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寂的深夜里，断尘渊的风沙不知何时变得狂躁起来，卷着沙砾狠狠拍打在镇岳塔的青石塔身上，发出沉闷的轰鸣。
塔顶那圈环绕的金色符文，已经黯淡了许多，符文间的光晕忽明忽暗，像是风中残烛般随时可能熄灭。
风沙中隐约传来低低的嘶吼，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塔内苏醒。
而纤阿峰上，冷冷的月色下，夜却显得尤其静。
霜色透过窗棂洒在谢琅的床角，他平躺于榻上，眉头紧锁，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浸湿了鬓发。
丹田处传来一阵阵剧烈的躁动，灵力在经脉中疯狂冲撞，像是要破体而出。
小腹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急速汇聚，随着那些气息的聚集，丹田处的燥热愈发强烈，仿佛有一团烈火在燃烧，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陌生的力量正在与体内的灵力纠缠、融合。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一道纤细的白影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谢琅没有起身，直到一双微凉的手抚上他的额头，他才猛地睁开眼睛。
“师父？”谢琅惊讶地看着眼前的望泠，她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裙，月光洒在她脸上，显得格外清冷孤傲。可她的眼神却带着一丝他从未见过的温柔，让他心头一颤，“您没回去么？”
望泠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抚摸着他的额头，指尖带着熟悉的松墨气息。
替他拭去额角的汗水之后，她的手指缓缓下滑，顺着他的脖颈来到胸口，谢琅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他能感觉到她的指尖越来越近，差一点就要摸到他藏在衣襟下的傀儡。
“师父……”谢琅下意识地起身，想要抓住她的手，却被望泠轻轻按住肩膀。她的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
“别动。”望泠的声音轻柔，带着一丝奇异的蛊惑，“你快要结丹了，不要乱动真气。”她的手顺势滑到他的丹田处，徐徐打着圈，一股温和的力量涌入他的体内，暂时压制住了躁动的灵力。
谢琅怔怔地看着她，强压下心中的悸动，装作乖巧的样子，低声道：“多谢师父。”
望泠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深邃难懂。谢琅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庞，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冷香，他试探着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按在丹田上的手。
望泠的手很凉，在接触到谢琅滚烫的手心的时候，她微微一颤，却没有抽回。
谢琅心中一喜，胆子渐渐大了起来。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感受着她细腻的肌肤，然后缓缓收紧，将她的手紧紧握在掌心。
望泠依旧没有拒绝，只是眼神变得有些迷离。谢琅的心跳越来越快，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伪装正在一点点瓦解。
他缓缓凑近，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感受着她身上的温度，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师父，其实这几天……我好想你。”
望泠的身体僵了一下，然而，她依旧没有推开他。
沉默了一下，望泠抬起手来，抚住了他的脸颊。她冰冷的指尖落在了谢琅颊侧的朱砂痣上，昏暗的室内光线，让谢琅并不能看清楚她眸中的神情。
谢琅只觉得心头一烫，他猛地翻身，紧紧地抱住了她。
他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很轻，很软，完全不像平日里那个清冷孤傲的师父。
“师父……”谢琅的声音里已经染上了一丝疯狂，他紧紧箍住望泠的腰身，将头埋入了她的颈侧。
望泠顿了顿，竟然也轻轻环住了他。
谢琅心中的一根弦就在此刻彻底崩裂，他用力拥住望泠，手也开始不规矩地游走，抚摸着她的后背，然后渐渐下滑，想要解开她的衣襟。
望泠的呼吸有些急促，却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
这无疑给了谢琅极大的鼓舞，他的动作越来越大胆，跪坐于榻前，他抬起头，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脸颊，感受着她温热的呼吸。
他能闻到她发间的清香，那味道让他沉醉，让他不顾一切。
就在他的唇快要碰到她的唇时，谢琅突然察觉到了不对。
三年来，望泠一直冷静自持，恪守师徒本分，绝不可能容忍他做出此等犯上之事。眼前的这个人虽然容貌、声音都和望泠一模一样，可她的眼神、她的反应，却透着一股遥远的熟悉感。
谢琅猛地停下动作，眼神锐利地盯着她，一字一句地问道：“师父，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望泠听到这句话，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眼中闪过一丝惊恐和迷茫。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化作一缕青烟，在谢琅的眼前缓缓消失。
“师父！”谢琅惊呼一声，猛地从床上坐起，满头大汗，胸口剧烈起伏。他环顾四周，房间里空荡荡的，哪里有什么望泠的身影？月光依旧洒在床榻上，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莫非只是一场梦？
谢琅松了口气，却又感到一阵失落。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仿佛还能感受到望泠肌肤的触感，闻到她身上的冷香。
就在这时，天边突然响起一声惊雷，乌云瞬间聚集，遮蔽了月光。一道道紫色的闪电在云层中穿梭，发出骇人的轰鸣。
谢琅心中一凛，他能感觉到丹田处的灵力再次躁动起来，比之前更加猛烈，却不再混乱，而是朝着一个方向汇聚。
要结丹了！
谢琅心中一喜，连忙盘膝坐好，运转功法，引导着体内的灵力冲击丹田。
雷声越来越响，一道道天雷朝着纤阿峰的方向劈来，在夜空中划出一道道耀眼的弧线。谢琅的周身泛起淡淡的金光，与天边的雷光交相辉映。他能感觉到丹田处的灵力越来越凝练，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金丹雏形。
随着最后一道天雷劈下，谢琅的丹田猛地一震，金丹彻底成型。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丹田扩散到全身，他的修为瞬间突破，达到了金丹期。
谢琅缓缓睁开眼睛。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比之前强大了数倍，体内那些杂乱的气息也被金丹压制，变得更加隐秘。他低头看了看藏在衣襟下的傀儡，傀儡的眉眼依然低垂，唇角却勾起了诡异的弧度。
与此同时，随着雷声的汇聚，纤阿峰禁地内，灵光开始剧烈波动，既明剑尊猛地睁开眼，望向洞外划破夜空的雷光。
望泠也从打坐中惊醒，指尖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是结丹的雷声，难道是谢琅？”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既明按住肩膀。
“别动。”既明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目光紧锁着天边不断炸裂的雷光，“结丹残雷威力强横，你如今灵力尽失，出去只会被雷光误伤。”
他周身灵力涌动，在结界外又布下一层防护罩，“我去看看，你在这里等着。”
望泠点头：“师父小心。”
她走到洞口，望着既明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夜色中，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心口的疤痕。谢琅终究是结丹了，可这雷声来得如此急促，总让她隐隐不安。
既明剑尊落在谢琅的院落前时，最后一道天雷刚劈落在院中的桂花树上，焦糊的气息混杂着灵力波动扑面而来。他推门而入，正见谢琅站在窗前，周身灵力尚未完全收敛，金丹的光晕在他眼底流转，却带着一丝异样的暗沉。
“恭喜。”既明缓步走上前，目光在他身上扫过，“我虽料到你即将结丹，却没想到会这么快。不过出去做了一趟除魔任务，竟直接突破了。”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审视的意味，指尖凝聚着灵力，随时准备探查。
谢琅转身行礼，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谦逊：“劳师祖挂心。弟子想着师父身子不适，急于为她分忧，便在任务途中加紧练习，没想到竟误打误撞结了丹。”他垂下眼眸，避开既明的目光，不动声色地运转灵力护住丹田。
既明伸出的手顿在半空，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既是新结金丹，理当稳固境界。让我看看你的金丹成色，也好指点你后续修行。”
“多谢师祖好意，只是弟子刚结丹，灵力尚不稳定，怕是会冲撞了师祖。”谢琅微微侧身，巧妙地避开了既明的触碰，语气带着一丝疏离，“不知师父此刻在何处？弟子结丹成功，想第一时间向师父报喜。”
既明收回手，指尖在袖中攥紧：“望泠的身体还未完全恢复，必须在禁地中靠灵气滋养，片刻不能离开。”他看着谢琅瞬间僵硬的侧脸，补充道，“今夜得知你回山，她已强撑着出来过一趟，此刻正在禁地中静养，虚弱得很。”
谢琅的瞳孔猛地收缩，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化为乌有。如此说来，方才进入房间的绝不是师父。
然而他的脸上却依旧平静：“原来如此，是弟子唐突了。那弟子明日再去探望师父。”
既明看着他强装镇定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刚结丹，也该好生休养。望泠那边有我照看，不必挂心。”
他顿了顿，还是道：“只是修行之路最忌心浮气躁，你好自为之。”
谢琅躬身应下，直到既明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才猛地松了口气。
禁地内，望泠见既明归来，迎上去：“谢琅怎么样？没出什么事吧？”
既明回答：“一切安好，只是新结的金丹气息有些紊乱，怕是急于求成伤了根基。”他没有提及谢琅的异样，只淡淡道，“我已让他好生休养，明日再让他来见你。”
望泠神色才放松了些：“也好，他已经结丹，修行也算是走上正轨了。”
既明叹息着上前，轻轻抬手，似乎是想要拥住她，可最终还是顿住了：“今夜你出去见他已经消耗了太多的气力。如今你的情况，实在不宜多思，须得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一处才行。”
“他是我的徒弟，结丹这样的大事我不能陪同已经是失职了。”望泠正色道。
既明剑尊的眸色暗了暗：“当初你结丹之时，我亦并未随同身侧。”
望泠一愣，却还是说：“谢琅不同，他……”
既明剑尊打断了她：“纤阿峰的弟子没有什么不同的。大道孤途，他必须学会一个人走。”
望泠蹙了蹙眉，这样的话三百年来既明剑尊确实和她说了无数遍，她也是一以贯之地遵循如此教诲，可现在却有些疑惑。
“那师尊您为何日日在禁地陪着我呢？”
她问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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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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