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程拆开陈知遇胳膊上的纱布，伤口果然有些感染发炎了。
他抽出两根医用棉签，蘸上酒精凑近伤口。
棉签没有立即落下来，林程想到了什么，抬起头看向陈知遇，“对了，有个问题想问你，可能会有点冒昧。”
“你说。”
“你有女朋友吗？”林程问得十分坦荡。
陈知遇心里一紧，胳膊不受控制地狠狠抖了一下，伤口直接戳到棉签上，疼的他倒抽了一口气。
林程赶紧把棉签挪远，道歉说：“对不起，如果不方便问就当我没说。”
“没事，”陈知遇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但还是不想错过这个话题，“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是想了解一下。”
林程手指动了动，给陈知遇的伤口消毒。
陈知遇不知道林程为什么突然关心起他的感情生活，这种话题就像一团火把，带给他危险的希望。
他垂眸盯着林程看，甚至顾不上手臂疼不疼，只想从这张过分平静的脸上看出些什么端倪。
可是一无所获。
林程见陈知遇没有回答，又礼貌地说：“不方便说也没关系，我不问了。”
陈知遇摇摇头，“没什么不方便的，我没女朋友。”
他顿了顿，又补一句：“男朋友也没有。”
“没女朋友挺好，不然有些人要心碎了。”林程选择性的忽略了后面半句。
陈知遇摸不清情况，谨慎地保持沉默。
林程回想起昨天，笑着摇摇头说：“昨天你还说护士站的小姑娘对我感兴趣，实在冤枉我了。现在我弄明白了，她们是对你感兴趣。”
“什么意思？”陈知遇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儿。
用酒精消完毒，林程拧开夫地西酸软膏，继续说道：“刚才那个护士，小唐，她想要你的联系方式。”
这回陈知遇明白林程的意思了。
他掏心掏肺暗恋八年的人，在给他介绍对象。
希望的火种全被碾碎，只剩下一地狼藉。
陈知遇心口堵得慌，恨不得把林程拽进怀里，往他脖子上狠狠咬一口，问问他到底有没有心。
林程在给他的伤口涂抹药膏，细致专业，冷静自持，就像在对待一名全然陌生的患者。
陈知遇绷着一张脸，目光盯着他，许久没有开口。
其实林程的淡定是装出来的。
他能感觉到陈知遇在生气，虽然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惹到他了。
认识陈知遇这么多年，这还是林程第一次从他身上感受到如此强烈的压迫感。
林程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要不是有医生的专业素养强撑着，他此刻恐怕已经先跑为敬。
沉默在彼此间蔓延，这种僵持的感觉并不好受。
林程想，既然这个尴尬的话题是他先挑起来的，那么他就有义务打破僵局。
于是他抿抿唇，硬着头皮说道：“刚才小唐跟我要你微信，我没给。”
林程说这话其实没有邀功的意思，他只是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没话找话罢了。
陈知遇知道，可他还是从中得到了一丝安抚。
他这才愿意开口，沉着嗓音说：“没必要给，她有事可以打110。”
林程手上动作没停，悄悄掀起眼帘，偷瞄了陈知遇一眼。
陈知遇虽然语气还是差，但脸色比刚才好一点，至少不是那副马上就要吃人的样子了。
林程暗自松了口气，故作轻松地说：“真拿你们直男没办法，人家小姑娘喜欢你，这么明显都看不出来？”
陈知遇已经忍他半天了，好不容易缓过来点儿，没想到林程还敢提这茬。
这如果都能继续忍，他陈知遇就真不是个男人了。
“谁跟你说的，我是直男？”
陈知遇受伤的胳膊还在任人摆布，另一只手却捏住林程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与自己对视。
陈知遇看他的眼神像刀一样锋利。
林程撞进那双深黑的眼，本能地觉察到危险。
他想躲，却被陈知遇死死拿捏，躲不开。
林程从没被人这样掌控过，懵了几秒钟才找回理智。
既然躲不开，那干脆就不躲了。
他迎上陈知遇的视线，反问：“你不是？”
陈知遇斩钉截铁地回答：“我不是。”
林程思考了两秒，又继续道：“你知道‘直男’有两种含义吧？一种是说不知道怎么讨女人欢心，另外一种是说，直的，喜欢女人。你所谓的‘不是直男’，是指……？”
“跟你一样，我也不喜欢女人。”陈知遇把话挑明，说完才松开林程的下巴。
林程整个人都是懵的，他对陈知遇的认知完全被颠覆了。
……陈知遇竟然是Gay？这怎么可能？
林程认识陈知遇这么多年，从来就没往这方面想过。
可仔细想想，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这么多年，陈知遇好像真没谈过什么女朋友，至少没听陈柠说过他往家里带什么女人。
林程抬头看向陈知遇，第一次以同性的视角审视眼前这个男人——
轮廓硬朗得不像话，眉眼锐意英俊，鼻梁笔直。
嘴唇虽然有些干燥，但却恰好打碎了五官的精致感，给这张脸增添了几分粗犷的、不拘小节的男人味。
客观来讲，夸他一句“Gay圈天菜”一点都不过分。
一旦有了这种认知，一旦把陈知遇当个同性的男人看待，林程再和他四目相对，突然就有些不自在了。
两个Gay独处一室，很容易产生不必要的误会，尤其这个人还是他前男友的堂哥。
林程不想让事情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
他匆忙收起思绪，率先移开目光，不再和陈知遇对视。
林程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几下就重新包扎完伤口，站起身对陈知遇说：“好了。”
成年人之间的交往，按理说应该委婉一些，体面一些。
可陈知遇偏不。
他拽住林程的手腕不让他走，明着问：“什么意思，躲我？不能接受我是Gay？”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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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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