帮我拿一下。” 动作果断,带着点不容拒绝的意味。

荷叶被这突如其来的重量压得手臂一沉,下意识地抱紧。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陈槐安已经利落地从自己校服口袋里掏出一块包装完好的巧克力,三两下撕开锡纸,捏着那块深褐色的方糖,直接递到了荷叶嘴边,距离近得能闻到可可的醇香。

“张嘴。”他的命令简洁直接,目光紧紧锁着荷叶略显干涩的唇瓣。

“我不用……”荷叶下意识地想偏头躲开,脸颊微微发热。

“你手在抖,”陈槐安打断他,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目光锐利地扫过荷叶抱着作业本仍有些微颤的手指,“从早上开始就这样。”

走廊上学生来来往往,好奇的目光不时扫过这对引人注目的组合。一个高挑冷峻,带着不容置喙的气势;一个苍白纤细,抱着作业本有些无措地被“投喂”。荷叶僵在原地,那块巧克力几乎要蹭到他柔软的唇上。最终,他像是败下阵来,又像是某种无声的依赖,微微低下头,就着陈槐安的手,飞快地咬了一小口。温热的、带着点薄荷糖清香的呼吸,羽毛般扫过陈槐安捏着巧克力的指尖。

“……太甜了。”荷叶含混地小声抱怨了一句,喉结却诚实地滚动了一下,乖乖把巧克力咽了下去,一丝甜意在舌尖化开,似乎驱散了些许疲惫的寒意。

陈槐安这才伸手把那摞作业本重新抱回自己怀里,动作间,他的指尖有意无意地擦过荷叶露出的手腕内侧——触感冰凉,皮肤下的脉搏却跳得急促而不规律,像一只受困的小鸟。

“下节自习课,”陈槐安抱着作业本,目光沉静地看着荷叶,语气平淡却带着决定,“去天台。”

荷叶有些茫然地抬起头,那双总是带着点雾气、此刻却因惊讶而睁大了些的眼睛里,终于有了点鲜活的神采:“现在?” 他下意识地看了看周围,仿佛在确认这是否是个秘密的邀约。

“嗯。”陈槐安用下巴朝楼梯方向示意了一下,理由早已想好,“就说去帮物理老师整理实验器材。” 他率先迈开步子,给荷叶留下一个跟随的背影。

他们一前一后走上通往天台的楼梯,陈槐安刻意落后了半步。午前的阳光透过楼梯间高高的窗户,斜斜地照射进来,将荷叶单薄的身影拉长,几乎笼罩在陈槐安身前。光线仿佛能穿透那蓝白的校服,勾勒出少年清瘦的肩胛骨和纤细的腰线。陈槐安的目光锐利如鹰,捕捉到他后颈处一道若隐若现的红痕,像是无意识抓挠留下的印记;校服领口微敞,露出的一小截锁骨嶙峋得有些刺眼——比上学期期末时,又瘦削了许多。陈槐安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紧。

天台那扇老旧的铁门锁果然形同虚设,陈槐安用肩膀轻轻一顶,门便“吱嘎”一声开了。五月的风带着楼顶特有的空旷气息,毫无遮拦地扑面而来,吹得两人额发飞扬,衣袂翻飞,旁边晾晒的一面校旗更是被风鼓动着,猎猎作响。荷叶走到生着锈迹的栏杆边,手指无意识地搭上去,摩挲着粗糙冰凉的铁管。

“你到底……”陈槐安走到他身侧站定,两人的校服袖子在风里摩擦,发出细微的窸窣声。他话未说完,便被打断。

“我真的没事,”荷叶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飘忽,带着一种强撑的平静,目光投向远方鳞次栉比的屋顶,“就是……有点累。”

陈槐安没再追问,只是沉默地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不起眼的小纸袋,递到荷叶面前。纸袋边缘被仔细地折好封口。荷叶疑惑地接过,打开,里面躺着几颗奶白色的小药片。

“胃药。”陈槐安言简意赅地解释,目光依旧望着前方,仿佛只是随手递了块橡皮,“问校医要的。”

荷叶看着掌心里那几颗小小的药片,指尖微微蜷缩。他沉默了几秒,忽然转过头看向陈槐安,嘴角牵起一个很淡、却带着点了然和无奈的笑:“你什么时候……” 他没想到自己极力隐藏的不适,早已落入对方眼中。

“上周四,”陈槐安终于侧过头,目光平静地迎上荷叶的视线,深邃的眼眸里映着对方小小的身影,“看见你从医务室出来,手里拿着这个。” 他的观察力总是这样精准得可怕。

一阵更猛烈的风掠过,吹得荷叶几乎睁不开眼,额发彻底乱了阵脚。他伸出手,掌心向上,等着陈槐安把药片倒回来。陈槐安捏着小纸袋,手腕微倾,奶白的药片轻轻落入荷叶微凉的掌心。陈槐安的手指在交接时,状似无意地在他掌心停留了一瞬——指尖的温度似乎比在走廊时回升了一点点,也不再抖得那么厉害了。这个细微的变化让陈槐安紧绷的下颌线稍稍放松。

“陈槐安。”荷叶突然连名带姓地叫他,声音很轻很轻,被风吹得几乎听不清,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和脆弱,“如果有一天我……” 话语突兀地顿住,仿佛后面藏着千钧重量,无法轻易出口。

就在这时,远处操场上传来体育老师尖锐的集合哨音,划破了天台的寂静。陈槐安猛地转过头,发现荷叶正望着遥远的天际线出神,阳光给他清隽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朦胧的金边,却奇异地无法照亮那双低垂的、仿佛盛满了浓稠夜色的眼眸。那句未尽的话语,像一片沉甸甸的羽毛,悬在两人之间。

“走了。”陈槐安的声音比风还快,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荷叶的手腕,力道带着一种不容挣脱的强势,“下节课要开始了。” 他握得很紧,掌心灼热,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仿佛不是在牵着一个同学,而是在攥紧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生怕一松手,眼前的人就会被风吹散。

荷叶被他突然的动作拉得一个趔趄,手腕上传来清晰的温热触感,那热度甚至有些烫人。他没有挣扎,只是顺从地被陈槐安拉着,脚步有些踉跄地跟着他离开天台边缘。下楼时,陈槐安走在前面,脚步踏在水泥楼梯上发出清晰的回响。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荷叶温热的呼吸,一下下,带着薄荷糖的清凉气息,轻轻拂过自己后颈敏感的皮肤,像无声的羽毛撩拨。

直到两人前后脚坐回教室最后一排的座位,陈槐安才松开手。荷叶低头,看见自己苍白的腕间清晰地留着一圈淡淡的红痕,在毫无血色的皮肤上格外醒目,像一道无言的烙印。陈槐安的目光也落在那道红痕上,眼神晦暗不明,看了许久。直到上课铃尖锐地响起,他才猛地收回视线,动作利落地从摊开的笔记本上撕下一条空白纸。

他握着笔,笔尖悬停片刻,最终落下几个力透纸背的字:

下课后,带你去吃砂锅粥。

纸条被迅速叠好,精准地传递到荷叶手中。荷叶展开纸条,看清内容后,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似乎有些惊讶,又有些意料之中的了然。他拿起笔,在那行强势的邀约下面,小心翼翼地补上一行娟秀的小字:

太远了,放学人多。食堂的粥,也行…

陈槐安看着那行带着商量和体谅意味的小字,再抬头看看身旁荷叶微微泛红的耳尖,紧绷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松动了一瞬。他忽然想起早自习时,无意间瞥见荷叶摊开的课本扉页上,不知何时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笔迹轻飘无力,淡得像是随时会被橡皮擦去:

好累啊。

那三个字,此刻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他再次看向荷叶的方向,少年已经挺直了脊背,努力集中精神看向黑板,侧影单薄却挺直。窗外,一朵厚重的云不知何时悄然飘来,严严实实地遮住了刚才还灿烂无比的太阳,教室里的光线瞬间黯淡下来,带着山雨欲来的沉闷。

陈槐安沉默地将那张写着约定的纸条抚平,夹进自己课本的扉页里,紧挨着那张写着“好累啊”的、属于荷叶的扉页。然后,他拿出笔,在纸条下方那片小小的空白处,又重重地添了两个字:

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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