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画框里的两个人,一个望着虚无的光明,一个抱着怀里的黑暗,在这片压抑的寂静里只剩彼此。
日子像输液管里的药水,一滴一滴坠进寂静里,转眼就到了冬天。
窗外的风开始变得锋利,刮在玻璃上发出细碎的呜咽,好似是有谁在暗处哭。常卿源每天侧耳听着风声,从最初的疏朗到后来的密集。
偶尔有阳光穿透云层,却再没了秋日的暖意,落在窗台上只剩一层薄薄的、发灰的亮。
司北陌说,外面的树都秃了,枝丫像枯瘦的手指抓着铅灰色的天,地上积着没化的雪,跺上去咯吱响,却一点也不白,被来往的脚印踩成了肮脏的灰。
家里的暖气开得很足,却驱不散骨子里的冷。常卿源总觉得空气里飘着细小的冰碴,钻进喉咙,刺得她想咳嗽。司北陌给她备了条厚毛毯,绒毛蹭着皮肤时,像某种无声的捆绑。
她坐在沙发上,指尖搭在褪色的布套边缘,那里有块洗不掉的暗黄污渍,司北陌说,是去年留下的。
“茶凉了。”Omega的声音从厨房飘出来,带着洗洁精的柠檬味。
常卿源没动,她能听到拖鞋摩擦地板的声音,从厨房到客厅,一步,两步,停在她面前。一只温热的玻璃杯贴上她的掌心,水温刚好,是司北陌算准了她怕烫的习惯。
这个家太安静了。像旁边的窗帘,永远拉得严严实实,只留一道缝隙,够阳光在地板上投出细窄的光带,像道冰冷的疤。
“冷吗?”司北陌坐在她身边,沙发陷下去一小块。
常卿源闻到了她身上的味道,消毒水混着护手霜的甜香,这味道总让她想起医院的白色床单。
“还行。”常卿源的指尖在玻璃杯壁上画圈,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滴,凉得像眼泪。
司北陌的手指轻轻刮过她的眉骨,动作温柔得像在抚摸易碎的瓷器:马上,马上计划就要成了。
“你的病?”常卿源抓住司北陌的手腕,Omega的皮肤很烫,带着不正常的热度:“还好吗?”
司北陌把脸埋进常卿源的颈窝,呼吸灼热得好似要烧穿皮肤:“挺好的。”
暖气空调的嗡鸣越来越响,房间里的空气又闷又热,混杂着灰尘味,压得人胸口发紧。
常卿源的后背沁出冷汗,被沙发套吸进去,黏在皮肤上,宛如一层湿冷的膜。司北陌的心跳,快得像要炸开,隔着薄薄的衣料传过来,震得她骨头发麻。
“你听,钟停了。”司北陌突然开口。
常卿源侧耳,果然没了滴答声。
“它早就该停了,”司北陌的声音带着诡异的满足,“时间在这里没用,我们不用数日子,就这么待着,直到墙皮掉光,直到这房子塌了,我们都在一起。”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的光带慢慢移动,照亮空气中飞舞的灰尘。
常卿源觉得自己好似是被泡在温水里的标本,慢慢发胀,慢慢失去知觉。
而司北陌是包裹着她的玻璃罩,带着病态的温柔,把她困在家里,困在这早已写好的结局里,直到最后一丝呼吸都染上沉闷的暖意和腐朽的甜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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