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集市，买风铃，做糖画。帮小妖藏起了耳朵，竹华与小童在集市度过了非常愉快的一个下午。
“烫！但好喝！”最终，两人在一个茶楼歇脚。竹华推给他一杯薄荷茶，后者好奇地舔了舔杯沿，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得到允许，他开心地塞了满嘴的桂花蜜糕，咕咚咚地也不怕噎着。
“还没问过你，叫什么名字？”竹华自己也端起茶杯。
“白蘅！”小童艰难地吞下食物，脆生生地答到。
“嗯？”竹华原以为会听见小白、小兔之类更常见些的名字，好奇道：“是那位山君给你起的吗？”
“对的对的！”白蘅点头如捣蒜：“山君对我们最好了！赤染山上有大半妖怪都是他给起的名字呢！”
山君。竹华对这位赤染山的主人越来越好奇了。
一路上，白蘅呜呜哇哇对他说了好些山君的故事，什么帮青翠翠（山雀精）和黑煞（黑熊精）交朋友啦，帮小芒芒（灰兔）从睡美人变成醒美人啦，什么赶走黑暗的坏家伙呀什么的。
他说的支离破碎，倒叫竹华对其中严重有所揣测。
就如那交友，八成黑煞欺人太甚，想要吃了山雀增长修为。
“救命啊！”翅膀受伤的山雀被逼入了绝境。
“救命？哼哼，看你往哪里跑！”猎物已是穷途末路，黑熊正得意地欺身而上，却忽听得一声念名。
“黑煞。”那声音不高，却惊的黑熊精一个激灵，到手的山雀也逃了出去。
他转过身，瞧见山君赤色的身影，顿时膝盖一软：“山、山山山山君，你，你在啊？我、我、我摘果子呢！”他瞥见横来的果树枝条，飞快地扯下朱果递给山雀，脸上充斥着讨好的笑容。
“赤染山的规矩，是弱肉强食？”山君缓步走近，阴影笼罩了黑煞。
“不、不是。”黑煞冷汗直流：“是互不侵犯，有难相助……”
“知错犯错，罪加一等，自己去领罚！”山君毫不犹豫戳他心思，看后者垂头丧气，便放缓了语气：“贪嗔一起，道心蒙尘。你修行至今，实属不易。”接着转而一厉：“再犯，可就不是领罚这么简单了！”
“是……”黑煞被他说的羞愧，在山君的见证下向山雀道歉，又为她采了三月蜂蜜。直到瞧见这熊精真的改了，两妖才化了矛盾成了朋友，如今经常成双成对在玩呢！
如若交朋友的真相如此。那么所谓睡美人变醒美人，便是灰兔修行失误遭了反噬昏迷不醒，山君吐出妖丹为她滋养，又告诫她“莫要贪功求快”。
而赶走坏家伙，恐怕就是山君肃清赤染山的事情了。
“呼……呼……”漆黑的林间明月高悬，劳累一日又受过惊吓，白蘅很快在竹华的怀里睡了过去。
他做事向来有始有终，也就把小兔子一路送回了赤染山。
“！”只是刚一踏入，便有利刺抵在了他的喉间。
“为什么不躲。”来人隐匿在黑暗里声音低沉，看不清面容。
“因为赤染山的规矩是‘互不侵犯，有难相助’。”竹华非常平静。
“哼。”那人冷哼一声，撤去了藏身的功法，原来是一个灰袍的男人，浓眉大眼颇为正气。
“阁下便是山君？”竹华猜到。
“正是。”后者劈手夺过白蘅转身便走，丝毫不准备搭理竹华。
“嗯？”竹华察觉男人对自己有极大怨气，回忆良久也不知何时得罪了他，也就摇摇头跟了上去：“还未请教山君大名。”
“灰石。”
灰石自顾自在前头走着，越走越快。
竹华一路跟着，一直追到了白蘅的山洞才算罢休。
“怎么？想打架？”灰石臭着脸色。
“你不是山君。”但竹华非常笃定：“至少不是白蘅口中的山君。”
“哼，没错。”灰石冷冷盯着他：“你可知道除我之外，那另一位山君的大名？”
“愿闻其详。”
“赤月。”他一字一顿说到。
万乾山上有一山人。
那山人非妖非仙，来历神秘，洞府中藏有万卷典籍，包罗万象。
一日，赤色的狐狸误闯了他的经楼，撞翻了理好的书卷。
铺开的竹简上，那字迹仿佛自有灵性，散发着宁心静气的韵律。
狐狸不自觉被吸引，伏在经卷前一字一句地艰难辨认、体悟。山中不知岁月，等他从那种玄而又静的状态中回过神来，窗外已是星斗满天。
他惶然四顾，生怕主人归来责罚，但洞府内依旧寂静，唯有清风翻动书页的微响。案几上，不知何时多了一盏清茶，温热恰好，旁边还有几枚散发着清香的辟谷丹。
此后，赤狐常常前来。他不敢打扰藏书主人，每次看完经书后都仔细打扫，留下果子。
直到某日，天地间灵气忽如潮涌，道道瑞彩祥光垂落后山，清越仙音响彻山谷。万乾山众生皆有所感，仰首望去。
狐狸心中一震，知晓那是山人得道飞升之象，便飞快地跑回了后山。
昔日洞府前，空空荡荡，唯有清风流转，已无山人踪迹。唯剩洞口那块他每次来都小心翼翼绕开的灰扑扑的顽石，依旧矗立原地。
赤月对着空山恭敬一拜，既是感谢，也是送别。正欲离去，那顽石却忽然"嗡”地一声，表面裂开数道缝隙，绽放出柔和白光。
一个身影从中迈步而出。那人高大结实，肤色微褐，穿着如同石皮般的灰袍，面容刚毅，眼神清澈透亮，带着一股天生的耿直劲儿。他活动了一下手脚，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嚓”声，像是石头磨合。目光旋即落在赤月身上，咧嘴一笑，声音爽朗浑厚：“嘿！那狐狸！山人走了，以后我就跟你混了！”
“赤月，当真是赤月！”话音未落，竹华脸上已见喜色。
那夜**，他虽短暂醒来，却又不敌倦意沉沉睡去，再醒来时已不见赤月踪影，唯有一片染墨的竹片留在洞前。
他仔细看去，仿佛竹片的主人提笔犹豫，直到笔尖墨色滴落才惊醒，张皇失措地逃离开来。
竹华在洞里痴等许久，赤月一直未归。他又寻了他三月，实在没有踪影才回了山门，请师兄为自己卜上一卦。
“啪”的一声轻响，莲清手中的茶壶盖落回壶上，他整个人仿佛被施了定身术，端着的茶杯悬在半空，一动不动。
“你……说什么？”那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
“我说，我要下山。”竹华不解其意，重复到。
“不回来了？”
“会回来的。”
莲清愣了许久：“可你命中的劫数？”它马上便要应验了吧。倘若你留在仙门，我等皆可助你。若是离开……
“我不在乎。”竹华摇了摇头。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你不是不喜沾染世俗因果吗？”
“誓言也是可以改变的。”竹华轻声道，目光望向远处云海：“更何况有些因果，原本就是我的。”
“也好，也好，你下定决心了便好。”眼见竹华去意已决，莲清泛起一丝祝福的笑意。
他为竹华起卦，让他前去云来镇。
“谢师兄！”
竹华还从未赶的这样快。
也就是在那里，竹华救下了白蘅来到了赤染山，如今又得知了赤月的消息。
“你找他做什么？”但灰石拎住了竹华的领口：“是你，把他从赤染山夺走了！”
是。灰石早就知道竹华的存在。
也只有在想起他时，这个红衣如火、惬意慵懒的强大山君，眉眼里才会转过一丝忧愁，看向月亮的目光也变得十分感伤。
“你说他不但不认你还打你？！”灰石怒从心起，连石桌都拍成了两截。
“他应是没看见我。”赤月为他开解。
“放屁！”灰石向来直接。谁让他伤心，他就给他一拳；谁让他难过，他更是照着脸一拳。如今竹华让赤月难过，他绑也将他绑来，非要当着赤月的面冲着他的脸狠狠来上一拳才是。
“唉。”但赤月只是叹气。他望着月亮，道竹华既不喜沾染因果，自己理应尊重才是。
毕竟他并不知道自己是谁，自己也并不想向他讨要报酬。单是知道他过得很好，他就已经很幸福了。
“夺走？”竹华不明白灰石的意思。
“是，他去做傻事了，为了你！”尽管赤月什么都不肯说，但灰石有预感，这红毛狐狸定是去做傻事了，就为了他这走丢的青竹。
他瞪着竹华，却不想后者比自己还要焦急。
“他去哪了？”
“我怎么知道？！”灰石一想起来再有妖魔，他孤木难支，难护这一山的小妖，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陪你一起守护。”竹华诚恳道。如今，他和赤月还分什么你我，赤月所要守护的东西，他也要守护。
“我用你啊！”谁知灰石更气。他正欲把竹华轰出去，却听对面恳求道。
“我也很担心赤月。”竹华的腰间还悬挂着那枚染墨的竹片：“请让我加入你们一起找他！”
“你？”闻言，灰石深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回道：“给老子滚蛋！！！”
竹华：我的门派就是赤月的门派，赤月的山头就是我的山头
灰石：？
[鸽子]
竹子：我是来加入你们的。
石头：你谁啊？
竹子：我是和赤月一起长……
石头：谁问你了？！
[愤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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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灰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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