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躲在一个大铁通后面，看着不远处的工厂，底下的大铁门后似乎用什么东西堵着，只留下一个很小的口子。
半天没有见人影，但渐渐暗下来的天已经不允许她再犹豫。小雅奋力冲向那扇门，但这道入口比她看起来的还要窄，她用力将门缝推大了一点，侧身挤进去，背包却被勾住。
小雅慌忙一扯，没收住力跌坐在了地上。她将包抱在胸前，紧张地打量着周围。
眼前是一个较宽敞的院子，旁边的棚子上挂着一个小灯泡，底下堆放着机械零件和集装箱。而正对面是一栋三层楼的主厂房，窗户基本都是漏风的，只有少数几扇被木板封住。
小雅起身，小心地往里面走：“有人吗？”
“别动。”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小雅身后传来，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后背上正抵着什么东西。
小雅僵住了，慢慢把手举起来，包掉在地上。她越发害怕，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我只是……我需要帮助。”
男人没有放松警惕：“就你一个人吗？”
“只有我。”
接着厂房里又走出几个人。
年轻的女人穿着沾满血污的白大褂，手里还提着医疗箱，她身边站着一个戴眼镜的高个年轻人。
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看起来像是他们中间领头的。
“大飞，把东西先放下。”那个男人说道。
名叫大飞的男人犹豫了一下，然后放低了钢管。
男人再次开口：“你是怎么进来的？”
小雅看着他们，轻声道：“大门开着一点，我从那钻进来的。”
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大飞皱着眉，暗骂一句：“又是哪个家伙，我先去大门看看。”
“我叫陈暮。”男人走向小雅，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这些都是我的同伴，林静宜和阿哲，刚刚那个是大飞。”
小雅稍微放松了一点：“我叫小雅，是庆大心理学的学生。”
阿哲嗤笑一声：“心理学？现在这世道，那有什么用？”
“好了，阿哲。”陈暮打断他，又问，“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小雅正要回答，外面忽然发出“砰”的一声响。
陈暮立刻拿起放在旁边的斧头：“阿哲去看着监控，我去找大飞加固铁门，林医生你先带小雅进去。”
小雅跟着林静宜走进主厂房。
里面用帆布隔出了几个区域，简陋的医疗区里躺着两个伤员，一个痛苦地低喊几声，另一个静静地躺着，胸口缓慢起伏。
而在另一边还有几个人，听见声后，只是探出头来看了一眼又回去。
“先坐下吧。”林静宜指着一个小板凳，“你身上有没有哪里受伤？”
小雅摇摇头。
又一声撞击从大门方向传来，比之前更响。
“大概三四个的样子。”阿哲在二楼房间内喊道，“想办法赶走吧，不然引来更多的就麻烦了。”
小雅见陈暮匆忙跑进来，马上开口：“它们对声音十分敏感，或许可以用什么东西引开。我记得来的路上，长街那边有一个露天广场，每次大风吹动广告牌就会发出很大的声音，它们就会聚在那里。如果我们能制造出连续不断的声音，也许能把它们引向那边。”
阿哲从楼上房间里出来：“我倒是可以改装一个警报器，放上电池，声音应该足够大，但需要有人去放。”
陈暮点头：“好，那我们试试。”
不到二十分钟，阿哲就已经将一个汽车警报器改装完毕。
“这个至少能响半小时，足够引开它们了，你们谁去放？”
“我去。”大飞从门口走来，“我最清楚怎么对付那些东西。”
陈暮摇头：“还是我去吧，你守在这里保护其他人。”
“要不我去。”小雅举起手。
陈暮马上拒绝：“不可以，这太危险了。”
小雅：“我知道具体位置，而且我个子比较小好躲藏，不容易被发现。”
陈暮见她坚持，叹了口气说：“那就让阿哲跟你一起去，这些东西他比较拿手，你带路就好。一旦有任何问题，立即返回，明白吗？”
阿哲本来想反对，但往里瞥了一眼监控屏幕后就不再说话了，何况工厂这边还是得让陈暮和大飞守着比较安全。
准备好后，两人就从工厂的一个后门溜了出去。
夜色已经完全降临，只有朦胧的月光提供一点照明。
小雅凭着记忆带阿哲走小路，避开主干道。阿哲虽然总是嘟囔着什么，但动作倒是迅速。
“左边。”小雅低声说，“从这边穿过去，可以避开前面的十字路口，我之前在那里看到过几个被感染的人。”
好在一路上都没什么波澜，他们顺利抵达了广场。小雅看向一处高架：“放在那里最好，四面开阔，声音能传向各个方向。”
小雅捏着一把汗在底下放风，阿哲迅速爬上去放好装置，设定好延迟启动时间，然后跳下来回到她身边：“十分钟后启动，我们得现在快点离开。”
这时有几个晃动的身影从另一边过来，朝着工厂的方向前去。小雅拉住阿哲的胳膊：“往这走。”
他们沿着原路返回，脚步比来时更快。
似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阿哲立刻停下，举起手示意安静。他们附身藏在草堆里，屏住呼吸等待，但没有后续。
“走吧。”
结果刚迈出几步，一个黑影就从上方跳了下来，直扑阿哲。
小雅捡起地上的石头用力一砸，它偏离了目标，摔在阿哲身旁。阿哲马上踢开它伸来的手，同时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对准枯朽者按下按钮，两道电流闪过，枯朽者抽搐着再次倒地。
“快跑。”阿哲慌忙抓住小雅的手。
他们身后有越来越多的枯朽者正在聚集，警报器此时突然响起，暂时掩盖住了其他声音。
阿哲喘着气说：“成功了。”
他们终于看到工厂的后门，大飞已经在那里焦急地等待：“快进来！”
回到主厂房后，陈暮和林静宜迎上来。
“警报起作用了。”阿哲说，“他们大部分都被引开了，可能还有一两个游散的，但构不成威胁。”
陈暮拍拍阿哲的肩膀，然后又看向小雅：“干得好。”
小雅心里忽然感到一阵暖意，不仅仅是因为被他人认可，更是来自于这种久违的团队协作感，长期待在黑暗的图书馆而产生的孤独感正在一点点散去。
林静宜递给她一杯水：“去休息一下吧，大飞说你可以睡在最里面的那个隔间，虽然简陋，但相对私密。”
“谢谢。”小雅接过水，紧绷过后身体变得十分疲惫。她往里走去，发现那里已经铺好了一个简易的床铺，甚至还有一个比较干净的毯子。
她坐下来，从背包里拿出笔记本，写下今天的经历。
【很幸运，我找到了避难所。很久没有很这么多的生人在一起过，也许离开图书馆是个正确的决定。来到这里的第一晚，我和阿哲一起合作引开了那些感染者，工厂暂时安全，希望尚存。】
写完最后一句，她犹豫了一下，然后又加上——
【我赌了一把，应该算被接纳了吧，但彼此之间的信任仍需时间建立。】
小雅合上笔记本，躺下来。
这是几周以来她第一次感到相对安全，但她清楚，这种安全也许并不能维持多久。
工厂外，月光照在围墙上，那里新添了几道抓痕。而在更远的地方，警报器的声音逐渐变弱，最终被风声吞没。
夜还很长，而黎明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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