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天又黑了,破庙外淅淅沥沥地下起雨,眼看着要越下越大。
司徒仪已经躺了整整一天了,伤口被细心的包扎好,身上的青灰色仿佛更加严重了,凌决和闻纵川一会儿忙上忙下的换水,一会儿安静的守在她简易的床铺旁。
雨下得愈发的大了,几乎瞬间就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袁兴冒着大雨刚走到破庙,守在门口假寐的闻纵川便睁眼,瞬间就提剑架在他的咽喉。
“少,少侠,,这是作甚,老夫只是来此避雨,无意冒犯无意冒犯。”袁兴被吓了一大跳,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害怕,声音哆哆嗦嗦的。
闻纵川将他上上下下审视了一番,他头发斑白,约莫六十岁,衣着简朴,背着一个大箱子,里面看不出装的什么。他伸手抓住袁兴的手腕一探,发现此人几乎没有武功,看来的确是个普通百姓。
可闻纵川依旧不依不饶:“你是什么人,来这么荒凉的地方做什么。”
袁兴对答如流:“老夫是这里几个村子的赤脚大夫,刚到大林村给一个发烧的小孩治完病,正往家赶呢,谁料突然下起了大雨,我来这破庙避避雨。
少侠,不信你看,我这包里都是药和纱布。还请您行行好,让我这把老骨头今晚在这里歇歇脚。”
说着袁兴就把背后的箱子放下来,一件一件展示,生怕他不信。
“纵川,放老人家进来吧。”一直没说话的凌决出声了。
闻纵川将信将疑的把他放了进来,袁兴松了一口气,跟在他后面,悄悄伸长脖子往里瞧。
果然,司徒仪还在高烧昏迷中,皮肤上的瘢痕也看着有些严重,不过还好,还能治。
走过床铺时,袁兴瞧了瞧说道:“二位少侠,这位姑娘是怎么一回事,看着可真严重啊。”
“她中毒了。”凌决回答道。
“原来如此,这位公子,老夫是这里的赤脚大夫,见过不少疑难杂症,医术还算高明,可否让老夫仔细瞧一瞧,或许能有办法。”袁兴摸了摸胡子,努力做出一脸仙风道骨的表情。
凌决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袁兴蹲下想仔细观察时。昏迷的司徒仪瞬间睁开了眼睛,伸手扣住了他的手腕。
这眼神,这力道,这速度,完全不像是中毒之人。
再仔细一看,皮肤上的瘢痕分明只是涂上去的灰,他这老花眼远远看着还真像那么一回事,袁兴猛然间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你你,你没有中毒?”
一刹那,三个人就将他团团围住,“是皇后派你来的吧。”司徒仪这一句话倒是中气十足,不见半点虚弱。
“你们在说什么,老夫早就说了,我只是个大夫,你们...哎,哎干什么。”话还没说完,闻纵川就迫不及待的上手搜身了。
司徒大人说了,这次中毒事发突然,为了赶在毒发前救回她,匆忙间大概率会露出破绽,那他可得好好搜一搜这个“赤脚大夫”。
袁兴慌乱至极:“姑娘,你们这是做什么,老夫没有招惹过你们吧,为何装病骗我,还搜我的身。”
谢家的暗卫就在庙外,可这大雨模糊了他们的五感,袁兴张大嘴巴想发出一些声音吸引他们。
“嘘,真吵。”闻纵川抬手对着他的脖颈劈下,袁兴就软软地倒下了。
闻纵川左翻翻右翻翻,想找到能证明袁兴身份的物件。
唔,这个小瓷瓶里面装的应该就是解药,这些银针纱布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身上呢?看看身上能不能有什么线索?他费劲巴拉的扒开湿透的外衣寻找线索,还真让他发现什么了。
“大人,大人,你看这是什么?”闻纵川捻起一张白色的布,他隐隐约约觉得这绝对没有看上去这么简单,于是如获至宝的捧到司徒仪面前。
司徒仪瞥了一眼:“一张汗巾。”
闻纵川不信,拿到她眼前翻来翻去的仔细展示:“你再仔细看看呢。”
“嗯,一张普通的汗巾。”
好吧,他有点失望,但还是继续找,没一会儿就兴奋地喊来凌决。
“凌决,你快看!他身上这个图案是什么,我猜肯定有什么特殊的含义。”闻纵川屁颠屁颠的邀功。
凌决仔仔细细的瞧了瞧后说道:“一个痦子,一个普通的痦子。”
想了想又补充道:“好丑。”
“啊。”闻纵川彻底泄了气,这哪有什么东西能证明袁兴身份嘛。
司徒仪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走过来给他头上来了一下。
“嗷,好痛!为什么打我。”闻纵川捂住脑袋幽怨地看着她。
司徒仪拿起瓷瓶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是不是个傻子,这个解药不是最能证明他身份吗?”
闻纵川这才恍然大悟,哎呀,早说嘛。
司徒仪把瓷瓶递给凌决,凌决只看了一眼就确定,这就是当年谢家在战场上杀害敌国官员所用的赤月散的解药。
看来,一切都可以确定了。
闻纵川往袁兴脖子上又劈了一掌,不知打中了哪个穴,他此时悠悠转醒。
醒来看到自己衣冠不整的躺在地上,他脸色涨得绯红,惊恐地叫道:“你们干了什么?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的,不是说好的神羽族公正善良吗,就这么欺负老年人哟。”
司徒仪闻言眉毛一挑:“哦?不装了,现在承认是专门冲着我来的了?”
“这这,我,我没...”不等他说完,凌决就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你是皇后派来的医师吧,昨夜的刺客也是皇后的人,对吗?”
见状,袁兴也没法再狡辩了,只得破罐子破摔:“你们是怎么知道的?还有赤月散,这可是我谢家的独门绝技。”
凌决点了点头:“是谢家的独门绝技不假,但三年前谢家小公子谢程曾在我手下一同与东阳国士兵交战,他能力平平,但用赤月散杀害了关键的敌方官员,继而向我邀功。
酒桌上,他大肆吹嘘了一番,也仔细给我讲了那人中毒的情景,又给我看了解药长什么样。
他也的确因此得了军功,但想必,他没有告诉谢家这军功是怎么来的吧。”
这下袁兴心服口服了:“三位大人,你们也知道,老夫就是被派来给司徒大人解毒的,不是什么坏人,老夫从来没想过害三位大人啊,能不能行行好,放了我这把老骨头。”
“好啊。”司徒仪回答得很干脆。
袁兴闻言两眼放光:“真的,司徒大人不仅仪表不凡,更是气度过人,老夫谢过三位少侠了。”说着背起箱子就要跑,衣服都没穿好。
“等等,走可以,有件事你可得看好了,到时候还要劳烦你给皇后娘娘知会一声。”司徒仪叫住了他。
她起势,双手合拢,阵阵气流不知从何而来,吹动衣袂。接着,又以特殊的手势展开双手,两手间凭空浮现一片画面,像是割裂了空间。
凌决手里的解药微微颤动,然后便浮空,直到被吸到空间中消失不见。
此时三人才看清那手掌间出现的空间,那不就是传说中神羽族的神坛吗。
袁兴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司徒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司徒仪收手,回答道:“我说过会放了你,但不代表我就会轻易的放过皇后。
我已经将谢家意图刺杀我的证据传递到神羽族神坛上,连同我的一缕神识,只要一读取,便能知晓谢家的所作所为,到时候...”
袁兴大惊,谢家要是完了,他不就一同完了吗。
“欸,别紧张,我下了一道封印。”司徒仪补充道。
袁兴这时才松了一口气,这么反复折磨下去,他老年人的心脏要受不了了。
“这道封印我随时可以解开,如果我受了重伤或者丧命也会自动解开,到时候一切矛头就对准谢家了。所以,还请袁大夫你帮我给皇后带句话,劝她这几天安分点。
这一路上要刺杀我们的人怕是只多不少,要是她执意要监视我们也没关系,就劳烦她替我们当当保镖,因为我要是有什么闪失,神羽族一定会第一个找上她。”司徒仪笑着说道。
袁兴只觉得这笑让他生出一股寒意,果然,落到镜明司首席手里一定讨不着好。
他望着破庙外这瓢泼大雨,一时不知道是该松一口气还是该心如死灰,他不知道如何和娘娘开口,只求娘娘看在谢家暂时得以保全的份上不要迁怒于他。
送走了袁兴三人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了,这两天演的太累了,尤其是司徒仪,身上抹着灰难受的要命。
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马车也坏了,好在凌决说前方没多远就有一个小镇子,他们明日可以重新整装。
今夜他们三人睡得安稳,可凤栖宫就是完全另一幅景象了。皇后谢平婉一夜担惊受怕,直到天明,现在算算时间,也足够他们从城郊赶回来了。
她在偌大的宫殿里焦急地来回地踱步。难道袁兴去晚了,司徒仪已经毒发死了?
不,不会的,她不敢细想。正担心着,外面终于来了消息。
还是那个倒霉的侍女红卉:“皇后娘娘...”
“怎么样了!有消息了吗?司徒仪可还活着?”谢平婉连声追问。
“她,她确实是还活着,只是...”红卉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
谢平婉用那双仍旧洁白细腻的手拍了拍心口,终于狠狠松了一口气,还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又继续问道:“你刚刚说只是,只是什么?对了,袁医师呢?怎么不见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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