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佳音姑娘”
“叫我佳音吧，听着别别扭扭的。”
“好，佳音。和我一起走一遭吧，我觉得这件事可能又和你有关。”宿山笑着说，佳音翻了个白眼，应声说好。
临走之时，佳音回头看范文秀二人，李丹仍然坐在床上，挡着范文秀看着她，凭空变出两个手镯丢给二人，“戴上这个，有事情就把它摔碎，我会知道的。”
两人拿着东西，有些瑟缩地看着她。
转身走时，却见宿山正死死盯着那两个手镯，佳音皱眉：“不走吗？”
这下宿山才突然回过神来，微笑着说：“走，一起走。”
出了门，外面有一位身着墨蓝官服的衙役，“道长您赶快——见月？你回来了？”他看到佳音，突然愣住了。
佳音暗自咂舌，怕是这人认得她附身的这位女生。
这下她才突然意识到不对，附身□□要么是活人，要不就是刚死不久，身体也要有一定的灵性，所以她好不容易才找到这具身体。但附身之后，总会知道原身的记忆，哪怕死了，那么短的时间内神魂尚未完全消散，也不应当一点记忆都没有。
“什么事情？”宿山往前走了一步，把佳音挡在身后。
那衙役回过神来，没管佳音，只焦急地说：“居府.居府大小姐死了！怕是又和那佳音有关！”
佳音叹了一口气，撇嘴望天。
宿山走到衙役身旁，佳音跟上 ，他侧身摆手：
“劳烦您带路。”
路上衙役问了佳音好多东西，比如去了哪里，怎么又和宿山在一起。佳音言语中知道了更多的事情，前段时间见月和院里面另一位丫鬟起了争执，一气之下跑了出去，就再也没回来。
——结果就被杀了。
这也太巧了。佳音心想。
见月晌午刚死，居府大小姐晚上就死了，这居府到底惹谁了？
三人赶到了居府门口，赶忙被接了进去。
转过三两小道进入内院，有间院子外乌泱泱跪了一堆人，站在门口的人看到三人来了，急忙对着院子里的人吼道：“林大人，老爷，来了！道长来了！”
走到院门口，里面有两人径直向他们走来。一人身着墨蓝官服，另一人身着青色长袍，见到二人出现，连忙过来，应当是落盘县令林正和居府老爷居安，听衙役说居府一直在做落盘一带的粮食生意，生意还到了领国千趾、吴岭等地。
“见月？”
居尚义正打算抱拳，却见到一旁的佳音，愣神说道，林正也懵了一下，突然想起来：“您之前报官说不见了的那个丫鬟？”
“对，你怎么。”林正眯起眼睛，被宿山打断了。
“小姐要紧，这件事后面再细细道来。”
“也对，也对。”居尚义回过神来，拉着宿山往院内走去，林正看了看她，转身跟过去。
“方才女使已经粗略验过，身上没有什么伤痕，听院里的下人说当时居小姐正端着汤给居大人，谁知突然听到瓦罐摔了的声音，出来一看，居小姐就已经躺在地上，还传来阵阵琴声，凑近时已经摸不到鼻息了。”
林正跟在宿山的身后解释道。
佳音没说话，走过去站到宿山的旁边。
走到院子中央，才看到地上躺着的一具尸体，是一位十六七岁的姑娘，面容姣好，头上的珠翠七零八落地散在地上，旁边是破碎的瓦罐，倒出来的汤有部分撒在了她的身上。
走的近了，才听见微弱的琴声。
佳音皱眉，确实和她的琴声很像。
居尚义急的直捶腿。
“道长您快看看，我女儿莫不是真的遭了那恶鬼？如果您能救小女，以后您冠上五年，不！十年的吃食我都包了！”
“贫道一定尽力。”宿山回答道，从袖口拿出一张符纸放到居安的身上，随即按在符纸上，那纸竟然就燃了起来，冒出缕缕白烟。
他站起来，对着居尚义说：“人还有救，但不是佳音做的，更不是遭了恶鬼。”
“那...那是谁？”林正在一旁问道，“不是鬼？那是人？”
“怎么救？”居尚义有些惊喜地问道，这会儿他来不及顾忌这杀人凶手，只想先把人救活了。
“寻常人死了就再不能活，令堂虽然不是恶鬼，但却也是被使了邪术，引走了魂魄。三日之内若能找回魂魄，就能复活。”
“有冰窖吗，把人先放到冰窖里面，然后把这个符纸贴在额上。我一定找出这装神弄鬼之人。”
“一定！一定！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我说。名唐！”居尚义对着院外叫着，有一位小厮急忙走进来，“快！快把小姐带到院后面的冰窖里，叫人好生照顾！给所有人说，若道长有任何的需要，你们要全力配合！”
话音刚落，一些下人就带着担架来把人带走了，想来是早就备在一旁。
“我需要知道这个邪术是怎么来的，这是居小姐的卧房吗，方便让我去看看吗。”
“我和宿山道长一起。”
居尚义从大悲到大喜，这会儿也没时间顾着见月这点事情，连连点头：“也好，我先带人去把小安放置好，下人做事我不放心，其他事情见月你多帮着道长。”
抱拳行礼后居尚义跟着担架离开，林正这会儿和宿山说：
“见月姑娘，前段时间居府报案说你失踪了，这两天去了哪里？可让我们好找。”居尚义走了，林正说话很不客气，“你这一回来，居小姐就出事了，我觉得有必要。”
“前两天我突然被人追杀，好不容易才捡回来一条命。”见月抢话回答道。
“追杀？谁？”
“我不知道。”
“还有什么线索，或者什么人看见？”
“城门外，旻子林。”佳音看着林正，“我醒来时就在那儿了，劳烦林大人细细调查。”
旻子果，落盘特产，城北以西有一片旻子果林。
林正皱眉，沉思片刻说：“你还是得和我们走一趟，这两件事接连发生。”
“我是受害人，林大人该调查杀手，不是调查我。”
“你小儿，莫不是——”
“林大人，现在还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居小姐肉身尚能保存三日，超出时间我便再无办法。见月姑娘是居小姐的贴身侍女，有些事情恐怕也就见月姑娘清楚，若后续有证据，贫道一定第一时间抓捕见月归案。”林正站在一旁拱手说到，嘴角还挂着那抹子笑容。
真能装......佳音想。
林正眉头更紧了。
他这会儿对见月的想法都是猜测，宿山似乎有些保着这婢子，还不能直接将其带走，
“方才院子外可有不少人，道长说的妖邪法术指不定就传出去了，林大人不先去管管？”忽然听得见月在一旁幽幽开口。
林正一愣。
佳音虽然令人害怕，但是十几年过去，佳音再没弄出当年东江的事情，也有不少人不怕了。但新的妖邪出现，还不知道会弄出什么样的情况，无奈捏着鼻子应和下，顺着这个借口先离开。
——
“那确实是我的琴声，但被我杀了的人又不是一定会有琴声。”见林正走远了，佳音抱手皱眉看着院外，“谁在给我泼脏水？那法术又是谁么，邪门的很。”
“一个很多年的劳什子法术，还得好好调查。追杀又是怎么回事？”宿山转身向门内走去，示意佳音一同前往。
“今日日落时分，我来到落盘城外，恰好在旻子林看见见月的尸体，心口、腹部都被刀贯穿了，死得凄惨。我花了好大的功夫才修好这具身体。”
“有旁人吗？当时。”
“没见着。”
走至门外，宿山推开门。
房里陈设不多，但极为繁复，连书桌上的铜镜都是用楠木镂空雕花镶了边。房间里还停留着半个时辰前丫鬟们点燃的烛火，混着有些轻柔的茉莉花香，气氛略显沉闷，顿顿的，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转了两圈，宿山最后在一间衣柜前停下，打开衣柜，随着吱吱呀呀的声响，像老猫踩着朽木。
柜子一打开，佳音就变了脸。
——非常浓厚的王母娘娘的气息。
她快步走到宿山旁边，里面挂着些衣服，有件淡黄色披肩。仔细看去，上面还有些褶皱，应该是穿了没洗，直接放进去的。宿山挑眉：
“王母，我就说这个勾结妖孽的神是谁。”宿山嗤笑一声，边提手边将别在腰间的青刃取下，却不想——
噌！
“你找死吗。”
佳音冷脸，刀刃抵着宿山的脖子，青刃太小，挡不全，已经有血渗出来，像是一条蜿蜒的小蛇，爬了些在刀上。从窗户里逃进来的月光打在他的左脸上，显现出分明的棱角，把另一面隐藏在黑暗之中。佳音这才注意到他的眼睛，不似方才彬彬有礼的模样，像是一头躲在幽暗处的阴翳独狼。
“哦？为什么？”宿山微笑看着她，像是不怕痛一样，还将脖子向前送了些。
见状，佳音怒火中烧，青光大刀推得更狠了，有些法力顺着切口进入宿山的身体：“娘娘不是你这种人可以玩笑的。”佳音竟觉得他有些熟悉，房间中都开始涌动着一股草木的潮味。
“那你说，王母的气息怎么会在这件衣服上？虽然说杀死居安的人不是你，但若不是王母，谁能把你模仿得这么像？”
“我当你缘何要为我洗冤，原来是要给王母泼脏水。”佳音突然想起方才客栈里的话，轻哼厉声说道，“难怪你们东江没有王母像，你们到底供着哪位神仙？竟如此看不惯娘娘。”
宿山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那你说，到底是谁？”
“十七年前，岁灿以我的名义为非作歹，六月六那日千扶都来了，竟然没将他捉住吗？”
“你认为是岁灿？”
“那不然？”就这会儿功夫，血沿着刀就要触碰到的佳音的手。
宿山转过头，看不清脸色，低声说：“王母赏罚分明，信徒广袤，自然是不可能做这种事情，我思虑不周。”随后向后退一步。
佳音冷哼，没应他，收下大刀。
这会儿自己法力低微，落盘疑事众多，诸多事情还须倚靠宿山，东江想必也知道些岁灿的消息，这会儿撕破脸很多事情都不好办，瞧见他已经道歉，气鼓鼓地把青光收起来。
佳音将那件衣服拿出来，宿山用法术点亮了房间的灯，佳音顺着灯光仔细看：
这是....
宿山凑近些，发现上面有些许红印，凑得近了，才能闻到上面有果香，佳音闻着觉得有些熟悉，突然灵光一闪：
那个果子！
“旻子果，但这会儿只是刚成型，离果子成熟至少还有一个月，城内应当没有。”
见月是在城外被杀的，那里也有一处旻子果林。佳音心里想。
宿山转头看向她，凑在她耳边说：
“她也许去过城外，明天去城外看看。”
佳音回看回去，默许了这个提议。
佳音没在居府住，这会儿上下忙作一团，也没谁管她一个小小丫鬟。更何况她也不想和别人一起住，就回到了芙蓉客栈。
宿山说后面查案方便，也在客栈定了一间房，在佳音房的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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