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像无数根烧红的针，密密麻麻扎进四肢百骸，连骨髓都在发出哀鸣。
常卿源眼前一阵阵的发黑，耳边是持续不断的嗡鸣，意识在清醒与混沌的边缘反复拉扯，像风中残烛般的摇摇欲坠。
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涌出，带着浓重的铁锈甜腥，顺着下颌线滑落，滴在地上绽开一朵朵细碎的血花。
“喂，我说臭冰块，你看你把我们的小妹媳弄的。”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突然响起，司北钦不知何时倚在门框上，嘴里嚼着口香糖，慢悠悠地走到桌边坐下，抱着臂饶有兴致地盯着常卿源看:“啧啧，这小脸哭的，真踏马好看呐。”
司北雅猛地抽出匕首，带起一串血珠溅在墙上。
常卿源的身体于是狠狠瑟缩了一下，随即像没了人拉扯着线的木偶瘫软在地，伤口处的血涌得更凶了。
“啧，不是让你看着老三吗？”司北雅冷冷地瞥向司北钦，语气里满是不耐。
“就是说啊，老三看着你发的共享视频都快疯了。”司北钦从桌上跳下来，蹲到常卿源身边，用靴尖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露出沾满血污但依旧清冷绝尘的漂亮脸蛋。
“直接激得病情复发，捞着刀就冲进母亲的书房，现在带着母亲的人正往这儿赶呢。刚母亲秘书还偷偷告诉我，让你搞快点。”
她凑近了些，鼻尖几乎碰到常卿源的脸，满眼可惜地摇头：“啧啧，可惜了这张脸，我还没尝尝呢。哎，说真的，挖来不及了，你直接戳瞎了吧，省事。”
“母亲安排的？”司北雅抽出帕子慢条斯理地擦着染血的刀柄，帕子很快被浸成深红色，她瞥了眼司北钦，语气平静。
“嗯哼，说是这小家伙的眼睛生得太惹人，遮上正好。”司北钦笑得轻佻，手指突然抚上常卿源的脸颊，沾了血的指尖在她眼角擦过:“不过我觉得可惜了，这么漂亮的眼睛，挖下来泡在福尔马林里多好。”
她们的对话像淬了毒的针，一句句扎进常卿源的耳朵。
可她只能听清个七七八八，额前的碎发全被冷汗黏在皮肤上，黏腻得难受。她想开口，张了张嘴，却只发出破碎的气音，喉咙里好似堵着滚烫的沙子。
疼痛宛如涨潮的海水，一波比一波凶猛。每一次浪头打来，都像有根烧红的钢针从肋骨缝里扎进去，在五脏六腑间肆意搅动。
她控制不住地发抖，不是因为冷，是疼到骨髓里的战栗。
“司北津……你踏马的……”她从牙缝里挤出的几个字，声音嘶哑得听不清。
地下室的灯光渐渐模糊成一片光晕，常卿源瘫在地上，意识在黑暗边缘反复沉浮。只有疼，清晰得像刻在骨头上，每一秒都在凌迟着她残存的力气。
她本能地想蜷缩起身体，却被蹲下的司北钦牢牢禁锢在怀里，胳膊被死死压在背后，动弹不得。
最后，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司北雅握着刀，一步步逼近，刀尖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冷光，离自己的眼睛越来越近。
身体很沉，四肢像灌了铅，再也支撑不住，又好似是一片被狂风卷起的落叶，轻飘飘地，不受控制地向下坠去。
眼前的光亮一点点黯淡，最后只剩下无边的黑暗，将她彻底吞没。
耳边仿佛传来一阵模糊的歇斯底里的哭喊，熟悉又遥远，带着极度的崩溃与绝望，是下雨了吗？好多水……好疼。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像冰冷的蛇，带着它特有的刺鼻气息，顺着鼻腔缝隙钻进来，在喉咙口留下尖锐的刺痛感，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常卿源在一片粘稠得仿佛化不开的黑暗里艰难地睁开眼，睫毛颤了颤，世界却没有如期亮起来——只有眼皮上压着一层沉重的、密不透风的黑，似是被人用浸墨的绒布蒙住了头。
右肩传来撕裂的剧痛，哪怕只是无意识地动动手指，纱布下的伤口都能像被人狠狠撒了把粗盐，用钝刀来回剐蹭。疼意顺着神经爬满四肢百骸，让她指尖控制不住地发颤，连带着后颈的冷汗都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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