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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萝卜根下

黑石镇林家坳,晨曦刚刚刺破笼罩山坳的薄雾,将清冷的光线洒在一座青瓦白墙、略显古旧却收拾得异常干净整洁的农家小院里。院子不大,却生机勃勃,靠墙一畦菜地,绿意盎然。

林老夫人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白的深蓝色粗布衣裙,头发一丝不苟地在脑后挽成一个圆髻,插着一根素净的木簪。她身形瘦削,背脊却挺得笔直,脸上刻满了岁月和风霜留下的深刻痕迹,一双眼睛却依旧清亮有神,带着一种阅尽世事的沉静与坚韧。此刻,她正弯着腰,在那畦萝卜地里忙碌着。

泥土带着清晨特有的湿润和微凉气息。林老夫人粗糙却灵巧的手指,熟练地拨开萝卜缨子周围的泥土,准备拔出一颗看起来长势不错的白萝卜。她轻轻晃动着萝卜缨,感受着根部传来的力道,然后手腕一沉,向上一提——

“啵”的一声轻响,萝卜带着新鲜的泥土被拔了出来。

这是一株生了双胞胎的萝卜。

左边那个个头稍大,形状也还算周正,但当她小心地拔出来时,却发现萝卜中间竟被不知名的虫蛀空了!只留下一个看似饱满、实则内里腐朽的空壳。

右边那个则小得多,表皮坑坑洼洼,布满疤痕,形状也歪歪扭扭,甚是丑陋。林老夫人叹了口气,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那粗糙的表皮。

然而,指尖传来的却是沉甸甸、实打实的触感!表皮虽丑,内里却瓷实坚硬,散发着泥土和萝卜特有的清甜气息。

一个空壳,一个实心。一个外表光鲜内里腐朽,一个其貌不扬却质地坚实。

这鲜明的对比,像一把冰冷的钥匙,“咔哒”一声,猝不及防地打开了林老夫人心中那扇尘封多年、布满蛛网与伤痛的大门。

无数纷乱的画面和声音,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冲进她的脑海。

七岁的林文谦,浑身湿透,沾满泥泞和枯叶,跌跌撞撞地冲进院子,小脸煞白如鬼,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恐惧。

“娘…娘!”他扑到正在晾晒衣物的林老夫人脚下,声音嘶哑尖利,带着哭腔,“弟弟…弟弟他掉下去了!掉到鹰愁涧下面去了!”

林老夫人手中的茶杯“哐当”一声砸在地上,水花四溅。

“谁?文意?!怎么会?!”她一把抓住林文谦的肩膀,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肉里。

“是……是我不好!”林文谦的眼泪汹涌而出,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二弟……弟弟看见崖边有朵好漂亮的紫色小花,非要摘……我……我拉不住他……他就…就滑下去了!呜呜呜……娘!弟弟没了!弟弟没了!”他哭得撕心裂肺,瘫软在地。

当时的林老夫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击懵了。她最疼爱的二儿子文意,那个心地纯善、眼神像山泉一样清澈的孩子……为了给她摘花,掉下了鹰愁涧?尸骨无存?!

巨大的悲痛瞬间淹没了她。她瘫软在地,失声痛哭,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林文谦扑在她身上,抱着她一起哭,哭声震天动地。那撕心裂肺的哭嚎,混合着摇篮上嗷嗷哭的小儿子的声音,成了林老夫人记忆中最冰冷、最绝望的画面。

然而,噩梦并未随着白天的哭嚎结束。林文谦“痛失”弟弟后,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和“打击”,连续几晚高烧不退,噩梦连连。

林老夫人强忍着丧子之痛,衣不解带地守在长子床边照顾,三儿子让奶妈去带。

就在林文意“坠崖”后的第三个深夜。

油灯如豆,光影在墙壁上跳动。

林文谦在床上辗转反侧,眉头紧锁,额头上布满冷汗,口中不断发出含糊不清的呓语。

“不…不是我…别过来…”

“推…我不是故意的…”

起初,林老夫人只当他是惊吓过度,心疼地用手帕擦拭他额头的冷汗,柔声安抚:“文谦不怕……娘在……没事了……”

突然,林文谦猛地从梦中惊醒,双眼圆睁,布满血丝,瞳孔因极度的恐惧而放大!他像一头受惊的野兽,猛地坐起身,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仿佛要推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

“滚开!林文意!你给我滚开!!”他歇斯底里地嘶吼着,声音尖锐刺耳,充满了怨毒和恐惧,“谁让你跟我抢!谁让你比我更得宠!你干嘛要跟我学竹雕?书院也是我的!你去死!去鹰愁涧死吧!!”

吼完这一句,他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身体猛地向后一倒,再次陷入昏睡,只是呼吸依旧急促,浑身剧烈地颤抖。

而床边的林老夫人,如同被一道无形的冰锥贯穿了心脏!浑身血液瞬间冻结!她拿着湿帕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死一般的惨白和难以置信的惊骇!

刚才那恶毒的呓语,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钢针,狠狠扎进她的耳膜,刺穿她的灵魂!

“推…我不是故意的…”

“谁让你跟我抢!”

“那花是我的!书院也是我的!”

“去鹰愁涧死吧!”

所有的碎片在这一刻拼凑成一副完整而狰狞的图画!什么摘花失足!全是谎言!是谋杀!是她的长子林文谦,因为嫉妒弟弟更得父母疼爱,因为觊觎林家的家业,精心设计,将自己的亲弟弟林文意推下了鹰愁涧!

巨大的眩晕感和恶心感汹涌袭来,林老夫人眼前发黑,几乎站立不稳。她扶住冰冷的床柱,指甲在粗糙的木头上刮出刺耳的声音。

看着床上昏睡中依旧面容扭曲的长子,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恨意和彻骨的悲凉从心底最深处涌起,几乎要将她吞噬!向一个让她浑身冰冷、血液倒流的恐怖真相!

不是意外!不是滑落!是……推下去的!是她的长子,亲手将次子推下了万丈深渊!

从那天起,她对林文谦的“爱”,便掺杂了无法磨灭的恐惧和深入骨髓的厌恶。她开始疏远他,却又不得不尽一个母亲“表面”的责任。这种煎熬,如同钝刀子割肉,日日夜夜折磨着她。

而这份痛苦的根源,更深地埋藏在更久远的秘密里。

林老夫人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手指无意识地用力,将那实心却丑陋的小萝卜捏得更紧。那沉甸甸的触感,让她想起了另一个沉重的真相——关于林文谦和林文意身世的真相。

他们……并不是林老太爷的亲生儿子!

当年,她与青梅竹马的师兄情投意合,却因家族阻挠未能成婚。

阴差阳错之下,她怀了师兄的孩子。彼时,林家老太爷林仲卿——一个被她父亲收养、悉心培养成才的孤儿也一直喜欢她。

为了给孩子一个名分,也为了父亲的临终遗言,林淑心嫁给了林仲卿。

新婚之夜,她便坦诚了一切。她以为会看到愤怒和屈辱,然而,林仲卿沉默良久,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眼中是复杂的怜惜和一种更深沉的、她当时未能完全理解的痛苦。

“我心里有你,我愿意娶你。更何况,我敬重老师,视他如父。他临终托付,要我照顾你一生。”林老太爷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带着一种近乎悲悯的宽容,“孩子是无辜的。我会视如己出。此事…到此为止,永不再提。林家,就是他们的家。”

他做到了。他将林文谦和林文意当作亲生儿子抚养,倾注心血,甚至将林家最重要的产业——青州的书院——也交给了他们(名义上)。

这让她如何敢告知林仲卿事情的真相,只能一人咽下去。

可是真相如同毒蛇,日夜啃噬着林老夫人的心。她无法再面对林文谦那张脸,每一次看到他,都仿佛看到文意坠落时惊恐的眼神和崖底冰冷的尸体。林老太爷甚至指责她对林文谦不关心,更关心林文多。

她开始变得沉默寡言,眼神里再也没有了温度,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她对林文谦的饮食起居依旧安排得妥帖,却再也不会抱他,不会对他笑,甚至连眼神的接触都尽量避免。那是一种比打骂更令人窒息的冷漠,更多的去关心林文多。

林文谦似乎也感受到了母亲的变化,变得更加乖戾和敏感,在父亲面前变本加厉地扮演着“懂事”和“好学”,背地里却更加阴沉,甚至想伤害林文多,可是林舒心一直不让他私下与林文多相处。

这种令人窒息的日子持续了快一年。

这晚,在一次林老太爷又因为林文谦在学堂“表现优异”而大加赞赏,并再次将文意的死归结为“命数”、“意外”时,林老夫人积蓄已久的悲愤如同火山般爆发了!

“命数?!意外?!”林老夫人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刀子,字字诛心!眼中是滔天的恨意和绝望,“林仲卿!我告诉你,文意就是被文谦推下悬崖的!”

林老太爷被妻子从未有过的激烈态度和话语惊呆了,脸色铁青:“你……你胡说什么!疯了吗?!”

“我疯了?哈哈哈……”林老夫人凄厉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悲凉,“我是疯了!林文谦也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虎毒不食子。这是他自己做梦时说的。为了文多,我要离开书院。书院里养着一条弑亲的毒蛇!我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许久许久,林仲卿踉跄的起身,来到书房。

他独自一人坐在阴影里,像一尊瞬间苍老了十岁的石雕。他望着书案上堆积如山的典籍——《论语》、《孟子》、《荀子》……那些他穷尽一生钻研、教导学生向善求真的圣贤之言,此刻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人之初,性本善?”他喃喃自语,嘴角勾起一抹苦涩到极致的弧度,手指无意识地划过书页上荀子那句冰冷的论断——“人之性恶,其善者伪也。”

恶……伪……

林文谦是天生的恶吗?像荀子说的,需要后天的礼法教化去“伪饰”、去约束?

林仲卿痛苦地闭上眼。作为林氏“松涛书院”的山长,他毕生信奉教化之功,坚信读书可以明理,可以移人性情。书院的门楣上,还高悬着他亲手所书的匾额——“春风化雨”。他教导过无数顽劣的学生,用耐心和学识引导他们走向正途。可如今,这最沉重的一击,竟来自自己的亲生骨肉!一个才七岁,就因嫉妒亲手将双胞弟弟推下悬崖的孩子!

书院的名声,林家的百年清誉,一旦此事泄露,松涛书院将顷刻间名誉扫地!谁会愿意将孩子送到一个山长之子都是杀人凶手的书院?林家几代人的心血将毁于一旦!

他必须掩盖!彻底掩盖此事!就当文意是意外坠崖!这是保全书院、保全林家、甚至……保全文谦名声的唯一办法!

“性恶……可教……”林仲卿猛地睁开眼,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孤注一掷的光芒。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反复咀嚼着荀子的论断。

文谦性恶,但或许……或许可以通过最严厉、最精心的教化,将这恶“伪”起来?将他“改造”成一个符合林家期望、能继承书院的“善人”?这需要时间,需要隔绝,需要最严苛的管束!

书房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烛火跳跃,在林仲卿痛苦挣扎的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最终,书院山长的责任、林氏家族的重担、以及那最后一丝对“教化”近乎绝望的信仰,压倒了为人父、为人夫的本能。

他颤抖着手,拿起笔,在一张素笺上,写下了一个针对林文谦接下来的教育。

当阳光再次照进书房时,这个以严厉和刻板著称的夫子,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他回到房间,他看着妻子也是一夜未睡,眼中深不见底的痛苦和绝望,再看看那个在院子里依旧活蹦乱跳,却让他感到无比陌生的长子林文谦,沉默了许久许久,终究同意了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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