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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无相城(11)

溯云巅。

尽管山下已经积雪遍地,这云端上的山峰却始终如一。四季变迁之于此地宛若凡世,千年百年过去也未能将楼台染上尘埃,仿佛岁月停滞在了山林依旧葱绿、繁花盛开的时候。

“嘘——我背着他们偷偷带你下来的,别让他发现了……”

主殿前阶梯下的树丛里,一高一矮、一红一白两个人鬼鬼祟祟蹲在里面。年长那人看着已过二十,红发黑衣,正满脸期待地往外探头探脑。另一人显然稚气未脱,看上去十岁出头,白发白衣,却是一脸沉着,透着与外表相去甚远的老成。

“他会不高兴的。”

敖澜的嗓音还满是稚气,但语气平淡得出奇。

“这不是看你整天守在照夜宫,门都不出。”沈炤伸手拍了拍那还有些单薄的肩膀,撺掇似的挤眉弄眼,“来都来了,看一眼再回去呗。”

敖澜有些为难地低头眨眨眼,最后还是抿了抿嘴,忍不住也往阶梯上望去,眼底稍微浮出些期待来。

说归说,他心底的确想见到那个人。

“哎,快,来了!”紧接着沈炤好像瞧见什么,做贼心虚一样按着敖澜的脑袋把人往草丛后藏了藏,自己也往下躲了躲,“记得我怎么教你的吗?敛气、收声……”

只见沈炤望去的方向,自长阶上缓缓走下一个身着雪白道袍的人。

那人全身一股清冷气,白瞳宛若山巅积雪,一尘不染。他背着手缓缓踱下冗长阶梯,似是并未察觉一旁树丛中尤为显眼的二人,只径直走了过去。

而敖澜自看见那人起便目不转睛,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缓了。

他印象中的人,从来都是一身绣着金云浅浪的宽大黑衣,纤长青丝也散得随意。但眼前的人不仅衣袍是整齐的素白,连长发也一丝不苟地用发冠束起,便显得干净利落。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月仪。

“新奇吧,是不是没见过?”沈炤小声笑道,“我跟你说,他以前可是……”

却见那人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惊得沈炤立马收声。那双白瞳扫过树丛时,敖澜几乎要以为被人发现了,慌乱地屏住呼吸。

然而那人转过身后,却是朝阶梯上望去。紧接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弟子跑了下来。

“师兄!庚俞师兄!”

那弟子手中捧着什么,站在阶上急切地朝下喊道。见方才出来那人已经在长阶下看着他,他便欣喜地三步并作两步朝人跑去,气喘吁吁地在人面前刹住脚,将双手捧着的东西高高托起。

“师兄你看!”

那是一朵开得格外灿烂的昙花,白色灵气丝缕般盘绕在花瓣间,花叶无风而动。

沈炤一看那朵花,摸摸下巴甚是新奇:“嚯,溯云颠也有?”

“我找到了最大的一朵!”那个弟子满眼的希冀,邀功似的朝庚俞说,“所以我想把它送给你!”

庚俞一言不发,只是低头看着那朵花,神情依旧漠然。直到那弟子的笑容慢慢开始变得小心翼翼,似要以为自己惹人不高兴的时候,他才伸手将那朵花接过去,托在掌心打量。

“谢谢。”庚俞说。

躲在树丛后的敖澜看见,那个人一直紧抿的嘴角微微往上扬了一点。

本就柔和的眉眼此时更让他挪不开视线,也叫他心口无端一阵发堵。即便那个人后来常对他笑,可那笑中总是杂着压抑于心的苦闷,没有哪次是像现在这般,只有纯粹的欣慰。

因为是他吗?

“我都千多年没见他好好笑过了,今天运气这么好?”

沈炤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挠了挠后脑勺,再回头去看敖澜,却见那张平时跟块小木头似的脸上莫名有些失落,怔怔看着庚俞离开的方向。

“敖澜?敖澜?”沈炤便伸手在敖澜面前挥了挥。

敖澜回过神眨眨眼,又变回那副空空的表情,只低着头说:“沈炤,我想回去。”

“不看了?”沈炤挑起眉。

“看什么呢?”却有另一个声音从二人背后传来。

这声音只叫沈炤顿时一个激灵,往后一跌,战战兢兢满面流汗地回头看去。

来人是一面容堪称阴柔的男子,乍看竟是有些雌雄莫辨。白衣红衬,白发宛如垂丝,同衣摆一起铺开在地,散在落叶间。眉间一道竹叶状的红纹,眼尾上扬的翠瞳中带着笑,正细细打量二人。

“这个……老墨,你、你怎么来了……”沈炤急忙想要解释。

“今日山上灵气旺盛得古怪,我就顺便过来看看,原来是你们。”墨行枝微微弯腰,笑得慈祥,却叫沈炤看得脊背发凉,“好看吗?”

“看是好看……”沈炤挠着脑袋小声嘀咕一句,在墨行枝挑眉‘嗯?’了一声后又立马住嘴,转而打着哈哈辩解道,“我是说、这个、你看,自从天道堂不让咱们来凡界之后,天界未免有些太过无聊。我也就是,呃……怕敖澜闷着,带他见见世面……”

“不是我说,炤儿。”墨行枝直起身,无奈道,“你已经六千多岁的人了。”

“我是龙。”沈炤认真地说。

墨行枝一时被堵住了话,只眨了眨眼。

紧接他便注意到,一旁的敖澜自见到他起就一直抬头望着他。小小的个子几乎要使劲仰着头才能看到他的眼睛,而那双金色的竖瞳变得圆圆的,愣愣的倒终于和年幼的外表符合了些。

于是墨行枝蹲下身,好让敖澜看得不那么吃力,又伸出手捏了捏那还是肉乎乎的脸蛋,柔声笑道:“好久不见,你已经长这么高啦。”

“舜泽拿他当宝似的养,那不得长得飞快!”沈炤也不知在得意什么,乐呵呵把敖澜的一头白毛搓得乱七八糟,“要按老敖头那架子长,再过个一两百年,搞不好就比我高了!”

墨行枝笑着帮敖澜把头发捋顺,轻柔地将几缕碎发绕到那尖尖的耳朵后面,又用拇指轻轻顺了顺那淡而纤细的眉毛,语气颇为怀念:“那就好。”

敖澜看了看墨行枝,又想起什么似的,转头朝庚俞离开的方向望一眼。见已经看不到人影了,他才低下头乖巧地把脸贴上墨行枝的手心,小声道:“……对不起。”

“好啦,他很快就会回去的。”墨行枝忍不住又捏了捏敖澜的脸,笑着安慰道,“先和你炤儿哥哥回去等他,好吗?”

“……嗯。”敖澜低头攥了攥衣角。

嘶嘶。

不远处,乌青的鳞片悄无声息隐入草叶间。

——

那条长阶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同样在两侧茂密生长的树林,同样的雕镂石砖,同样矗立在尽头的主殿,乃至晴空都如出一辙。再度踏入此地,便足以叫宋云轻不禁驻足,恍惚好像仍能看到当年所见。

「你也好,沈炤也好,都以为天道堂不会察觉。」

蛇就这么盘在宋云轻肩上,同他一起看着长阶边的树丛。

「可你只是个孩子,又怎压抑得下心中所念?又怎知道,他会因此……」

“……”宋云轻神色暗了暗。

便更叫他心间难平。

——

“帝初后人,如此罔顾禁令!”

“看来就不该交给那个邪物!”

“定是受了蛊惑……”

“那位也是糊涂,怎就托付给了舜泽……”

“我认为,收归天道堂,交由我们管教最为稳妥。”

他早该想到。

除了递到他手中的那条金线,定还会有人盯着更多的机会,要将他、将那个人推入更深的桎梏,握于手中任人掌控。

他分明只是太想去看看那个人,沈炤也是同样。他们都清楚其所背负的沉闷与苦痛,所以才放心不下,怕那个人在凡间再次留下什么不堪的过往。可他们也都忽略了,这同样是外人用以拘束他们的枷锁。

他又犯错了。敖澜想,又是因为他。

那条黑蛇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个手足无措的孩子。

“诸位,既然烈阳火神已自愿担下重责,敖澜尚还年幼,我认为大不必对他如此严苛。”它说,“再者,现任帝初是我,那此事于我亦有责任。”

漆黑的鳞片缓缓环绕上来,虽然拦下了众仙的议论,但也遮去了敖澜的视线。叫他抬头只能看见一双碧青的蛇瞳,听见一阵低沉的嘶嘶声。

“在舜泽回来前,敖澜不妨暂时由我代为照看。”

还有一条冰冷的蛇,也在看着他们。

*

他终于等到了那个人回来,他也最不希望那人在这时回来。

那人果然来找他了,仓促且急切,眼中满是不见他在身边的恐慌。可那条黑蛇也早早等着,粗大蛇身拦住了他的去路,冷彻心扉的蛇毒叫他动弹不得,他只能看着一切发生在眼前。

敖澜看见那人拖着满身扯下禁锢所致的伤痕,看见那即便如此也稳稳握在手中的剑,也看见那黑蛇笑了,关切地问:“你要对帝初以剑相向吗?”

这只是一场单方面的交换。

同最初一样,以其自由换他留在身边。

*

那个人就这么倒在地上,从来挺直的脊背此刻蜷缩着,痛苦的呼吸、浑浊的血皆不断从口中吐出,将声音也变得支离破碎。那本该早已愈合的脖颈上再留下一道深刻咬痕,几乎贯穿过去,往外淌着已经凝成黑色的血。

“这是你自己所选。”黑蛇盘在一旁,低头淡漠地看着,“自断修为,不再违抗禁令已是最轻。倘若交由偏见已久的天道堂判决,你连留在天界的机会都没有。”

“月仪!月仪……!”

那个人为了留住他而甘愿受毒,那本来温暖的手变得冰冷,好像气息就这样随着体温离去,任他怎么呼唤也没了回应。

他明明只是想看着那个人,只是实在太想念了。

可他忘了,那条黑蛇,那群上仙,全都在盯着他们,要将他们关在名为照夜宫的囚笼里。

他从来到这里开始,就已经身不由己了。

都是他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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