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光线渐强,林间的鸟叫虫鸣也密集起来,衬得洞里愈发安静,只剩下我和她略显压抑的呼吸声。
后背的疼还是一波接着一波,但那股撕心裂肺、要把人拽进黑暗里的劲儿总算过去了。我试着动了动没受伤的那边胳膊,还好,还能使得上力气。
鹜落一直看着洞外,侧脸绷得有点紧。我知道她在警戒,也在计算着我们还能停留多久。影煞门的人不是傻子,那点障眼法拖不了他们太久。
“我……好多了。”我哑着嗓子开口,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也让她知道,我不是完全废了,“可以走了。”
她转过头,目光在我脸上扫了一圈,像是评估一件物品的损坏程度,最后落在我试图撑起身体的腿上。
“别逞强。”她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再等一炷香。把这喝了。”
她又递过来一个小巧的竹筒,里面是墨绿色的、气味更加冲鼻的液体。
我接过来,没问是什么,仰头一口灌了下去。比刚才嚼碎的草还苦还冲,一股灼热感直接从喉咙烧到胃里,激得我差点又吐出来,但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微弱却真实的热流,缓缓散向四肢百骸,连背后的剧痛似乎都又被压下去一点。
“这是什么?”我喘着气问,额头冒出一层细汗。
“提气吊命的东西,副作用大了点,总比没命强。”她收回竹筒,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省着点用内力,药效能撑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我默默计算着。必须在这段时间内找到更安全的藏身之处。
一炷香后,她站起身:“走。”
我咬着牙,用刀撑地,试图自己站起来。腿还是不能用,身子晃了一下。她过来伸手扶我,直到我勉强站稳,才转身拨开洞口的藤蔓。
“小心一点,尽量别留下痕迹。”
再次踏入密林,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药效支撑着我,但身体的虚弱和疼痛是实打实的。我努力调整呼吸,扶着鹜落伸过来的手,学着她尽量避开容易留下痕迹的软泥和苔藓。
为了照顾我,她走得不快,时不时会停下,侧耳倾听,或者观察地上的落叶和折断的枝条。有两次,她突然拉着我躲到巨大的树后或岩石缝隙里,屏息凝神。不过片刻,就有影煞门徒的小队从不远处搜索而过。
她的耳朵和眼睛,毒得像林子里最老辣的猎手。
穿过一片茂密的荆棘丛时,我受伤的胳膊不小心被尖刺划了一下,疼得我倒抽一口冷气,动作滞涩了一瞬。
鹜落眼神锐利地扫过我的手臂,又落在我冷汗涔涔的脸上。
“小心一点。”她从药囊里掏出一点药粉拍在我的伤口上。一阵清凉感瞬间盖过了火辣辣的疼。
“看好路。”她瞪我一眼,不等我道谢,又扶着我继续前行。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那点因为拖累她而生的愧疚,又升起了些。
目前的我对她没有什么用,可是她没有丢下我。
日头渐渐升高,林间的雾气散了不少,温度也升了上来,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我的体力消耗得极快,背后的衣衫早已被冷汗和血水浸透,黏腻地贴在伤口上,每走一步都是煎熬。
就在我感觉药效快要过去,几乎要跪倒在地时,鹜落再次停下脚步。
前方出现了一片陡峭的山壁,爬满了厚厚的藤蔓和青苔。
她放开我,拨开一层尤其茂密的藤蔓,走了进去。后面赫然是一个狭窄的洞口,仅容一人侧身通过,里面黑黢黢的,散发着阴凉潮湿的气息。
过了一会儿,她走出来,让我进去。“里面应该很深,我探过,暂时安全。”
我看着她眼底不易察觉的疲惫,知道这一路她耗费的心力绝不比我少。没多问,我侧着身,艰难地挤进了那狭窄的洞口。
里面果然别有洞天,空间比之前那个浅洞大上不少,空气虽然潮湿,却没什么异味,甚至能听到隐约的水滴声。
鹜落也跟着挤了进来,重新将藤蔓恢复原状,彻底隔绝了外面的光线和声音。
黑暗中,只剩下我们两人的喘息声。
她摸索着再次取出那几颗萤石,幽微的光芒照亮了彼此狼狈却幸存的脸。
“在这里休息一下,”她靠坐在石壁上,闭上眼,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倦意,“明天再走吧。”
我学着她的样子,靠着冰冷的石壁坐下,背后的伤碰到硬物,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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