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蝉鸣彻底噤声,只余夏夜微风的低吟,悄然潜入房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凉意,拂过书桌上摊开的物理习题册。薄薄的纸张被风掀起一角,又轻轻落下,像一声无声的叹息。荷叶盯着那道电磁感应的综合题已近半小时,草稿纸上密密麻麻的公式如同纠缠的蛛网,越看越令人窒息。太阳穴突突地跳,挫败感像冰冷的藤蔓勒紧心脏。隔壁,母亲荷雨刻意压低的不满通话声与来回踱步的脚步声隐隐传来——那是无形的监工,是空气中悬浮的审视微粒,让每一次落笔都重若千钧。
“啪!”
笔被重重拍在桌面,清脆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荷叶瞬间屏息,浑身绷紧,紧张地侧耳倾听。万幸,脚步声未近。他泄气地将额头抵上冰凉的桌面,那点凉意丝毫无法驱散脑海的混沌和心底翻涌的、几乎将他淹没的焦虑——来自习题,更来自母亲那双无处不在、饱含过高期望的、时刻倒计时的眼睛。就在这时,手机屏幕无声亮起,幽蓝的光映亮他低垂疲惫的眼睫,也像投入死水的一颗石子,点燃所有隐秘的期待。
陈槐安的消息,简洁如他本人,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
harbor:还在学?
指尖悬在冰凉的屏幕上,犹豫。母亲就在隔壁,深夜联系的风险在脑中尖锐回响。被发现,尤其是和陈槐安……他几乎能想象母亲蹙眉盘问、那混合着失望与掌控欲的眼神。但对理解的渴望,对喘息、对那唯一光源的依赖,如同溺水者对浮木的本能,最终压倒恐惧。他飞快插上耳机,将手机小心翼翼地藏在摊开的厚重习题册下,确保屏幕光不显眼,这才带着一丝做贼般的心虚和隐秘的雀跃,指尖微颤,拨通了视频请求。
几乎是瞬间,屏幕被接通。
陈槐安的脸清晰占据画面。他似乎刚洗过澡,几缕微湿的黑发随意搭在光洁的额角,发梢在台灯暖黄的光线下折射细碎光泽。那双标志性的深邃眼眸,此刻毫无遮挡,锐利而清醒,清晰地映着屏幕的光点,带着洞悉一切的穿透力,仿佛能直接看进他心底最隐秘的角落。背景是同样堆满参考书的书桌,一支笔在他修长骨感的手指间流畅旋转,是那支——在西湖边买的。他的动作从容而好看,带着天生的掌控感。他显然在等,姿态却松弛自然,仿佛深夜为他亮屏,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这么晚还没睡?”荷叶的声音压得只剩气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一边说一边警惕地瞥了眼紧闭的房门,心跳却因屏幕上那张过于清晰、过于放松、过于…摄人心魄的脸而骤然失序,在胸腔里撞得咚咚作响。
屏幕那头,陈槐安微微眯了下眼,那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荷叶苍白的脸和紧蹙的眉,瞬间捕捉到所有疲惫与焦虑。“等你呢。”他开口,语气平淡如陈述事实,嘴角却勾起一丝极淡的、了然又纵容的弧度,“那道题,卡壳了?”精准地刺中核心。
被戳破的荷叶不自在地抿唇,心中却因这默契的“懂”涌起酸涩的暖流,冲淡了孤军奋战的窒息感。他小心地将镜头对准混乱的草稿纸:“嗯。方程列了,算…算不对。”声音里是挫败,和只对他流露的、带着依赖的委屈。
陈槐安身体前倾,凑近屏幕。那双鹰隼般的眼快速扫过字迹,微蹙着眉专注看题的样子,带着他特有的冷静强大。片刻,他修长的食指精准点向屏幕某处:“这里。第三行,法拉第定律,ε=-dΦ/dt?”语气理所当然的精准,“线圈匝数N被你吃了?” 他目光从纸上移开,重新落回荷叶脸上,深邃的眼带着审视的意味,微微上挑的眼尾透着一丝玩味,声音却压得极轻,如同裹着蜜糖的危险低语,“这么心不在焉…荷同学,解题需要专注。还是说…”他故意拖长尾音,嘴角弧度加深,“…你满脑子都在想我,腾不出地方给物理定律了?”
“啊?!” 这直白的撩拨如同惊雷炸响!荷叶差点从椅子上弹起,心脏被无形的手狠狠攥紧又松开,随即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没、没想什么!别胡说!”他慌忙否认,声音因羞窘拔高又立刻压低,脸颊瞬间爆红如火烧云,蔓延至脖颈耳尖,小巧的耳垂红得透明。他手忙脚乱抓起笔,恶狠狠地埋头修改,笔尖在纸上划出急促慌乱的沙沙声。
“呵…”耳机里传来陈槐安一声极轻的低笑,低沉磁性,带着胸腔的共鸣,像电流搔刮耳膜,传递着毫不掩饰的愉悦与恶作剧得逞的满足。“别急,”他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低沉平稳,带着奇异的安抚力,“慢点写,字都飞了,像被猫挠过。” 他目光落在荷叶紧蹙的眉和眼下的淡青上,语气放缓,带着不易察觉的纵容与心疼,“弦绷太紧了,荷同学。期末考试而已,又不是世界末日。天塌下来…”他故意停顿,嘴角勾起一丝绝对自信、掌控全局的弧度,眼神专注而坚定,“…也有我顶着。”接着,用只有气音才能发出的、低沉缱绻的、裹着蜜糖毒药般的低语补充:“…砸着你一根头发丝,我都会心疼死。所以,放轻松,嗯?”那声尾音“嗯”微微上扬,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抚与霸道的温柔。
最后那句“心疼死”和那声“嗯”,像裹着甜蜜毒药的箭矢,精准射中柔软心房。荷叶握笔的手猛地一抖,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失控的墨痕。他感觉全身血液涌上头顶,脸颊烫得能煎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蹦迪,震得耳膜嗡嗡作响,呼吸都变得困难。他死死盯着那道墨痕,根本不敢抬头。
“我…我算出来了!”他几乎是喊出来,声音带着颤抖和巨大羞窘,像急于摆脱这甜蜜困境,把写着答案的草稿纸猛地怼到摄像头前,“2.5安培!对、对吧?”
“嗯。”陈槐安淡淡应声,目光却根本没看答案,反而饶有兴致、毫不避讳地流连在荷叶爆红如熟透水蜜桃的脸颊上,嘴角愉悦加深,眼底笑意如碎钻闪烁,“还行,没笨到家。” 指尖在桌面轻轻敲出慵懒的节奏,“不过刚才顺带提的用楞次定律判断电流方向的小技巧,记住了没?能省不少功夫。”他身体前倾,俊脸在屏幕上放大,带来强烈视觉冲击,手指隔空点了点荷叶,眼神促狭宠溺,“这里,别光顾着脸红。知识点,要刻进这里,”他点点自己太阳穴,“不是印在脸上。”
“记…记住了!真记住了!”荷叶慌忙应道,羞得想原地蒸发。
“真记住了?”陈槐安挑眉,眼底是毫不掩饰的、近乎恶劣的逗弄趣味,“复述一遍?荷同学,你这学习态度…”他故意咂咂嘴,那双深邃寒潭里盛满暖意的眼闪烁着狡黠的光,声音压低,带着大提琴低音弦般撩人的气音,“…看来需要加强特殊辅导。比如…课后单独留堂?或者…”他满意地看着荷叶瞬间瞪圆的眼睛和加深的红晕,“…手把手,贴身教学?”最后几字,念得又轻又慢,带着不容置疑的暧昧与亲昵暗示,像羽毛搔过心尖最敏感处。
“你…陈槐安!”荷叶气结羞恼,毫无招架之力,只能鼓着腮帮子眼神乱飘。他深吸气,强作镇定,用蚊子哼哼般的声音,磕磕绊绊地复述了一遍楞次定律要点,全程恨不得把脸埋进草稿纸里。
“嗯,还算完整。”陈槐安听完,这才慢悠悠、带着点勉为其难的赞许点头,指尖无意识在桌面画圈,目光却胶着在荷叶羞红的耳尖上,“奖励你…”他拖长调子,看着荷叶屏息紧张又隐含期待的眼神,慢悠悠如同施恩,“…明天早自习前,抽屉里,你的英语作文,批注好了。”他顿了顿,声音带上诱哄般的宠溺,“…还有一块你上次偷瞄了好几次、口水都快流出来的榛子巧克力,最大块、夹心最厚的那种。”
心跳再次失控狂奔!他总是记得!连自己不经意的小动作都看在眼里!“……谢谢。”声音轻如羽毛,带着被彻底看穿的羞赧和被珍视的、满溢的甜意。
“谢什么。”陈槐安语气随意,目光却在他脸上停留数秒,那眼神深邃如漩涡,带着一丝柔和与浓得化不开的、近乎霸道的独占欲,“困了就去睡,眼皮都打架了,像只撑不住的小猫。”他敏锐注意到荷叶又打了个小小的、带着浓浓倦意的哈欠,长长的睫毛颤动,眼尾沁出一点晶莹水光,那副困极强撑、红晕未褪的模样,格外惹人心怜。
荷叶用力揉揉酸胀的眼睛,困意如潮席卷:“嗯…知道了。你、你也早点睡,别熬太晚…”语气里是浓浓的关心与依恋的不舍。
“知道。”陈槐安应道,看着屏幕里荷叶困倦依赖、脸颊绯红、眼神湿漉的模样,眼底最后一丝清冷彻底融化,蕴着无尽的温柔。声音不自觉地更低、更柔,带着分享秘密的亲昵与融化蜜糖般的暖意,“晚安,阿叶。”那声“阿叶”,念得格外缱绻。
“晚安…”荷叶顿了顿,仿佛用尽全身力气,声音轻如风吟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坚定与甜蜜,“…安安。” 叫出名字的瞬间,心尖剧颤,一种巨大的、隐秘的亲昵感和冒险成功的勇气轰然炸开,带来眩晕般的快乐。
屏幕那端,陈槐安明显一顿,随即,那总是清冷疏离的唇角,缓缓地、清晰地向上弯起一个极其愉悦、极其温柔、足以融化寒冰的弧度。眼底笑意如深潭漾开,温柔得能将人溺毙。那笑容带着被取悦的孩子气得意,也带着纯粹的、毫不掩饰的珍视与满足。“嗯,晚安。”他低声回应,目光像带着实质温度的无形之网,隔着屏幕牢牢锁住他,声音低沉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承诺与霸道的温柔,“明天见。”那三个字,念得格外郑重,字字清晰,如同镌刻在时光里的誓言。
就在荷叶以为煎熬即将结束,几乎要松口气时,陈槐安毫无预兆地凑近!那张俊美得令人屏息的脸瞬间放大占据整个视野,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窝、完美的唇形纤毫毕现。那双深不见底、蕴着星辰大海的眼直直地、带着灼热温度望进荷叶惊慌失措的眼底,用只有气音才能发出的、魔鬼低语般的声线说:
“…刚才那个隔着屏幕的加油吻,充其量是杯水车薪。”他满意地看着荷叶瞬间瞪大、如同受惊小鹿般湿漉的眼睛和再次轰然烧红的脸颊,嘴角勾起一个近乎邪气的、志在必得的、充满侵略性的笑容,“…明天见面,给你补个…真真正正、货真价实的。提前预习一下,荷同学,别到时候…”声音压得更低,带着蛊惑人心的磁性,“…又紧张得忘了呼吸。”
话音未落,不等荷叶有任何反应——屏幕瞬间暗了下去!他先一步,干脆利落地挂断。
“!!!” 荷叶握着骤然暗下去、仿佛残留着对方滚烫气息和危险低语的手机,彻底僵住。大脑空白,脸颊烫得能煮水,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冲撞,毫无规律。那句“真真正正、货真价实”和“忘了呼吸”的低语,像带着魔力的烙印,反复回响在耳膜、脑海、心尖,带来一阵阵令人眩晕的甜蜜冲击波!手指都在微微发麻、发颤。隔壁母亲的踱步声,此刻遥远得如同另一个世界。
他呆呆坐了好一会儿。直到凉风吹动窗帘,才猛地回神,将滚烫的脸深深埋进微凉的臂弯,肩膀因压抑不住的无声傻笑而颤抖。身体里仿佛有无数烟花炸开。手臂下,仿佛还残留着手机那端传来的、属于陈槐安的滚烫气息、低沉嗓音和那个令人心悸的、充满无限遐想的承诺。
用了好大力气才勉强平复心跳,指尖仍带着兴奋的微颤。他轻手轻脚地收拾好书桌,关掉台灯,爬上床。黑暗笼罩,却驱不散心头的明亮与滚烫。闭上眼睛,脑海中不再是纷乱的公式和母亲的目光,而是陈槐安那双深邃溺人的眼眸,是他转笔的从容,是他猝不及防的直球撩拨,是他那句重若千钧的“心疼死”,是他预告的那个“真真正正、货真价实”的见面吻和那句要命的“别紧张得忘了呼吸”,是他最后那个点亮夜空的璀璨笑容,以及那声如誓言般的“明天见”。
明天,又是习题与考试、在母亲审视下如履薄冰的一天。但想到有个人会在清晨微凉的空气中,在储物柜隐秘的缝隙里,塞进细致批改的英语作文和最大块、夹心最厚的榛子巧克力;会在万籁俱寂的深夜,随时准备接通他的视频,用高段位的方式把他撩得面红耳赤,却又在他最焦虑时霸道地给予最坚实的庇护;会在他困倦时低声催促他去睡;会在他鼓起勇气唤他名字时,露出那样好看得令人窒息的笑容;会珍重地说“明天见”;甚至…预告了一个令人脸红心跳、充满甜蜜折磨的“货真价实”的吻,以及那带着戏谑的“预习”提醒……
这样的明天,似乎……也变得无比、无比值得期待了!那沉甸的压力之下,悄然滋生出的,是隐秘而巨大的、如同藤蔓般疯长的、足以对抗一切阴霾的甜蜜、勇气与滚烫的期冀。带着这份几乎要满溢的甜蜜和脸上久久未褪的红晕,他终于沉入了被巧克力香气和“明天见”的承诺所包裹的、带着无尽甜味的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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