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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疏远

深秋的风,裹挟着凛冽寒意,呼啸着穿过空旷的操场,卷起满地枯黄蜷曲的槐树叶,如同无数失魂落魄的蝶,噼啪作响地拍打在教室冰冷的玻璃窗上。那沙沙的轻响,单调而执拗,像极了时间踮着脚尖、贴着窗棂悄然流逝的脚步声。宣传栏上那些曾经鲜艳如血、鼓舞人心的宣言纸,如今边缘早已卷翘发脆,蒙上了一层细密、灰白的粉笔尘埃,如同被现实粗粝的手指反复摩挲后,无可挽回地褪色、黯淡下去的青春梦想。最刺目的,是教室前方那块冰冷的倒计时牌。上面的数字,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操控着,正一天天、一小时一小时、一分一分地无情递减,每一个消失的数字都像一声沉重的闷锤,敲打在每个人的神经末梢。它高悬于顶,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宛如一柄悬在所有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寒光凛冽,压得人胸腔发紧,几乎透不过气。

在这令人窒息的氛围里,荷叶的状态,如同被抽走了主心骨般,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

那沉沦,远非学业压力带来的寻常疲惫所能形容。它更像一种源自生命内里的、缓慢而无声的坍塌。曾经那双如清泉般澄澈透亮的眼眸,如今像是蒙上了一层拂拭不去的厚重阴翳,总是低垂着,视线落在虚无的某处,仿佛承载着千斤重担,连抬起的力气都已耗尽。他变得异常沉默,像一座自我封闭的孤岛。课间十分钟的短暂喧闹里,张橦和许佳一如既往地插科打诨,试图用嬉笑驱散沉闷的空气,但角落里的荷叶却像隔着一层透明的屏障,不再参与其中,甚至连一个牵动的嘴角都吝于给予。即使是白阮带着小心翼翼的关切凑近询问,也只能换来一个极其勉强扯起的、弧度微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转瞬即逝,迅速湮灭在更深沉的阴郁里,不留一丝涟漪。

失眠,如同一个阴魂不散的幽灵,在每一个深夜准时降临。荷叶眼底沉淀着浓得化不开的青黑,那是黑夜反复刻下的印记。躺在床上,身体明明已经疲惫到了崩溃的边缘,每一个关节都在叫嚣着酸痛,大脑却像一台彻底失控、高速运转的机器,完全不听使唤。那些不愿面对的片段——李瑜珩淬着冰碴的、充满恶意的威胁话语;陈槐安那刻意回避的、带着疏离感的眼神;试卷上猩红刺目的分数和冰冷无情的排名——如同按下了循环播放键,不受控制地在脑海里反复冲撞、叠加、放大。黑暗不再是温柔的幕布,而是粘稠、冰冷、令人窒息的沼泽,绝望和无力感像无数只湿滑的手,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紧紧扼住他的咽喉,让他每一次呼吸都变得艰难而痛苦。意识在这种极致的疲惫与清醒的折磨中异常清晰,只能徒劳地睁着干涩的双眼,空洞地凝视着天花板上模糊的轮廓,听着窗外如泣如诉、永无止息的风声,直到窗帘缝隙里透进第一缕灰蒙蒙的、毫无暖意的天光。清晨,面对洗漱间镜子里那张憔悴灰败、眼窝深陷、毫无生气的脸,连他自己都感到一种刺骨的陌生和恐慌。

抑郁症这只曾短暂蛰伏的怪兽,在高考倒计时(虽然还有很久,但仇鬼不允许1班同学放松)的巨大轰鸣和李瑜珩阴魂不散、步步紧逼的威胁这双重催命符的催化下,终于挣脱了束缚,再次露出了狰狞的獠牙和利爪。思维变得像灌满了锈蚀的铁砂,运转艰涩无比。一道曾经只需扫一眼就能找到解题思路的数学题,如今却需要耗费数倍的精力,在草稿纸上反复演算,结果依然是满纸触目惊心的红色叉号。注意力涣散得像风中飘散的柳絮,老师在讲台上清晰有力的声音,传入他耳中却变得时而清晰如雷贯耳,时而模糊如同隔着厚厚的、沾满水汽的毛玻璃,断断续续,难以捕捉。一种深刻的、几乎将他钉死在耻辱柱上的“无价值感”和“自我否定”,如同剧毒的藤蔓,从心底最幽暗的角落疯狂滋长蔓延,死死缠绕住他的心脏和四肢百骸,将他向着更冰冷、更黑暗的绝望深渊拖拽——“我不行”、“我做不到”、“我只会拖累所有人”,尤其是……拖累那个他此刻最想靠近却又不得不拼命推开的人。

陈槐安将这一切都清晰地看在眼里。

他的目光如雷达般敏锐地捕捉着荷叶每一个细微的变化:课间那十分钟,荷叶是如何紧紧捂住胃部,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蜷缩在座位上的苍白身影;午餐时分,他对着面前几乎未曾动过的餐盘发呆时,眼神是如何的空洞失焦,仿佛灵魂已抽离躯壳;即使在暖气开得十足、让人昏昏欲睡的教室里,荷叶的指尖为何总是透着一种不正常的、仿佛刚从冰水里捞出来的冰凉;他强撑着精神试图跟上老师的讲解,却在某个下意识转头的瞬间,猝不及防地撞上自己担忧的目光后,那眼中瞬间涌起的、如同受惊小兽般的慌乱,以及几乎是立刻、带着明显狼狈的闪躲。

陈槐安的心,像被一只冰冷、无形却又力大无穷的手狠狠攥住,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难以言喻的钝痛。他无法再忍受这隔岸观火般的煎熬,尝试过主动去打破那层横亘在他们之间、冰冷而坚硬的隔阂。

一次物理小测的卷子发下来,荷叶盯着自己试卷上那一片片猩红刺目的叉号,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褪尽最后一丝血色,变得比手中的卷纸还要惨白。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神经质地用力抠着试卷的边缘,指节绷得发白,仿佛要将那代表失败的纸张撕碎。陈槐安拿起自己那份近乎完美的满分试卷,如同过去无数次自然而然做过的那样,带着想要分担和指引的关切,轻轻推到荷叶面前,笔尖精准地点向一道关键错题,准备开口讲解——

“不用了。” 荷叶的声音很低,轻得像一阵随时会散去的风,却带着一种刻意拉开的、生硬如冰的生疏感。话音未落,他几乎是有些粗暴地迅速将自己的卷子抽了回去,动作快得带起一阵微小的气流,卷角刮过陈槐安的手背,留下微弱的刺痛。“我…我自己看答案就好。” 他甚至吝于抬起头看陈槐安一眼。

陈槐安的手僵在半空中,他清晰地看到荷叶低垂的眼睫在剧烈地、不可抑制地颤抖着,那不是简单的拒绝,更像是一种被巨大恐惧攫住后、濒临崩溃的极力压抑。

还有一次,晚自习结束的铃声终于敲响,宣告了一日苦读的终结。教室里的人像退潮般迅速散去,只留下桌椅摩擦地面的零星回响。荷叶收拾书包的动作却慢得异常,带着一种近乎凝滞的沉重,显然是想避开所有人流,尤其是那个他既渴望又害怕靠近的身影。陈槐安看穿了他的意图,故意在座位上磨蹭着整理书本,耐心地等待。当荷叶终于背起那个显得过分沉重的书包,低着头像一尾急于潜入深水的小鱼,快步冲向教室门口时,陈槐安立刻起身,几步就追了上去。在走廊尽头那盏接触不良、光线昏暗摇曳的旧灯下,他伸出手,目标明确地想要拉住荷叶的书包带子,问个清楚,问个明白。

“荷叶,你最近……”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难以掩饰的焦灼和忧虑,像压抑在火山口下的岩浆。

荷叶却像被烧红的烙铁烫到一般,猛地缩回手臂,身体甚至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了一小步,瞬间拉开了两人之间原本就刻意维持的距离。他仓皇地抬起头,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惶失措,眼神像被猎人逼到悬崖边的受惊小鹿,充满了原始的恐惧。他的目光飞快地、神经质地扫视着昏暗走廊的每一个角落,紧张地确认着是否有隐藏的眼睛在窥视。当发现走廊尽头确实空无一人时,他才像是溺水者抓到一根浮木般,极其短暂地松了口气,但重新投向陈槐安的目光里,却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和一种近乎哀求的、绝望的疏离。

“别这样,陈槐安。”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仿佛砂纸摩擦过粗糙的木板,每一个音节都透着透支般的疲惫,“我没事,真的。就是……最近压力有点大。” 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喉结上下滚动,仿佛要咽下喉头的硬块,“你…你离我远一点就好。” 最后那几个字,他说得异常缓慢,异常沉重,仿佛每一个字都重逾千斤,用尽了他全身残存的所有力气才从齿缝间挤出来。

“离我远一点就好。”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寒冰、锋利无比的锥子,带着刺骨的恶意,精准无比地狠狠扎进陈槐安的心口,瞬间冻结了所有的血液。他看着荷叶眼底那片深不见底的、仿佛能将一切光亮都吞噬殆尽的疲惫和恐惧,那绝不是一个轻飘飘的“压力有点大”所能解释的万分之一!他敏锐如鹰隼般的目光,精准地捕捉到了荷叶在说出这句话时,身体那一瞬间的紧绷僵硬,以及他下意识地、警惕地环顾四周的动作——那是一种根植于本能、对潜在危险的极度警觉!

陈槐安不是傻子。这个念头几乎是瞬间就与另一个名字——李瑜珩——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那个在篮球场上对他投来毫不掩饰的挑衅目光,在走廊狭路相逢时对荷叶露出不怀好意、意味深长笑容的家伙。他猛地回想起那次荷叶替老师送作业回来后,那失魂落魄、面无人色的样子……一个冰冷刺骨、带着强烈不祥预感的猜测在他心中迅速成型、膨胀:李瑜珩!一定是他对荷叶做了什么!或者说了什么!而荷叶此刻这近乎自毁般的疏远、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难道是为了……保护他?

这个念头如同一道惊雷在陈槐安心底炸开,带来的不是拨云见日的清明,而是滔天的愤怒和更深的、撕心裂肺的心疼。愤怒的烈焰瞬间点燃了他的血液,目标直指那个阴暗的始作俑者;而心疼,则像汹涌的潮水,几乎要将他淹没。

“是不是李瑜珩?!” 陈槐安的声音陡然沉了下来,压得极低,却蕴含着山雨欲来、雷霆万钧般的压迫感。他向前逼近一步,身体形成一道极具压迫感的阴影,目光锐利如出鞘的寒刃,带着穿透一切伪装的决心,试图刺破荷叶眼中那层层叠叠、厚如城墙的防御,“他找你了?威胁你了?他对你说了什么?!告诉我!” 每一个问句都像重锤,砸在两人之间紧绷的空气里

荷叶的身体猛地一颤,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脸上最后残留的一丝血色也瞬间褪尽,变得惨白如纸。陈槐安猜中了!这残酷的认知带来的不是解脱,而是更深、更令人窒息的恐惧洪流!他不能让陈槐安知道!绝对不行!李瑜珩那种阴险狠毒、毫无底线的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不能让陈槐安因为他而惹上任何麻烦,不能让他被牵扯进这滩浑水,耽误至关重要的高考,甚至……他不敢再想下去,那个后果足以让他肝胆俱裂。

“没有!跟他没关系!” 荷叶几乎是失控地喊了出来,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和恐惧而变得尖利刺耳,随即又猛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刻像受惊的蚌壳一样紧紧闭上嘴,声音被强行压低,带着浓重的、无法抑制的鼻音和近乎崩溃的恳求,“求你了,陈槐安,别问了!求求你……是我自己的问题……我,我就是觉得我们……还是保持点距离比较好。” 他语无伦次,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着,只想立刻、马上逃离这个让他窒息、让他恐惧、让他所有伪装都摇摇欲坠的对峙现场,“快考试了,我们都该……专心一点。” 最后几个字,虚弱得如同呓语。

说完,他根本不敢再去看陈槐安眼中此刻翻涌着的复杂情绪——那里面有关切,有熊熊燃烧的愤怒,有深不见底的困惑,更有一种被深深刺伤后的痛楚。他猛地低下头,仿佛要将自己缩进尘埃里,几乎是连滚爬般地,紧紧抱着那个沉重的书包,像被无形的恶鬼追赶着,仓惶地冲进了楼道口那片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暗之中,单薄而脆弱的背影,眨眼间就被拐角的阴影彻底吞噬。

陈槐安像一尊冰冷的石像,僵立在原地。走廊尽头穿堂而过的夜风,带着深秋刺骨的寒意,呼啸着卷过他的身体,却丝毫无法冷却他胸腔里翻腾的怒火和冰冷的心悸。他紧握着拳头,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细微的咔响,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皮肤下的骨骼泛出森然的白。荷叶那仓惶逃离、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的背影;那句带着绝望哀求的“离我远一点”;还有他眼中那深重的、无法言说的、如同困兽般的恐惧……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滚烫的烙铁,带着皮肉焦糊的气息,狠狠烙印在他的脑海深处,留下无法磨灭的印记。

困惑如同浓稠的、伸手不见五指的迷雾,将陈槐安重重包裹。他如此清晰地感知到,荷叶正被一股巨大而黑暗的痛苦漩涡疯狂吞噬——身体的病痛在折磨他,心灵的抑郁在啃噬他。然而,一道无形的、由恐惧和牺牲筑起的高墙,却将他这个最想伸出援手的人,冷酷地隔绝在外。荷叶宁愿独自承受这炼狱般的煎熬,忍受胃痛的绞杀和抑郁的窒息,也要决绝地将他推开!这背后唯一合理的解释,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矛头直指李瑜珩那个卑劣的威胁者!

他死死地盯着楼道口那片吞噬了荷叶身影的、深不见底的黑暗,眼神晦暗不明,深处却翻涌着惊涛骇浪。

分别的阴影,不仅仅在高考结束后的那个夏天,它早已提前降临,冰冷而沉重地笼罩在当下这令人窒息的僵持与无声的痛苦之中,笼罩在每一个被恐惧和沉默填满的瞬间。

第一次写文,可能有很多不好的地方,希望大家多多包容,谢谢大家。然后,后期荷叶的抑郁症,自残行为还会出现,大家谨慎观看。再次感谢看到这里的读者们,祝大家看文开心,生活愉快![比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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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疏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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