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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不是身边人

长乐宫偏殿内,鎏金兽炉吐出袅袅甜香,却驱不散永嘉公主赵婉眉宇间那点显而易见的慵懒与烦厌。

纤纤玉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翻动着内侍省刚呈上的名册,册页上精心绘制的青年才俊画像与家世简介,在她眼中却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般乏味。

这个过于板正,瞧着便无趣;那个眼神虚浮,不见真章;还有一个,听闻早已在房中收用了好几个伺候的……

她是当今太后唯一的嫡出女儿,睿王赵珩一母同胞的妹妹,身份尊贵,年岁正好,到了该择婿的时候。

可眼前这些所谓“百里挑一”的儿郎,却让她连多看两眼的兴致都提不起来。

册页上的青年才俊们个个家世显赫,相貌也称得上端正,或儒雅,或英武,但永嘉瞧着,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这个太板正,那个眼神不够亮,还有一个听说房里已有好几个伺候的……

“没一个有意思的……”她终于失了耐心,将那名册往旁边小几上轻轻一推,语气里带着被娇惯出来的挑剔与失望。

贴身宫女连忙上前,柔声劝慰:“公主殿下,这些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好儿郎,家世、才学、品貌皆是上上之选……”

“上上之选又如何?”永嘉秀眉微蹙,打断了她,“瞧着都一般无二,闷也闷死了。”

正觉百无聊赖之际,一个名字倏地划过脑海——林砚。

似乎是二皇兄颇为看重的一个年轻臣子,名字像是曾在方才那名册上一闪而过。

印象里,曾在某次宫宴上远远瞥见过几回。

似乎是个身姿挺括、眉目清朗的年轻人,在一众或谄媚或浮躁的世家子弟中,显得格外沉静些。

但也仅此而已,并未在她心中留下太多涟漪。

不过,去皇兄府上走走,总好过闷在宫里对着这些呆板画像。

这个念头一起,总算为她烦闷的心绪撬开一丝缝隙,生出些许鲜活的兴致来。

永嘉站起身,理了理身上华贵的衣裙,“备车,去二皇兄府上逛逛,宫里待着气闷。”

睿王府邸,亭台楼阁依旧,但自上次林薇随行出游后,府中下人看待她的眼光却悄然发生了变化。

那些资历老的管事和心思灵通的近侍丫鬟,态度越发微妙,偶尔飘进她耳朵里的碎语也带着刺:

“啧,真是好命,攀上高枝儿了……”

“有什么本事?不过是仗着那张脸……”

“王爷这般抬举,还整日里一副清高样儿,给谁看呢……”

“就是,真是不惜福……”

这些话语像细小的冰针,刺得林薇心头发冷。

她以为凭借本事挣来的安稳,在旁人眼中,不过是依附于赵珩青睐的“恩宠”。

她的拒绝和疏离,则成了“不识抬举”和“故作清高”。

一种巨大的委屈和不甘在林薇心中翻涌。

她不服!凭什么她的努力和价值,都要被归结于男女那点事儿上?

一个女子想要仅仅依靠自己活下去,竟是如此艰难,如此不被理解。

心中憋闷难舒,林薇便抱着那张旧琴,想去后园僻静处找个地方独自待一会儿,或许能弹奏几下,疏解愁绪。

她低着头,沿着游廊慢慢走着,心思沉重,连周遭的景致也无心欣赏。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清脆的说笑声和纷沓的脚步声。

林薇下意识地抬头,只见一群衣着光鲜的丫鬟簇拥着一位华服少女正从游廊另一端走来。

那少女约莫十六七岁年纪,身穿缕金百蝶穿花云锦裙,头戴赤金点翠步摇,珠环玉绕,容色娇艳明媚,通身的贵气逼人,与这王府的景致浑然一体,却又带着一种未经世事的活泼与好奇。

林薇勉强认得那服饰规制,心下一惊,连忙抱着琴避让到廊边,垂下头恭敬侍立。

这是王府的贵客,绝非她一个丫鬟能直视的。

那华服少女正是永嘉公主赵婉,她今日来王府寻兄长游玩,得知皇兄正在前厅处理公务,便也不急,带着宫女嬷嬷在王府偌大的后园里闲逛起来。

她一眼就看见了廊边垂首侍立的林薇。无他,实在是因为这个丫鬟太过扎眼。

在一众或低头或恭敬的仆从中,她抱着琴独自走来的身影本就特别。

更重要的是,那身水绿色的丫鬟服饰虽然简单,穿在她身上却别有一种清雅风致,尤其是她低垂的侧脸,线条柔美,肌肤胜雪,阳光透过廊顶的缝隙洒落,在她周身勾勒出一圈朦胧的光晕,竟不像个真实的人,倒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仙子。

永嘉立刻被吸引住了。

她自小在宫中长大,见过的美人无数,但美得如此有气质、如此特别的丫鬟,却是头一回见。

而且,一个丫鬟,不在主子跟前伺候,也不做杂役,竟然抱着琴在园子里闲逛?

这差事可真轻省!

她心里立刻冒出了这个念头。

联想到宫里和世家大族里那些心照不宣的惯例——有些得宠的丫鬟,确实比寻常小姐还要清闲体面……一个猜测自然而然地浮上她单纯又充满好奇的心头。

她停下脚步,好奇地打量着林薇,直接开口问道:“哎,你是哪个房里的丫鬟?抱着琴做什么?”

她的声音清脆,带着少女特有的娇憨,并无恶意,只是纯粹的好奇。

林薇心中一紧,连忙更深地低下头:“回贵人的话,薇是在书房伺候的。这琴…是殿下赏下,我正要收起来。”

“书房伺候的?”永嘉公主眨了眨眼睛,兴趣更浓了。

书房可是皇兄日常处理政务的地方,能在那儿伺候的,定然是极得信任的。

她忍不住走近两步,几乎凑到对方面前,歪着头,想将她看得更仔细些。

“你抬起头来我瞧瞧。”

林薇无法,只得缓缓抬起头,但目光依旧恭敬地垂视地面。

永嘉公主看清她的全貌,眼中闪过明显的惊艳,脱口而出:“你长得真好看!”她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分享秘密般的语气,天真又直接地问:“你…你是不是我皇兄房里的…那个…‘身边人’呀?”

她问得理所当然,在她有限的认知里,这样漂亮又特别的丫鬟,被皇兄收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身边人”三个字,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猛地烫在了林薇的心尖上!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抱着琴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巨大的羞辱感和委屈瞬间淹没了她!

原来在所有人眼里,她终究不过是赵珩“房里的”玩意儿!连一个初次见面的贵族少女,都会理所当然地这样认为!

她张了张嘴,想反驳,想大声说“不是”,可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眼泪不受控制地迅速涌上眼眶,林薇拼命忍住,才没有当场失态。

永嘉公主见她脸色煞白,眼圈发红,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顿时有些无措:“哎?你怎么了?我说错话了吗?”

旁边的嬷嬷连忙上前,轻轻拉了一下公主的衣袖,低声道:“公主殿下,该去寻王爷了。”

永嘉公主有些茫然地又看了林薇一眼,似乎不明白这个漂亮的丫鬟为什么反应这么大,她只是好奇问问,真的没想惹哭她啊……但还是被嬷嬷和丫鬟们簇拥着离开了。

游廊里,只剩下林薇一个人僵在原地,抱着那张冰冷的琴,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公主天真无邪的话语,却像最犀利的刀子,剖开了她一直试图逃避的、血淋淋的现实。

无论她有什么本事,无论她如何努力,在这些人眼中,她最大的价值,甚至唯一的价值,似乎永远只系于那个男人对她的兴趣之上。

巨大的羞辱感和铺天盖地的委屈瞬间将林薇淹没。

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砸在冰冷的琴弦,发出细微的声响。

永嘉公主被嬷嬷和侍女们簇拥着,一路叽叽喳喳,像只被惊扰的雀群,很快便寻到了正在临湖水榭与几位幕僚议事的赵珩。

“皇兄!”

她提着繁复华丽的裙摆,脚步轻快地小跑过去,全然不顾是否会打扰到他们。

赵珩抬眸见是她,略一抬手,正议事的幕僚们便即刻安静下来,躬身告退。

“多大的人了,还这般毛躁。”赵珩看着自家妹妹,语气虽淡,眼底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

他这胞妹,自幼被母后与他护得极好,心思纯净,不谙世事。

永嘉浑不在意地摆摆手,挨着兄长坐下,便兴致勃勃地说起方才在园中的见闻,看了哪些新奇的花卉,喂了池中哪些肥硕的锦鲤。赵珩执起茶杯,静静听着,偶尔颔首。

说着说着,永嘉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歪着头好奇地问道:“皇兄,你书房里是不是新来了个特别好看的丫鬟?穿着水绿色裙子,抱着张琴,眼睛大大的,皮肤特别白那个?”

赵珩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面上却依旧波澜不惊,只淡淡“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我刚才在那边游廊遇见她了嘛,”永嘉公主嘟了嘟嘴,带着点被无辜反应刺伤的小委屈和浓浓的不解,“我就看她抱着琴怪有意思的,随口问她一句,是不是皇兄房里的‘身边人’……谁知道,她好像一下子就难过了,眼睛红红的,瞧着快要哭出来的样子。皇兄,我说错什么了吗?母妃之前还说,挑些知根知底、颜色好的放在房里伺候,是体贴呢……”

她年纪尚小,对后宅之事懵懵懂懂,仅有的认知都来源于宫闱闲谈和母亲偶尔的只言片语。

赵珩握着青玉茶杯的指节微微收紧,杯壁温润的触感似乎也带上了一丝凉意。

妹妹天真烂漫的话语,像一根细针,不经意间刺入某个他未曾仔细触碰的角落。

几乎能想见那人此刻的模样——定然是脸色煞白,眼圈泛红,咬着唇强忍泪意,一副受了天大委屈却又不敢言说的可怜相。

唯有那双总是试图躲闪的眸子里,会泄露出一丝…对他,或者说对他所代表的权势的抗拒。

心口像是被什么不轻不重地拧了一下,泛起一种陌生的滞涩感。

赵珩不动声色地吸了口气,将那点异样压了下去,语气却比方才更淡了几分,听不出丝毫情绪:“不是。”

“啊?”永嘉没反应过来。

“她并非本王的身边人。”赵珩重复了一遍,声音冷清平稳,不带丝毫情绪,却自有一股斩钉截铁的断然,“不过是个普通丫鬟罢了。你日后见了,不必多做理会,更不可再胡言乱语。”

“哦……”永嘉公主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虽然心里还是觉得那丫鬟好看得不像个“普通”下人,而且普通丫鬟哪能得皇兄赏琴?

但见兄长神色疏淡,明显不欲多谈此事,她便也很识趣地不再追问,很快又被水榭外一尾新放入的、色彩斑斓的罕见锦鲤吸引了全部注意力,欢欢喜喜地跑过去观看了。

水榭内安静下来,只余下风吹竹帘的细微声响和远处隐约的蝉鸣。

赵珩的目光落在窗外被阳光照得粼粼闪烁的湖面上,心思却早已飘远。

普通丫鬟?

心底掠过一丝极淡的嘲意,快得几乎无从捕捉。

若真是寻常婢子,何须他屡屡破例,又怎会在此刻,因幼妹一句无心之言便无端揣度起对方那点细微的情绪?

思绪不受控地掠过某些画面——她伏案摹图时低垂的、露出一段纤细脆弱的脖颈;修复古籍时专注沉静的侧影;妙笔点缀画作时灵巧沉稳的手腕;更想起她泪眼朦胧决绝道“不喜”的模样,以及独自抱着琴时,那与这繁华府邸格格不入的孤清背影。

不是身边人。

那他究竟,想将她置于何地?

这念头浮起,连他自己也未曾深思明辨。只是潜意识里,便不愿将她与那些暖床叠被、殷勤侍奉的“身边人”视作一类。

而她那般惊怯又执拗的抗拒,此刻听闻妹妹话语后显而易见的委屈……是不是正因她自己也清楚地知晓,并且倔强地、不甘地,抗拒着成为那样的存在?

赵珩修长的指节无意识地在光润的紫檀木桌面上轻轻一叩,发出极轻的声响。眸光微沉,映着窗外流转的夏日流光,却愈发显得幽深难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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