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的暖光灯把货架照得亮堂堂的，关东煮的香味混着米饭的热气，在玻璃柜里慢慢打旋。
苏晚站在收银台后，手指在扫码枪上轻轻敲着节奏——这是他晚自习后的兼职时间，蓝色工服的领口被他系得整整齐齐，头发用发胶梳得服帖，露出光洁的额头。
墙上的挂钟指向九点半，进店的顾客渐渐少了。
苏晚正低头整理收银台的零钱，玻璃门“叮咚”一声弹开，带着阵晚风的凉意。
他抬头，看见林野站在门口，白T恤外面松松垮垮套着校服外套，手里转着个空可乐瓶。
“加班？”林野晃了晃瓶子，视线扫过他的工牌，“苏晚，听着像女孩子的名字。”
苏晚的耳尖有点热，指尖捏着枚硬币转了转：“快下班了。”
他注意到林野的球鞋沾着点泥，大概是打完球没回家，直接过来了。
林野走到关东煮柜台前，弯腰盯着咕嘟冒泡的汤：“你们家关东煮不错，”他指着玻璃柜里的海带结，“要两串这个，多加点汤。”
苏晚拿起长柄勺，刚要伸进汤里，手背突然碰到滚烫的玻璃壁，“嘶”地吸了口冷气。
他赶紧缩回手，指腹已经红了一片。
“怎么了？”林野的声音立刻凑了过来，他越过柜台想看苏晚的手，被苏晚下意识地躲开了。
“没事。”苏晚把勺子往旁边推了推，想换只手，林野却已经绕到柜台内侧——他熟门熟路地拉开员工通道的门，像是来过很多次。
“我自己来就行。”林野抢过长柄勺，学着苏晚的样子往纸碗里盛海带结，动作却笨手笨脚的，汤洒出来不少，溅在他的校服裤上。
“你出去吧，这里不让……”
“没事，老板认识我妈。”林野头也不抬，把两串海带结都放进碗里，又舀了大半碗汤，“多加点辣，你上次说喜欢吃辣。”
苏晚愣住了。他确实上次随口跟同事提过一句，没想到被站在旁边的林野听见了。
林野把纸碗放在员工休息区的小桌上，推到苏晚常坐的位置：“给你当宵夜，我不爱吃这个。”
他说这话时眼神有点飘，苏晚看见他偷偷咽了下口水——上周他来买关东煮，明明把海带结啃得干干净净。
“谢谢。”苏晚低头看着那碗冒着热气的汤，海带结在汤里轻轻晃，像两只绿色的小船。
林野没立刻走，靠在货架上翻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划来划去，却没点开任何软件。
苏晚站回收银台，假装整理账单，眼角的余光却总往休息区瞟——林野的指尖沾着点汤汁，正无意识地蹭着校服裤，那里被烫出个小小的湿痕。
他突然想起抽屉里有便利店的赠品创可贴，没包装的那种，平时用来贴被货架刮破的手。
苏晚趁林野低头看手机的功夫，飞快地抽了一片，捏在手心。
“走了。”林野把手机揣回口袋，转身时撞了下货架，一盒口香糖“啪”地掉在地上。
苏晚弯腰去捡，林野也伸手，两人的手指在半空碰到，像被静电打了一下。
“我来吧。”苏晚把口香糖放回货架，趁机把创可贴塞进林野的校服口袋，指尖擦过他温热的腰侧。
林野愣了一下，摸出兜里的创可贴，看着苏晚泛红的耳根，突然笑了：“我没被烫到。”
“备着。”苏晚转身去看关东煮的汤，不敢看他的眼睛，“下次别自己盛，烫。”
玻璃门再次“叮咚”响起时，苏晚听见林野在门口喊了句什么，风太大，没听清。
他抬头时，只看见林野的背影拐过街角，校服外套的下摆被风吹得鼓鼓的，像只展翅的鸟。
休息区的海带结还冒着热气，苏晚坐下来，用勺子把汤搅出小小的漩涡。
他想起林野笨手笨脚盛汤的样子，想起他说“我不爱吃这个”时飘移的眼神，突然觉得今晚的海带结，比平时甜了很多。
墙上的挂钟指向十点，苏晚换好衣服走出便利店，晚风带着点凉意。
他抬头看向街角，林野的身影早就没了，但口袋里好像还留着刚才碰过的温度，暖融融的，像揣了碗关东煮的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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