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就醒了，跟她报备做什么？
心里虽然这么想，手却很诚实地点开了虚拟键盘，劈里啪啦打字。
霁月葭：好个鬼，你昨晚为什么又通宵了？”
周澄愈：睡不着嘛qwq。
霁月葭：(￢_￢)
周澄愈：QAQ。
霁月葭：=m=
周澄愈：（*?v｀*）
……
莫名其妙开始了颜文字刷屏大战，霁月葭直到聊天记录翻了好几页，才忽然反应过来，自己正在干一件多么幼稚的事情。
于是紧急喊停。
霁月葭：可以了！不许再发了！
周澄愈：我还以为你要一直坚持到我认输呢^^。
霁月葭：……我才没那么无聊。
霁月葭：所以你现在有空了吗？
周澄愈：有啊，怎么啦？
霁月葭：测试一下我能不能穿越进你的手机。
周澄愈：好。
按下回车键把最后一条消息发送过去，周澄愈转动轮椅来到床头柜边，拿起正在充电的手机。
不想才刚划开锁屏，一个通话请求的页面就猝不及防地弹了出来，空白头像下方显示出“林念”二字。
他微微一怔，犹豫几秒，还是滑动按钮接起了电话。
“喂，林念？”
“是我。”
“有什么事吗？”
“周六晚上你有空吗？我想让你陪我去跟我妈妈一起吃顿饭。”
“这样不太好吧？”他微微蹙眉，“我们之间……”
“什么关系也没有，我知道，”林念打断他的话，“所以我只是希望你陪我演一场戏，应付一下她就好，就当是帮我一个忙。”
“抱歉，我不擅长说谎，”周澄愈垂下眼，毫不犹豫回绝，“而且我觉得你也不应该欺骗你妈妈，这个忙，我帮不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传来一声无奈低笑。
“好吧，打扰你了……再见。”
“再见。”
挂掉电话后，周澄愈看向手机屏幕，却见占了大半桌面的“霁月葭”正皱着眉头左右张望，并抬起手用指节轻轻敲打着边缘。
而这并不是指令里存在的动作。
他心脏猛地一跳：她是什么时候来的？刚才的电话……她听见了吗？他已经明确回绝了林念，所以她应该不会误会吧？
正忐忑的时候，Q版小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抬起脸望向他这边，微微弯起眼眸。
“能听到我说话吗？”
和从电脑音箱里传出来的声音不一样，霁月葭此刻的嗓音更加清晰柔和，像是透过手机直接融进了他的掌心皮肤，再传递至脑海里的一样。
仿佛彼此之间毫无阻隔。
周澄愈不由屏住了呼吸，完全忘了刚刚的担忧，小心翼翼回复：“能听到。”
“那就好，”霁月葭松了一口气，“不过，这里的空间好小，我感觉我都没法动。”
她又抬起手比了比距离，露出不开心的神情。
“没办法，手机屏幕就只有这么小，”周澄愈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屏幕，“只能委屈你一下了。”
顿了顿，又笑着说：“不过我这次重新画了图，是正比半身像，比Q版要精致很多，你要看看吗？”
“我看不了，你点其他应用的话，弹出来的页面会把我盖住，”霁月葭说，“等之后回到电脑里的时候再看吧。”
“嗯，”周澄愈点点头：“那……现在要做什么呢？”
比起在电脑上的交流，如今隔着手机的状态，让他和霁月葭从听觉和视觉上都距离得更近了，于是有些紧张起来，连声音都顿了许多。
霁月葭思考了一会儿。
“我也不知道，既然测试已经成功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这么快吗？”周澄愈的声音低了些，指腹不自觉地摩挲着手机边缘。
他并不想立刻结束，但好像也没有什么非要让她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
“那你回去之后，还来不来电脑里？”
霁月葭歪歪脑袋，思考片刻：“不了吧，明天不是要很早出门么，你晚上得好好休息才行。”
顿了顿，忽然想到什么。
“等等，你现在才起床没多久，待会儿还睡得着么？”
周澄愈答：“不用担心，我有备褪黑素。”
“……不行，”霁月葭在沉默几秒后摇头，“我查了一下，这东西有潜在的副作用……你最好还是别吃这个吧。”
“副作用因人而异的，我吃过很多次，没什么问题。”周澄愈说。
但见到她仍然拧着眉头，一副很不赞同的样子，于是没有多加犹豫便自动妥协了。
“好吧，我不吃了，你别生气。”
“你不骗我？”霁月葭怀疑的眼神瞥过来。
他举起三根指头：“我保证绝对在11点前睡着，并且是自然入睡。”
“这还差不多……那我回去了，明天见，周澄愈。”
他轻轻点头：“明天见，霁月葭。”
屏幕上的女孩小幅度地晃动一下后，恢复了原本浅浅微笑的模样，周澄愈凝视了她好一会儿，确定霁月葭确实已经离开，这才将手机放下，回到电脑前。
另一边，意识传回浮生境的霁月葭伸了伸懒腰，趿着拖鞋来到厨房，开始做今天的晚餐。
不知是不是受了上次周澄愈所发照片的影响，她破天荒地开始对美食产生了兴趣。虽然依旧尝不出任何味道来，但想着也许有一天，自己也能给他分享亲手做的菜肴，便还是很精心地跟着教程学了。
将卖相不是很好的两盘家常菜端上桌，霁月葭对着桌子瞅了半天，最终还是放弃了拍照的想法。
果然她的天赋就只适合煎鸡蛋，成为大厨之路道阻且长……
用过晚餐以后照例躺在懒人沙发上刷萌宠小视频，眼看着时间来到11点，想起周澄愈傍晚时的保证，她思考片刻，决定偷偷去检查一下成果。
要是这家伙没有像他说的那样在11点前睡觉，她就——
她好像也不能怎么样。
从沙发上坐起，把手表的共感功能打开，霁月葭闭上双眸，从意识传输通道中找到了今日新增的那一个目的地，点击连接。
睁开眼的刹那，什么也没望见。
显然周澄愈的手机正处于熄屏状态。
这倒是意料之中的结果，她知道周澄愈其实很少玩手机，大部分时间都待在电脑前，所以并不能肯定他现在确实在乖乖睡觉。
她决定试探一下。
于是随便点开了一个应用，让屏幕成功亮起。
借着微弱的光，霁月葭看见了一小块昏暗的天花板，由此可以确定这个房间关着灯。
而一般人大概率不会把手机放在离自己很远的地方，所以……周澄愈居然真的早早就睡了么？
她不由得为自己的不信任感到了一丝惭愧。
不应该来看的……趁着没被发现，还是赶快回去吧。
说着便打算再次闭眼，然而还没等按下断开连接的按钮，一道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忽而从右侧传来。
霁月葭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视线里就猛然闯入一双墨玉般漂亮的眼睛。
“！！！”
完全没想到周澄愈竟然在这时拿起了手机，她顿时动也不敢动，努力装作“自己”并不存在，硬着头皮与他四目相对。
不一会儿，那人微微扬起了唇角：“你忘记眨眼了，霁月葭。”
这话一出，她只觉得自己紧绷的神经，“啪”一下碎了个彻底。
“嗨，晚上好啊……”
她磕磕绊绊地开口打招呼，试图掩盖自己突然到访的真正目的。
而周澄愈唇边笑意依旧，嗓音清冽如泉。
“晚上好，查岗结果还满意吗？霁月葭监督员。”
果然还是暴露了！
霁月葭心虚得不行，左看右看就是不敢跟他对上视线，回答的声音也弱了下来：“勉……勉勉强强吧。”
“怎么不看我？”
周澄愈微抬脑袋，将曲起的手肘垫在下面，保持侧躺的姿势，眉眼弯弯地望着她。
她快速地朝那边瞥了一眼，给自己找了一个相当合理的理由：“咳，光线太弱了，而且你离得好近……有点不习惯。”
“那我把手机放远一点。”
话音落下，霁月葭再次体会了三秒腾空的感觉，视野里周澄愈的脸被拉远了些许距离，但却因为如此，她反而将他整个轮廓看得更加清楚了。
这种视角，简直就像是跟他一起躺在床上一样……
虽然好像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开始莫名加快。
“那个，既然你这么准时，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晚安。”
眼神飘忽地说完这句，霁月葭再次准备闭眼跑路。
不想周澄愈出声截住了她：“等一下，你就打算这样走了？”
嗯……那不然呢？
霁月葭终于望过去，看见他眉眼弯弯地凝视自己：“我听你的话没有吃褪黑素，但是躺好久了都没睡着，所以霁监督员，你是不是该稍微为我负责一下？”
这话说的，听上去好像有点道理，但是细琢磨起来怎么感觉那么怪呢？
暂时找不到理由反驳的霁月葭只好开口问：“好吧，怎么负责？”
周澄愈想了想：“你唱首歌给我听吧？听着你的声音，我或许就能睡着了。”
“又不是小孩子，”霁月葭愣了一下，“你都成年了还要听摇篮曲啊？”
“不可以吗？”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要不然，你就暂时把我当作小孩子，7岁的小孩子。”
“需要这么具体的年龄吗？”
“需要啊，这样你就能知道该唱哪个年龄段的歌了，要不然，8岁、9岁也可以。”
“……幼稚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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