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早已入秋,司徒仪府中的马都是上等好马,两个年轻力壮的马夫轮流替班。一路上城郊的风景不断变换,唯一不变的是那随处可见的秋叶,一同默契地扑簌簌掉落,骏马奔腾扬起阵阵尘土。
马车内烧着暖炉,其中搁了些名贵香料,使得马车里暖暖地散发幽香。
三人都是习武之人,这点寒冷根本不算什么,但司徒仪考虑到凌决还有内伤,便还是叫人烧着炉子,顺便煮了壶热茶。
这车内环境宽敞舒适,马车有节奏的轻微摇晃让司徒仪有些困倦,没一会儿就趴在白色狐皮大氅上昏昏欲睡。
马车内闻纵川和凌决不太熟悉彼此,一路上气氛有些尴尬。
见状,平日开朗直爽的闻纵川先出声打破了沉默:“想必林决兄还不太了解我吧,我是江城人怀溪镇人,家里做了些生意,家境还算是富裕。平日里习剑法,武功自认不错。近日卷入一起悬案,故跟随司徒大人一同查案。”
凌决也点了点头,大方回应:“不必这般客气,叫我凌决就好。我是京城人,也是习武之人,但与你不同的是,”
凌决自嘲般笑笑:“朝廷认为我犯了罪,将我流放漠北两年。前些天我抗旨回京,这一身伤就是这样来的,幸得司徒首席还念旧情,愿意替我翻案。”
难怪,见他第一眼就意识到他绝非常人,不曾想还有这样的遭遇,转念想想,若不是自己早早遇见了司徒大人,想必也还在牢里吧。
闻纵川自知戳到凌决伤心事了,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立马岔开话题:“都过去了,现在我们还有机会翻案,我相信司徒大人的能力,你不必太伤心。
对了,林决,你的家人呢?他们怎么样了?还在京城吗?”闻纵川望着凌决,一脸认真的问道。
凌决没接话,眼神黯了黯,努力让声音变得平静:“都死了。父亲处死了,母亲自戕了,妹妹和母亲一同死了,心腹也死了,弟弟,,弟弟在漠北冻死了。”
空气陷入诡异的沉默......
闻纵川目瞪口呆,眼角都有些发酸,这也太惨了。
自知狠狠戳到了林决伤心事的他脸上微笑有些僵硬,他真想扇自己一巴掌,怪自己为什么要多嘴。
凌决不想让他尴尬,压下情绪岔开话题问道:“不谈我了,聊聊你吧。你从江城来,离家这么远,家人一定很担心吧,他们身体可还好?”
闻纵川怔了怔神,神色难掩悲伤,回答到:“我的家人乃至全镇人都在江城悬案中被封印了,至今生死未卜。”
凌决:......
马车内的气氛死一般的沉寂。两个人都尴尬到无地自容。
半刻钟后,司徒仪才从美梦中悠悠转醒,刚醒来就看见这幅画面。
闻纵川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挂在凌决身上,嘴里叽里咕噜的,听不清在讲什么。而自从凌家事变以后,一向冷静自持的凌决也眼眶通红,一边拍着闻纵川的背安慰他,一边恨不得和他一起抱头痛哭。
司徒仪:......有点诡异,我还是再睡会儿吧。
夕阳慢悠悠的从车窗晃进马车里,又贪恋般的停留在司徒仪轻颤的鸦睫上。夕阳虽已迟暮,但也惊扰了睡意。
司徒仪醒了才发现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肚子都饿瘪了。一抬头发现二人怕打扰她睡觉一直没叫醒她,也都没吃饭,而是在等她。
司徒仪:...倒也不必这么客气。
“都饿了吧,车上有预备的糕点和肉,热热就能吃了。”她翻找了一下,拿着食物说道。
闻纵川已经饿的两眼发直了,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放在暖炉上加热,不一会儿,车内香味四溢。
半个时辰后,三人才填饱肚子心满意足的躺下,此时天色已晚,车内虽是灯火通明但车外已经逐渐步入黑夜。
今夜寂静得不同寻常,只有马蹄富有节奏的踢踏声和换班马夫沉闷的鼾声。
突然,一阵极为细小的窸窸簌簌的声音不合时宜的传来,一直闭目养神的凌决倏地睁开眼睛。
几乎是睁眼的瞬间,凌决素色衣袂翻动,随手抄起一根筷子,笔直朝窗外东南方向扔去,顷刻间,窗外就传来器物没入血肉的声音,并伴随着一声闷哼。
快!!好快!
虽说他还未痊愈,但久经沙场和苦役所练出来的敏锐和体魄远非寻常人能比拟。
闻纵川暗暗吃惊,虽然他也感受到了马车外的杀气,但反应却不如凌决迅速。他不仅实力在自己之上,身上还有着不属于这个年龄段的杀气和果决,难道他还有更深的来历?
司徒仪此时立马冷静了下来,大脑飞速运转。是谁?是谁如此迫不及待派人刺杀?目标又是谁呢?
闻纵川的背景她全面了解过,很干净,不存在被刺杀的可能,而朝中想灭口凌决的人不在少数。
明面上不对付的也就肃亲王和薛首领,二人还不至于这么蠢,刚出京城就派人刺杀。
至于她么,,她自认树敌颇多,那些别人不敢抓的罪人,镜明司敢抓,别人不敢判的权贵,她敢重判。这几年,不少人对她怀恨在心,趁着她大势已去铤而走险报复也不是没有可能。
朝廷,宗门讲究信誉和脸面,尊重也忌惮神羽族,恪守契约不敢造次。但如果是妖族魔教呢?他们可是三界公认的狡诈寡信。
来不及细想了,她瞬间就做出了果断的安排:“闻纵川同我出去应敌,凌决留在马车内,保护好自己。”说罢二人飞身跳出马车。
“咻!咻!咻!”刹那间,三道寒光毫无预兆地从刁钻角度射出。
司徒仪眸光微闪,身体率先做出反应,侧身从容躲开。闻纵川抬手瞬间,手里银光乍现,凭空变出一把剑,又随手挽了个漂亮的剑花。
“铛——”只听三声清脆的声音,暗箭尽数落地。司徒仪瞥了一眼,这竟是把不可多得的好剑——飞仞剑,在这凡间,还真算得上是神兵。
此刻二人才看清形势,树林里大约有十来个黑袍蒙面人,地上还躺了一人,胸口处一个血洞哗哗冒血,看来已经毙命。这群人的穿着,武器,行动都高度统一,不难看出是个组织有序的势力。
一时间双方对峙,数十个人呈包围态势缓步向二人逼近,其中一个黑袍人率先持刀向二人袭来。
刀刃破风而来,司徒仪流水般顺着缝隙滑走,连衣角都不曾被划破,再脚尖轻点地面跃起,瞬步绕至敌人身后,快到带起一阵旋风。
她迅速精准扣住那人的右手腕,用力一扭卸去他的力道,“哐当”一声,长刀应声坠地。没等他反应过来,又顺势拧住胳膊,趁他动弹不得时,掌心汇聚内力向他穴位狠狠一击,黑袍人瞬间吐出一大口鲜血,摇摇晃晃地后撤几步便倒地不起。
紧接着一阵凌冽的剑气破空袭来,许多黑衣人躲闪不及负伤,闻纵川乘胜追击,飞仞剑在黑夜中似萤火般飞舞。
凌决端坐在马车内,长刀刺来,锋利到斩断几根青丝,眼看刀尖就要刺到脖颈,抬手,一盏瓷杯生生拦住了去路,凌决手腕发力捏碎瓷杯,将瓷片如散花般射出。
窗口黑衣人暗道不好,飞速迸裂的瓷片还是划伤了他的眼睛,不禁倒地哀嚎。
马车外二人与他们打的正难舍难分,双方交手后发现,这伙黑衣人大多都是三品玄境水准,这对于四品地境的司徒仪还有三品天境的闻纵川来说还比较好对付。但难缠的是,这伙人中也有几位四品,虽然凌决两年来修为飞涨到四品天境,但他还在病中,实力大打折扣。
司徒仪被三个黑衣人死死缠住,其中就有两个四品,四人打的十分焦灼。
随着打斗的持续,在四五个敌人的夹击之下,闻纵川渐渐有些招架不住,虽有飞仞剑傍身,也还是落了下风。
马车内,黑衣人凭着人数优势成功闯了进来,本来宽敞的空间瞬间变得逼仄。司徒仪看见此情形暗道不妙,一时分了神,不慎左臂被刀划出一道伤口,渗出点点血液。她咬牙,一个旋身扫腿扬起尘土迷了对手的眼,乘机飞身向马车。
浓郁的灵气注入随手摘下的几片秋叶,再利落地向马车方向扔出,灵气顺着叶脉游走,枯黄脆弱的叶片竟如同重焕生机般,片片化飞刃。
几个黑衣人躲闪不及,只见几道黑影划过咽喉,留下一道血痕,便瞳孔放大,没了气息。
闻纵川边打边退至马车旁,死死守住窗口,将剩下的人拦在外面,他虽然打得吃力,但黑衣人也没从他身上占到便宜。
他倒是没吹牛,那一招一式利落又灵动,才气毕现。
司徒仪闪身入车内,双手迅速结印,一股强大的气息涌出,将人击退,给了凌决喘息的时间。
她乘胜追击,侧身旋踢,脚尖擦过空气直击肋下,黑衣人像断了线的风筝般坠下马车。凌决双手化刃劈向敌人咽喉,对方闪躲不及踉跄后退,司徒仪却鬼魅般闪身绕后。
那黑衣人只觉得腿上一疼双膝发软,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马车内二人配合默契,越战越勇,马车外闻纵川也将窗口拦得密不透风。
见此状,继续打也讨不着好,为首的四品领队眼神示意,剩余的黑衣人便迅速撤离,消失在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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