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物理课，讲的是电磁感应。老师讲得深入浅出，但奈何秋日午后阳光暖融，正是催眠的好时节。
北萧强撑着眼皮，手里的笔在笔记本上划拉了几下，最终彻底停滞，脑袋一点一点，眼看就要去会周公。
就在这时，一只纤细的手拿着笔，轻轻敲了敲他的桌面。
笃笃。
声音不大，却像一道微电流，瞬间把北萧从瞌睡边缘拉了回来。他猛地抬头，撞进南笙平静无波的眼眸里。她依旧看着讲台，仿佛刚才那个提醒的动作只是无意之举，只有微微抿起的嘴角透露出一丝极淡的不赞同。
北萧瞬间清醒了大半，有点讪讪地坐直了身体。前排的锦云偷偷回头，冲他做了个“活该”的口型。
下课铃响，老师布置完作业离开。北萧看着自己笔记本上那几条鬼画符般的曲线和几个孤零零的公式，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他转头，看向旁边正在有条不紊整理笔记的南笙。她的笔记本页面干净，图表清晰，重点突出，简直就是教学范本。
“南班长……”北萧凑过去，语气带上了几分真诚的苦恼，“这节课我没太听明白，笔记……能借我参考一下吗？就这一次，真的。”他试图让自己的眼神显得诚恳无害。
南笙合上笔记本，动作没停：“自己的问题，自己解决。”
“哎呀，南笙你就借他看看嘛！”锦云又蹦了过来，一把挽住南笙的胳膊，开始她的念叨攻势，“你看他这次多诚恳啊！而且他要是因为物理不及格拉低我们小组平均分，多不好呀！对吧对吧？就当是为了集体荣誉！”
南笙被锦云晃得没办法，淡淡地瞥了北萧一眼。北萧立刻配合地做出一个“我真的很需要帮助”的表情。
“仅此一次。”南笙终于松口，从书包里拿出一个活页夹，抽出物理笔记的那几页，递了过去，“明天早上还我。”
“保证完好无损！”北萧如获至宝，接过笔记时指尖不经意擦过南笙的手背，两人都微微一顿，随即迅速分开。
锦云在一旁笑得像只偷腥的小猫。
放学时分，北萧小心地把南笙的笔记收进书包最里层，心情莫名有些愉悦。他单肩挎着包，慢悠悠地晃出教学楼，正准备去车棚取车，却听到旁边树丛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是吴岁月，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耐烦：“沈清禾，我说过了，不要在我值日的时候来打扰我工作。”
“我没打扰你！”沈清禾的声音依旧清亮热烈，甚至带着点委屈，“我就是帮你把宣传栏的海报贴高了点，你够不着不是吗？”
“我可以踩凳子。”
“那多危险！我来贴又快又稳！”
“……”
北萧挑眉，饶有兴致地停下脚步，靠在墙边看热闹。看来这愣头青的持久战打得还挺猛。
吴岁月似乎被他的逻辑噎住了，半晌才找回声音，努力维持会长的威严：“总之，谢谢你的帮助。但现在请你离开，学生会内部要开会了。”
“哦，好！那你开完会记得吃晚饭！训练去了！”沈清禾也不纠缠，爽快地应了一声，转身就跑，跑出几步还回头挥了挥手，笑容灿烂得晃眼。
吴岁月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她一转身，正好对上北萧看好戏的目光。
吴岁月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很快恢复了镇定：“北萧？有事？”
北萧懒洋洋地直起身，笑了笑：“没事，就是觉得……学姐你挺不容易的。”
吴岁月何等聪明，立刻听出他话里的调侃，没好气地瞪他一眼：“管好你自己。听说你今天物理课又差点睡着？”
北萧：“……”消息传得真快。
吴岁月抱着手臂，打量了他一下，忽然话锋一转：“南笙的笔记不是那么好借的吧？”
北萧挑眉，不置可否。
“南笙她……”吴岁月似乎斟酌了一下用词，“她对学业和规则看得很重。你想接近她，靠耍赖和卖乖可能效果有限。”
北萧来了兴趣：“哦？学姐有何高见？”
“拿出点真本事来。”吴岁月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她欣赏的是能力和认真。比如，下次物理小测，你如果能进步个十名二十名，或许比你说一百句好话都管用。”
北萧若有所思。
吴岁月说完，摆了摆手：“走了，开会。”她转身离开，背影依旧利落，但北萧莫名觉得，这位学姐刚才那几句话，似乎不完全是出于学生会会长对学弟的关怀，反倒有点像……一种基于“同病相怜”（都被某种直球生物困扰）的、微妙的同盟感？
北萧嗤笑一声，觉得自己想多了。他拍了拍书包里那份沉甸甸的笔记，抬头看了看天。
进步十名二十名吗？好像……也不是很难？
至少，比应付沈清禾那种全方位无死角的直球攻击要容易得多吧。他忽然有点理解吴岁月的那点无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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