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真的要爬山路翻过去吗?”
次日,二人站在山脚下,清歌伸出一只手挡在自己头上遮阳,抬头望向高处的山峰,难得有些心里头打鼓:“我、我其实不怎么干活儿,体力不是很好,万一拖累了你怎么办?”
“拖累了我?”仉怵重复了一句,语气听起来很难以置信,微挑眉梢看向她,“你若赶不上,我当然是自己先走了。至于你能不能爬得完,那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可不关我的事。”
清歌石化,表情看起来比哭还难看:“啊?不对不对,仉怵,你们不都总说,‘送佛送到西’?虽然我不是佛,但是也是一条……小小的人命嘛。”
仉怵略加思索:“想让我带你?倒也不是不行。不过,这是个大忙,得算个人情。”
“算算算!必须算得!”清歌连声应道,“翻山之恩,日后必当涌泉相报!”
仉怵甚是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又一字一顿道:“‘不过就算主动向我讨了,我也不一定认’,感觉这句话听起来有点儿耳熟。”
“……”清歌咬牙切齿,只得摆出一副笑颜,“这是说的什么啊?我怎的不知?定是你听错了。我这人一向知恩图报,不会翻脸不认账的。”
“那应当是吧,看来翻脸不认账的另有其人。”仉怵率先踏上了山道,“跟紧点,太慢了我可不等。”
清歌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嘴里头嘀咕着替自己鼓舞士气,咬牙追了上去,紧紧跟在仉怵身边,一步一步往上爬。
仉怵如走平地,速度奇快无比,不一会儿清歌就落后了些,时不时歇下来缓缓,然后又奋力追赶上他的进度。他余光瞧见了,竟难得地放慢了步子,直至她又一次跟到了身旁,他收回目光,朝前边走边开口:“修真界中,以剑、法、丹、音、体这五大传统流派为主,阙影正由这五大流派组合而成,其中又以剑道为核心;可还记得当时我与你讲过,如今为首的四大宗门?阙影之外,蜃阁除了传统流派还设有幻术诡道,幻术则是他们的重中之重;无相轨,与蜃阁相似,因果命理、卜算天机,这就是他们的重心;千嶂寂,与阙影相似,同样只布有传统的五大流派,以体道为核心。其他的大小宗门也都多有自己着重发展的流派。”
清歌听得出神:“世上竟有这般多的流派,那些个幻术、卜算天机,我都只曾在话本里听过,还从未见过。阙影是四大宗门之首,核心又是剑道,你也是剑修,那你岂不是很厉害?”
“……勉勉强强。”仉怵道。
清歌没亲眼见过仉怵出手,听他这么一评价,也就认可地点了点头,反过来安慰道:“没关系,水平一般证明大有可为!水平高的还没那个机会向前大迈步呢。你看我,我虽然不会炼蛊,但也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丢人的,每个人都有自己更擅长的,这一方面一般,不能说明什么的。”
仉怵没回她。
清歌疑心他是听了反而更难受了,只好追在边上补充:“你别多想!我这个人嘴笨,最不会安慰人了,桑间总是这样说我。”随后她又一怔,“也不知桑间还好不好……呃,总之!我相信你,以你的悟性,肯定会开窍的!后面扶摇直上,让所有人都刮目相看!”
“……”仉怵沉默一瞬,突然停下脚步,好整以暇地侧过头看着她,“这是你预想中的自己?”
被戳穿的清歌应得痛快,坦然自若回道:“对啊,谁心里没有想过这种事?这叫寄予自己莫大的期望,说不定哪一天就真的实现了呢?”
仉怵顿了顿,似乎真的在进行回忆,但随即他只是轻轻一皱眉,又回过头继续往前走了:“我从不想不切实际的东西。”
清歌撇撇嘴,嘟囔一声:“无趣。”
一路上,清歌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些问题,仉怵也就跟念话本似的一一回,虽然清歌还是觉得他没意思,但有个好处是显而易见的——路途不知不觉就在对话中缩短了,她回过身去一边倒着走一边看着逐渐消失在视野里的低处:“阿娘若是瞧见我走了这么这么一大段路,一定得高兴得很……”
话没完全落下,她的后背就猛然撞上了什么。
她吓了一跳,转回去一看,是仉怵停了下来,她正撞着他的背了。
“到了。”
“到了?”清歌往边上一闪,看着眼前什么也没有的景致,只有前方还有望不见尽头的山路。她疑惑地歪了歪头,用手指向远方高耸入云的山峰:“不是还有很长一段吗?爬完这里,不是还得翻到对面去吗?”
仉怵也疑惑了一下:“你以为,我说的得算一份人情的‘带你’是指的什么?”
“你不是说,我爬不动就不管我了,我还以为你是能在我濒临绝境的时候乐意等等我,拉我一把呢。”清歌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越发觉得自己说得有理有据,“你是不是故意的?就这么些路程,我没濒临绝境,你也没拉我一把,这不能算人情。”
“好啊,不算人情。”仉怵应声,似笑非笑地将视线从她身上挪到了远处的山,“从底下到这里的路途有屏障,无法施用各种术法,御剑也不行,只能硬走。到了这儿,才是阙影的第二道门,阙影弟子可以通过通行令牌直接传送到主山上。我本身想的是带你一同传送过去,不过既然你不愿承这个情,那便算了。你大可以徒步爬到阙影,到底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清歌瞪大了双眼,手指向自己,支吾半天:“你、你、我……”
又被摆了一道。
她曾几何时受过这般憋屈?向来只有她戏耍他人的份!
她气得牙痒,指甲都几乎要陷入肉里,却还是一抬嘴角,伸手就拽住了仉怵的衣袖,态度可谓恳切地一眨眼,念名字都拉长了尾调:“仉怵——我话说太早了,怎会不需要呢?最需要像你这样强大的剑修带我进阙影直上青云了!怪我,怪我,区区人情而已——不,这个词听起来怪生疏的。接受过你的帮助,我日后定是会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帮你的忙的,这个叫互助,对不对?”
“这般知趣?”仉怵听起来很受用,唇角小幅度地扬了扬,“那可要记清楚了,概不反悔。”
清歌伸出三根手指对天,神情严肃:“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学得还挺多。”仉怵不知何时已从储物戒中将巴掌大的令牌翻找了出来,清歌好奇地探头过去观察了一番,令牌上钝下方,四角处微润,白莹剔透的材质上,只简洁地写了两个她看不懂的复杂字形,她眼睛都亮亮的:“居然是玉做的?看上去好值钱啊。所有的阙影弟子都会有吗?我要是顺利进了阙影,也会有吗?”
“外门弟子为木制,内门弟子为玉制。你能拿到哪个,自是看你本事。”仉怵食指与中指并作一处,微抬两指对向自己,轻阖上眼,感受到指间灵力流转,他抬眼对准通行令牌,阳刻于上方的“阙影”古文字逐渐亮起,随后分离出蓝字幻影,朝着前方飞去,瞬间放大了数倍,文字重组竟就这般幻化出了一道门。
清歌看得目瞪口呆,仉怵早已抬脚踏入,她赶忙跟了进去。
跨过门槛的一瞬间,肉眼可见周围景象光速变换,如同穿梭一般,带起的狂风疯狂吹拂着头发与衣裳,清歌下意识眯起双眼,抬手试图遮挡一二,显然无济于事。
好在没持续多久,一切就已开始渐渐平息。
直至彻底平息下来,清歌向前看去,一道威严庄肃的大门静静伫立,玉制牌匾同样镌刻着与通行令牌上一致的文字。而大门两旁,各自守了个身着校服的弟子,立得笔直,一手按在腰间佩剑上。她心想,这便是到真正的阙影大门了。
察觉到有人靠近,那两个神情肃穆的弟子都警惕地握向了剑柄,转头冷冷看向他们俩。
其中一个看过来时突然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了一遍仉怵,试探性道:“……仉怵师兄?”
另一个已松开手,脸上露出了莫大的欣喜:“仉怵师兄,真的是你!你回来了!宗门里都在说你失踪了,掌门他们可担心你了。”
“她是我带回来的人,我会带她去见掌门。”即便被认了出来,仉怵仍旧按规矩将通行令牌递给了他们,主动先替清歌开口道。
俩人确认令牌没什么问题就还了回去,看上去都对仉怵回来了这件事很高兴,热情地表示知情了,就目送着他们进去了。
仉怵在前头介绍道:“宗门内设有内外门之分,除非资质极佳,一般通过了入门考核后都需先从外门弟子做起,都要进行五大流派的统筹学习,外加一些杂七杂八的必修课程。课外可以按照自己更擅长的流派自我学习,为宗门大比做好充足准备。另外定期设有考核,每回的考核通过,也会为后面顺利进入内门减少阻碍。宗门大比十年一次,想参加的外门弟子可以自由选择任一流派报名,各流派赢得第一者可进入内门。得到内门资格后,也需看自身能力拜师,流派首座长老都为修真界赫赫有名的尊者,事务忙碌,收徒要求甚高,招的弟子少之又少,因而大多都是拜入其他长老之下,除却首座长老,通常一个流派还有二到五位长老,也都是名声显赫的真人。”
“十年一次?”清歌希冀地看向仉怵,“那……”
仉怵沉寂了一会儿,幽幽开口:“不巧,今年正好是这一届的第十年,前几个月刚比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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