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想与其再见,但现今也没有其他选择了,晏玉川硬着头皮走了上去。
初入这不知名的山,山道极宽,旁木更是少的可怜,越往上走,越能感觉,这山是有些不对劲的。
晏玉川脚下的力道重了几分,鞋竟跟着往下沉了三分,看上去这分明是石地,却又黏腻散发着恶臭,四周的空气更是令人作呕。
若是寻常野兽尸腐,那混杂难察,确实无法分辨,但从上山开始,脚下厚厚刺鼻的酸臭味搅得晏玉川胃里翻江搅海。
这是人身死后腐烂的味道,恐怕这山路中不止留下一具腐尸的尸垢,而是成百上千的人都曾死在了这条下山路上。
不散的恶臭,越发浓重,晏玉川心下越是困惑不解,腐烂之后的气味应该难以祛除,更何况数量如此庞大,为何,直到上了山路才能闻到?
肆意杀生,不该是他所作为。
疑点重重的诡山,身后更是传来声响,晏玉川已经顾不得那么多,只能加快脚步快速上行。
到了山上,眼前所景简直不该为人间之境,巨大的深坑中央,撑起了一片白如飘云的地方,观其外表,白云之处,烟笼迷眼,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见到此地,晏玉川几次张嘴,都没能发出一点声音,这真不再是人间,莫不是通着这条死亡之路到达了极乐彼岸。
如若从这远离尘世,是否,真能到达,世人所求的仙境之极。
晏玉川眼前之象与脑中浮现的过往,来回交叠,脚下竟不受控制的自己就迈开了步子。
“玉白兄,你走得也太快了,我可差点没跟上。”徐枫浦轻巧几步点起,就到了晏玉川身边。
一语惊醒,晏玉川只觉自己头昏脑涨,好像被什么控制了一样,抬眼再看,身侧之人是跟着一起说过几句胡话的徐枫浦。
定了定心神,离得近了,方才发现,徐枫浦手里还提着一小孩,长得倒是面熟。
这娃!
晏玉川面色一僵,能不眼熟吗,这小孩不就是先前遇杀的孤稚。
“追我这么久,你!”晏玉川五指并拢就是冲徐枫浦一伸,两边眉毛都要翘上了天,“你之心肠昭然若揭!”
徐枫浦自知行为确实鲁莽,连忙赔礼:“玉白兄,在下此为,确实不妥,可这小子非要来找你。”
说罢徐枫浦还摇了摇手上提的小孩,本以为孩子会开心的开口言几句,谁知,这孩一言不发,还是跟方才一样用黑不隆冬的俩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晏玉川的脸。
不知是心虚亦或是提前有所预知,晏玉川总感觉,接下来会有大事不妙发生。
感觉果真不错,那孩子开口便是成人语气,“语清长论揽天明,你之长相,有我几分逝去故人模样。”
徐枫浦听到这,便开始愤愤不平的为刚刚说出的话解释,“玉白兄,这小孩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他他他!哎呀!”
解释到最后,好像根本就解释不清,越解释越乱。
徐枫浦被晏玉川盯得心里发毛,几次发声都被盯了回去,最后也只能闭了嘴,瞪着眼睛无辜的看晏玉川。
此时的晏玉川正以一种面目凶煞的笑回对孩子,“你倒是癖好不小,喜装幼子,我若你口中的故人,非要当初自绝,下了阎王殿,向老官差子投你一状。”
小孩听后不恼,歪着头森然一笑,小手向后一抓,握住徐枫浦的手猛然一坠,感受到压持的手,不堪受重的软了下去,无人所制,小孩双脚落地,眼中满是鄙夷,但目光转向晏玉川,却又是另一种感觉。
“只是因为见我跟故人相像,没这么简单吧。”晏玉川眸光一冷,似有阵阵杀意。
小孩儿无所谓的摊手道:“你以为还有什么原因。”
晏玉川抖了抖衣袖,不紧不慢道:“我……不,从我们这几批人踏入这里之后,局就已经开始收盘了。”
“尔说的无差。”小孩点点头,但话锋一转,“传闻皇有五子,共修于室,但真相,不止如此。他们身带秘宝逃了出来,有准确消息传来,五子之血,割于皇陵,隐于天下之绝世秘法,将会携带仙境重现于世。而五子之中的老四和老二,就来到了此处。”
没谱的传闻,晏玉川倒觉得好笑,江湖风云录果真是有意思的很,什么秘宝,什么集齐五血,还仙境重现于世。
当了二十二年的皇子,如今从别人口中才知道,哥哥们和自己的血还能召唤秘宝。
晏玉川笑意未消,眯着眼瞧他,“此等传闻,俗的很,还真的会有人信。”
“有,但我不信,我来这,是为了另一件事而来。”小孩拿出腰间的白玉瓶,从中倒出一颗乌红的药丸,吃了下去,几息间,小孩身形瞬变,他随手扯掉一旁徐枫浦的外衫,披在自己衣不蔽体的身上,泼墨般的长发,倾泻而下。
徐枫浦木讷的从嘴中蹦出了一个名字。
“故……故不为?”
愣了几秒,徐枫浦才反应过来,细细打量着那突然长大的俊脸,留下一行不争气的口水,急切道:“你真的是故不为,那个,美君榜的第一,那个时常被绑架的,故不为!”
“松柏之质,经霜弥茂,在下名为徐枫浦,听说寒秋不为故兄被绑许久,特接下批令,来此方相寻,没成想真碰上你了啊故兄。”
见他语气越说越激动,故不为心平气和的吐出一口浊气,笑着一巴掌呼了过去,余力震的徐枫浦连退好几步。
徐枫浦惊的不能再惊的瞪圆眼睛,“你你你居然,会武功!不对,故兄你不知道伸手不打笑脸人啊!”
晏玉川仰天看地,插上了话:“徐兄你任务既已完成,那我们就在这速速分开吧。”
故不为冷笑着,指向自己的脸,“你见我没有惊讶。”
晏玉川挑眉不作答。
故不为也不自讨没趣,继续刚才没说话的话:“传闻山中有片无水湖,湖中有座雾气村,村中有个诡习俗,拜鬼拜魔不拜仙。”
安静了没几句话的徐枫浦,忽然拔出腰间的薄剑就往地上一插,一掀衣摆就是跪,他嘴里念叨着:“无意冒犯,无意打扰,妖魔鬼神簌簌退散!”
晏玉川无语的扶额回道:“那又如何,任地习俗,可敬也。”
“你真没察觉出不对。”故不为双手背后,一双冷傲的凤眼,透露出三分杀意。
晏玉川单手拿着自己收拾好的包裹,同样背过手去,“你想杀我。”
故不为听闻,似是明显一愣,“未抱此性,只是你的行为举止,都像极了我那位故交,真是让我思念的紧。”
晏玉川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醒了一下嗓,“未必是思念吧,你那位故友早已不在人世,你此举,应是怕他诈死重回吧。”
“我们可是……最好的兄弟。”故不为声音越说越小,许是心口不一,此刻就是最好的体现。
沉默许久的徐枫浦弱弱的指了指身后,“好像有一群人,跟来了。”
晏玉川与故不为环顾四周,除了眼前这处雾中村,也无他处可去。
两人脚尖点面,跃身而行,徒留徐枫浦还留于原地,傻傻地看临阵脱逃的两位健步如飞的马上就要上了村岸,才后知后觉。
摇着手就是向前赶,恰好徐枫浦入岸的下一刻,一帮子人齐刷刷的站在湖边。
领头者,僵硬的蹲下在湖边上扫了一圈,起身退后,两指一并一挥,同样用轻功点面而行。
入了这与世隔绝的雾气村,竞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本以为像这样远离世俗的避世之所,会空无一人的荒芜,未成想,户户点灯,一片热闹的景象和刚刚在外看到的完全不同,仿若进入了另一座凡世。
站在村口的老大娘,见到了生人,脸上没有恐惧,更多的是惊喜。
她忙凑过来搭话:“你们是外来者。”
晏玉川淡淡瞥了那老大娘一眼,不作声,反倒是颇有些矜持的故不为,单指抚耳,回了句,“路经此处,不知此为何地,又为何名。”
老大娘看不懂那些虚礼,如此繁杂出身必是不俗,她眼中的目光,暗生出几分狠辣之意,“乱入静世,扰人清眠,劝你们早日离开,莫惹风尘为好。”
徐枫浦听闻也想来讲上一句,被晏玉川拉住摇了摇头,就在此时,身后脚步有秩,声齐步轻,是那队逼人上山的东西,事不宜迟先躲为妙。
晏玉川拉着两人,侧身避开老大娘,入了村内就藏进最近的屋中。
沉重的屋门,像是经久未开,吱呀几声,开而又关,扬起一片尘埃,飘飘散落,晏玉川闪到窗户一侧,在窗角戳出一个小孔,向外看去。
刚刚还在说话的老大娘,像沉重的木偶一样,停在原地,从进屋的一刻起,那些脚步声越来越近,近到声响好似就在门后。
晏徐故三人屏息以待,等了许久也未看见有人,但奇怪的一点是,屋内外皆无人走动,又是谁,在走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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