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奏深吸一口气,拿起门边布袋里的健康生活手册,卷成筒子一人脑袋敲了一下,说:“又不是真的结婚。那种场合,你们不会想去的。吃吧,儿子们。”
折叠桌上健康手册被撕开铺满当桌布,小锅煮着泡面,盒子里是剥好的梭子蟹肉,山楂鹅肝冻,黑松露牛肝菌焗肉。
三人坐成一排,一人手里一个一次性纸杯,一双一次性筷子。投影放着名叫《三分之一青桔》的电影,正演到男主角向女主角剖白,学弟在大雨中像个淋湿的狼犬一样向学姐告白。
何红酣下结论:“吊桥效应、恋母情结,也是病得不轻。”
俞奏举手发言:“我想问,这和你之前说招不到合适的秘书有什么关系呢?”
自俞奏被迫接手与隆,原来的公司就完全交给另一个合伙人时瑙,原本只负责技术岗的他完全不适应身份的转变,虽靠俞奏留下的秘书辅助勉强撑着,但在这样的老板下,再强的秘书也不能一柱擎天,终究是提出需要另一个秘书来分担工作的要求。
时瑙咽下泡面,暂停电影,郑重说:“我说出来,你们别惊讶,我知道这很诡异,但就是发生了。其实这个电影的男主角就是我新招的秘书。”
两人火热的八卦目光朝他投去,时瑙不自在地低下头,把又下滑的眼镜推上去。
“你是说,你的秘书是曾红极一时的Omega大明星?”何红酣一把将一次性筷子摔进锅里,顺带把最后一个鸡蛋摔进自己碗里,“艹!你是来炫耀的吧!”
“怎么可能?!”
“so?现在我们知道你有一个大明星秘书了,然后呢?你还有什么问题,什么困扰?”
俞奏问:“他工作能力不行?”
“他很能干,八面玲珑,比我会维护客户。”
“性格不好?”俞奏又问,助理秘书这类职业,往往需要一个包容又温和的脾气,但凡强一些,就会无形中令老板不高兴。
“大家都说他脾气好,员工也总是对我夸他。我也觉得他很好。”最好一句好像很难启齿一般,时瑙的脸瞬间就红了,难堪地捂着脸。
“那是咋啦?你山猪吃不来细糠吗?”何红酣仰头接住筷子掉下的牛肝,嚼得右腮帮子鼓出一块。
“就我才是老板啊,不应该事事听我的吗?为什么最近反而是我听他的多。”
俞奏拍他的肩膀:“如果他说的对,就听他的吧。”毕竟时瑙你是真的不擅长社交和维护关系。
“嗯……不止这个。”时瑙有点羞于出口,“他明明可以做好,在任何人面前都可以做好,却故意在我面前犯错,我不计较他反而生气,这是为什么?”
俞奏和何红酣对视一眼,何红酣开口:“不对,非常不对!他不把你当老板啊。”
时瑙得到肯定,眼里也放光:“是吧,他就是把自己当老板了!他是不是在架空我?”
“不不不!”何红酣伸出食指晃了晃,“对你示弱,对外示强,他在把你当老公,守护老公的公司,天经地义啊。”
看着时瑙惊惧交加,脸红得像山楂,何红酣得逞地狂笑,俞奏本来也笑,可见时瑙不似作假,猛摇头着否定立刻正色,问:“什么不行?”
何红酣也跟问:“有什么不行的,他长残了?有没照片看看?”
时瑙拿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照片中的人一身职业装,坐在公司的沙发边撑着脑袋,拿着无框眼镜的手抵在嘴角,眉头微微皱着看向面前的笔记本电脑,看起来挺困扰。
何红酣评价:“嚯,够漂亮的,吃亏的明明是人家,你有什么不行?他也有精神病?也要和你联姻?而且你这是偷拍的吧。”
“少人身攻击。” 俞奏推何红酣了个趔趄,差点让他摔下凳子,反而得到何红酣调戏的反驳,“还护上了。”
时瑙整个人已经麻木了,机械地说:“我拍下来是做人体动作素材用的。他知道。我感觉很危险,这样下去一定会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境地。”
“那你拒绝他。”
“可是,工作还需要他……俞奏,你能不能快点回来。”时瑙拉着俞奏的手哭。
“你实在受不了就辞退他吧。把文件邮到与隆,我来看。”
“还是算了,与隆那么大,那些就够你处理的了。”
何红酣拍拍时瑙的肩膀:“是时候长大独立了,时瑙宝宝!与隆哪有某人难处理。”
俞奏嘿了一声:“怎么又回到我身上了。”
何红酣坐到时瑙身边,正好是俞奏对面,拿起报纸指着其中一张照片,是偷拍的杜片笺走进医院:“还不如实招来?这不是你喊我们的原因。”
俞奏回以沉默,何红酣翻他白眼,把时瑙往前推:“时瑙,说!他和之前有什么不同?”
“啊?”时瑙看看何红酣,又使劲看了俞奏,摇了摇头。
“第一,思维回避,我一提杜片笺你就着急转移话题;第二,压力反应,提及他你出现了微表情紧张,不自觉看留置针。以及最大的变化,你在散发柔光啊,你们在五院发生了什么?”
时瑙仍在状况外,还不能把杜片笺与俞奏的未婚妻很好的联系到一起,眼神茫然地在两人身上来回。
俞奏又看向手背的留置针,在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在看了,身体是不会帮心去隐瞒的。
“我按照你说的,明确和他规定界限来保持他的安全感,把婚约当合同来履行。只是他也太尽忠职守了,每天来陪护。不,这不是重点。”俞奏摆摆手,“老何,纪绘声有没有带着历历来看病?”
“你怎么知道?我还想等你出院再跟你说呢。”何红酣从手环中调出一份录音播放,按播放之前他补充,“病历属于病人**,我可是冒着风险给你听。在清醒状态下,她不肯说,所以我用了些非常规手段。”
催眠。
录音播放,何红酣和历历的声音交替出现。
“你认识杜片笺?”
“认识。”
“怎么认识的?”
“在疗养院。圣赫乐疗养院。”
“为什么见到他就害怕?”
历历摇头,恐惧爬行在潜意识中,已与她的生命共生,她开始啜泣,于灵魂深处挣扎。
何红酣安慰:“没关系,有我在,他不能伤害你。”
“他没伤害我,我不害怕他,我害怕,下一个就到我了,就到绘声了。”
“什么到你了?”
“O2314,O2352,O3107……”
一分十三秒,录音到此为止,何红酣说:“往后再问,什么也问不出来,她一直在报以AO开头的数字,除了都是四位数、数字越来越大之外,完全没规律。俞奏,如果你的车祸不是意外,是否历历的意思是她也将遭到同样的意外?”
“不是意外。”是他和赵峻节郦阔共同商量的一步棋,但历历为什么会看到杜片笺就联想到她自己,两人的交点只有圣赫乐疗养院。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时瑙若有所思,愣愣地说:“我看到过一串相似的数字。”
两人齐看向他,时瑙接着说:“我在公司收到过一个快递,里面只有一张纸,上面写着A1443。”
突然,门上传来两下敲门声,在寂静的夜中格外刺耳,三秒后,又是两下敲门声。
三人对视一眼,极快地收拾残局。俞奏和时瑙躲起来,何红酣去开门,门外站着杜片笺,张口往外直冒冷气:“俞奏在不在这里?”
“请问你是哪位?”何红酣立刻松了口气,是人,是人他就不怕了。
“我是他的未婚妻杜片笺。”
何红酣眼睛一亮,不怀好意地扭头往屋里看,邪恶的嘴脸不加掩饰地无视了俞奏拒绝的请求,转过头来洋溢热情与亲切,说:“奥~~俞奏的、未婚、妻、杜片笺、啊,当然在了,请进。”
“不用了,他违背医嘱偷偷离开,护士急得很,叫他快出来。”
“俞奏~俞~奏~”何红酣压着嗓子喊,俞奏只好从屋中走出来,跟着杜片笺离开,反常地一路沉默,直走出六院,杜片笺开口问:“那个人是你的朋友?”
俞奏目光呆滞:“现在不是了。”
杜片笺又说:“他好奇怪啊。”
“怪就对了,久病成的医。你离他远点吧。”
杜片笺笑出来,俞奏低头见到杜片笺外套中单薄的衬衣,心里一动,他多半是因为自己消失而被护士叫过来的吧,自己还一路晾着人家不说话。
“护士联系你说我找不到了?”俞奏问。
杜片笺只回:“你给护士添了大麻烦。”
“抱歉。”
“为什么要逃出来见朋友?”逃字咬的很重。
“医护不让我出去。”
“他为什么不来看望你?”
“我说的,他是精神科医生,工作忙、休息少。再说了,不看我也能自己好,要是他看我能好的快一些,我让他24小时陪护。”没想到还是被杜片笺看到了,俞奏干脆问,“你在圣赫乐疗养院治疗过,是真的吗?”
“真的。”杜片笺面色如常地回答。
“现在还会不舒服吗?”
“很少。”
“纪绘声老师的伴侣,也就是昨天你见过的那位,也曾在圣赫乐疗养院就诊过。现在在我这位朋友手下治疗,情况不是很好,她说认识你,你真的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没有。”杜片笺依旧很平静,没有像历历那般提到这段经历就应激,“疗养院的病房是隔开的,住院期间我没见过其他病人,只有医护人员。她说认识我什么?”
“她说,她是你之后的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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