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个啊，”猫科长摆摆手：“因为咱们工种特殊，少不了和能控制灵魂的敌人打交道，为免员工牺牲后灵魂遭敌方禁锢，不得自由的同时又泄露了重要情报，我们需要设置这样一条保险，确保员工过世后，灵魂会直接回到咱们这里，再由专人超度灵魂，令其回归自由。”
“只是超度？”秦熏狐疑：“不会对员工灵魂做什么吗？”
实在不怪她这么想，毕竟她自己就有操纵灵魂的能力，深知生灵死后的价值。
“当然不会！”猫科长一脸见鬼了表情瞪着她：“我们守阍司怎么可能会做那种事？！”
“随便问问嘛。”秦熏转移话题：“可这合同也就是一张纸，即便员工死后的确是想回来，可如你所说的，万一灵魂被人抢先一步控制住了，那也是有心无力啊。”
“哼哼，”猫科长稍显不耐地挥了挥前爪：“这就不是咱们活物要担心的事情了，反正有技术部那群喜欢和死物打交道的家伙操劳。好了，还有问题吗？”
“呃，还有件事，”秦熏考虑了一下，还是拐弯抹角地说出了梅林祭坛的事情：“有没有可能会有怪物偷偷跟着我们从那个通道跑出来了呢？我穿过那个通道的时候一直感觉有东西在跟着我，但又觉得可能是错觉，所以就没跟情报部门说。”
猫科长严肃点点头：“好，我会向上级汇报的，关于合同还有问题吗？”
秦熏悄悄松了口气，她已经提醒过了，想必守阍司会重视起来。梅林祭坛没什么战斗力，也就是手段花样多了点，但技术部的黑科技也不遑多让，多半不会有什么事儿吧。
猫科长郑重地将合同重新卷起，埋回沙箱里，“好了，手续这样就算办完了。你今天也经历很多了，先回家休息一周吧，来，我给你带路。”
“啊，这就可以回去了吗？不是说要训练？”秦熏对柳湘口中那个“不累但是磨人”的训练颇为好奇。
“训练的事多半得到下周，要等这一批的新人到齐了再说。”猫科长带着她在走廊里七弯八绕，最后到了一个类似中央监控室的房间里。
房间墙上密密麻麻挂着许多显示屏，每个显示屏里又有许多小窗口，每个窗口的左上角都编了号码，但不同于监视屏，小窗口里没有画面，只有一些忽明忽暗的小点，有些甚至是全黑的。
“来，把你的徽章放在这儿。”猫科长跳到操作台上飞快点了几下，面板上多了一个小小凹坑。
秦熏仰头看看满墙屏幕，又看看那个凹坑：“这是在做什么？”
“这里是定点传送区，”猫科长耐着性子解释道：“只要徽章在身边，工作日到点可以直接把人传送过来，就不用在路上浪费时间了；同理，设置好你现居地的位置，下班后也可以直接传送回家。”
秦熏自见到猫科长后竭力维持的淡然神色此时终于彻底破功——在这儿上班居然都不需要通勤！
她目瞪口呆地掏出徽章，机械地抬手递给猫科长。
猫科长用爪子在操作面板上嘟嘟又戳了几下，调出一张市区地图，“你家在哪儿？自己找一下。”
秦熏下意识找到了自己现在住的那套小租房的位置，下一瞬，她身边白光出现一圈白光。
猫科长朝她挥挥爪子：“拜拜，下周见咯。”
“喂，等……”秦熏还想亲眼看着守阍司围剿梅林祭坛呢，可白光完全没给她反应的时间，眼前的一切彻底被光吞没。
再次能看清事物的时候，她已经坐在自家的沙发上了。沙发前的电视机正开着，放着阿冬在家时经常会看的猫和老鼠。
她愣了愣神，出门时，电视机是开着的吗？
【啊，你回来了。】电视屏幕闪烁片刻，一行歪歪扭扭的文字滚动而出。
屏幕的莹莹亮光投在秦熏惊愕的面孔上，她的表情跟屏幕里目瞪口呆的汤姆猫有得一拼。
“阿冬？”她试探着开口。
她不敢相信阿冬还活着，她明明在它的最后记忆中亲眼看到了一切——那个神秘人在它的容器表面绘制了摧毁它的符文，它顷刻间灰飞烟灭了。
【好久不见~】屏幕上的字欢快跃动：【你脾气似乎变好了不少呢，以往每回来找你，我记得你都会生气。】
“你真的是阿冬？”
【不然呢？】阿冬似乎很疑惑：【除了我，还有谁会这样不请自来？】
秦熏：“……”怎么你好像还很骄傲的样子？
不过，的确如它所言。
阿冬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东西就能冒充的，它不是灵体，也没有实质，而是以一种独特的方式存在着的奇特怪物。
在她失去的记忆中，是一睡醒就来烦她的特殊朋友，在她现在的记忆里，是不交租金且喜欢排外的恶劣室友。
虽然好像找不出什么优点，但知道它依旧活着，秦熏还是很高兴。
“原来你没有死！”她语气中明显能听出惊喜交加：“没死怎么一直躲着不说话？但凡你在，我在那鬼空间里也不用忙成那样。”
【死？我吗？】阿冬发了一连串问号：【什么导致了你产生我会死亡的错觉？】
“我亲眼看着你被摧毁的。”秦熏小心翼翼取出那颗曾经承载阿冬最后记忆的红色宝珠，此时的珠子已经黯淡破碎，再不见之前璀璨夺目的荣光。
这是她的血化成的珠子，在梅林祭坛的宫殿里，它已经丧失了所有生机，再无法和她产生任何感应。
当时她以为阿冬就和这颗珠子一样，彻底离她而去了。这是她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失去朋友。故而就算珠子没了作用，她也一直没丢。
既然现在阿冬活着，那这记录着不祥事物的珠子，就可以丢了。
【这是什么？】
秦熏一怔，下意识重新握紧了珠子：“你不记得？”
【我刚才就想问了。】她裤兜里突然鼓动了一下，小巧挣扎着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了出来：【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养除我以外的宠物的吗？这是什么东西？】
秦熏眉头渐渐皱紧，怎么回事？不记得那颗宝石也就算了，还能勉强归因于当时受到的冲击太大，暂时失忆；可小巧是她和阿冬一起拆开快递接回家的，它怎么一副完全不认识的样子？
【我可以把它丢出去吗？】
小巧眼珠里迅速滚出两大泡眼泪，眼巴巴盯着秦熏：“救我！”
“别动它，”秦熏厉声道：“放它下来。”
【……好吧。】阿冬很不高兴，屏幕中的字体变成粗体红字。
小巧被啪叽一声摔在地上，连滚带爬蹿到秦熏身上，疾声控诉：“它，它和之前的阿冬不一样！”
不用它说秦熏也知道了，现在的阿冬比之前更任性，记忆更是出现了断层，但她又的确能确定这就是阿冬，它给人的独特感觉是其他任何存在都无法制造的。
这到底怎么回事？因它还活着而生的喜悦迅速淡去，她心中笼上一层遮天蔽日的阴霾。
她强迫自己回忆阿冬被摧毁时的记忆，哪怕这会令她本能地万分恐惧，头痛欲裂。当时看的时候还没这么觉得，但没想到伤害随着一次又一次的回忆不断叠加。
那个神秘人，尤其是回忆那个神秘人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灵魂似乎要被生生撕裂。她的大脑为了保护自己刻意淡化了那段记忆，但她现在必须要想起来。
那人摧毁阿冬的时候，说了什么来着？
【你在做什么？快停下来。】空中飘来一团纸，按在她皮肤上：【你的鼻子在流血。】
小巧也手忙脚乱劝她：“你别搞了，别搞了，都是血！”
秦熏推开纸团，艰难开口：“别动，别……影响我。”
【……】
那人到底说了什么？
“你的力量……都……我给予……语气……”秦熏断断续续从口中吐出这几个字，随机迅速摇头：“不对，还有，后面还有。”
【你的灵魂状态很不稳定，赶快停下。】阿冬动了强制手段，她被突然席卷而来的困意击倒，万幸，那句她拼命回忆的话还是被她记起来了——
“你太会自作主张，还是换个听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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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秦熏发现自己被挪到了沙发上，脑袋下垫了个枕头。客厅中寂静一片。电视机已经关了。
“你醒了？”小巧端了盆烤面包过来，另一只触手上还捧着杯牛奶：“你睡了好几个小时，都到了你们人类晚饭的时间了。冰箱的东西都用光了，我随便做了点吃的，你填填肚子。”
秦熏看了眼电视机：“它去哪儿了？”
“应该在休息？”小巧不太确定：“你昏倒后，它检查了一下你的灵魂，说你之前就有损伤，没恢复好，刚才又那么使劲，导致灵魂受损严重。它给你修补忙活了很久呢，应该费了挺大力气的吧。”
“啊，这样。”秦熏低低应了一声，心情复杂。
在地下摧毁蜕人繁殖基地那会儿，也是身边缺了蜕灵珠，找阿冬“充电”，它当时也萎靡了好一阵呢。
只要是“阿冬”，对她似乎总是友好的。即便此阿冬已非彼阿冬。
她冒险回忆起的那句话解释了一切——现在的阿冬已经被换成“更听话”的阿冬了。
但这也表征了一件更可怕的事，阿冬从一开始就是那个可怕的未知存在的造物，那东西不知出于何用意，将它派到她身边。
可阿冬做了令那存在觉得不听话的事，所以其选择摧毁阿冬，令派了替身过来。
那当时的阿冬到底做了什么不听话的事呢？她一时无法得出定论，或许只能和现在这个“听话”的阿冬对比。
阿冬再次“上线”是十来分钟后，它这会儿又去玩游戏了。
起码玩游戏不是“不听话”的事。秦熏暗暗想。
“阿冬。”她清了清嗓子：“你还记得上一次见我是什么时候吗？”
【几十年前？还是十几年前？不记得。反正你也没记住我们的约定。】
阿冬看上去依旧没消气，屋子里的东西在绕着秦熏和小巧小幅转圈，从沙发上的垫子，桌上的杯子；到柜子上的摆件，厨房里的碗筷，叮铃哐啷响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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