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之初到后楼的时候,苏南知正抱着一个血人,周围零零散散的全是尸体,满目疮痍。
楚行渊不会安慰人,远远的站着,不知该不该靠近。
"南知",谢之初不用探脉就知道,她怀里的人已经死了,死的透透的。
苏南知眸子里的星光被水汽覆盖,落下滚烫的热泪,哽咽的抱着怀里的人,"喂,你别死……对不起,我连累你了。"
"小丫头,别哭,他还有救",楚行渊毫无征兆的过来,一向无所事事的脸上有了三分凝重七分探究。
"可是……",苏南知后面的话不忍说出来。
连谢之初都深感疑惑,这人分明没有呼吸了。
但谢之初还是相信楚行渊,他知道这人没有在开玩笑,"楚行渊,怎么救。"
"他不是人",楚行渊凝重的指着那个少年,他跳动的心还有着若有若无的杀气,"他是魔,还有着焚拜的血脉。"
谢之初和苏南知的呼吸随之一顿。
谢之初知道楚行渊极致的厌恶焚拜,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永世不入轮回。
但这少年偏偏是南知的救命恩人。
"楚行渊",谢之初握住楚行渊的手腕,凤眼清明,"冷静,稚子无辜。"
"楚神,求你救救他",苏南知抓住了一线希望,就像涸辙之鲋,若不是怀里现在还有个人,她早下跪了。
"枝枝,我知道",楚行渊开心的反握住谢之初的手,幸好不是他的真身小黑龙,要不然,龙尾此刻就摇的像条蛇一样。
片刻,他才把目光转向苏南知,"小丫头,别把我想的那么无情,就区区一个小魔,我一滴血足矣。"
谢之初脸上很快闪过了一丝晦暗和心酸,无人发现。
苏南知眼中又冒出了星光,盛着一片星海,"楚神,你的大恩,我无以为报,你有什么事尽管说,能办的我一定办。"
楚行渊总喜欢在气氛**时不正经,一双鹰眼瞧着苏南知,笑得贱兮兮的,"我缺个乖女儿。"
苏南知 : 什么玩意?
谢之初 : 我就知道。
楚行渊打着哈哈,从额头中央取了一滴血,滴到少年干裂的唇上。
楚行渊救完人后,立马嫌弃,"不过我说,小丫头,你从哪找这么一个脏兮兮的人,赶紧带他去洗洗,小心我受不了,又把他给掐死了。"
谢之初把这少年给谢亡,扶起愣愣的苏南知,有气无力的踹了楚行渊一脚,"别废话,赶紧滚回去 。"
楚行渊取了一滴心头血,就像剜心一样,呼吸都疼,强撑着身体。
万象楼的事还没处理完,药人的事,让他家枝枝很生气,他必须赶紧去处理。
敢气人,全给他灭了!
祖坟都给他掘了,用骨灰泡酒喝。
"等一下",临门一脚,谢之初叫住楚行渊,纠结开口,"你回去,这件事交给我。"
一向事了擦屁股的楚行渊纳闷了,只听谢之初有理有据的说,"你行事太极端,不好。你去城主府给我准备间屋子。"
"好!",楚行渊笑容就像绽放的桃花,得意洋洋,显得有些傻傻的。
苏南知嘴角一抽,没眼看。
【极致舔狗。】
【这宠溺的爱也没谁了,楚神啊!】
【谢神真幸福,好好磕!】
【甜腻CP,给我锁死啊!】
苏南知说的不少陌生词,谢之初已经大致都明白了,脸颊微微泛红,一直延伸到耳蜗。
今日的天气,还真有些热了。
谢之初匆匆离开,留下两个乐子。
苏南知在初中的时候就被公认为社牛,高中换了八次座位,都是因为爱说话。
她这救命恩人,看人去有点胆小耶,像只怕人的兔子。
搞朋友,她出手就行!
于是她这一搞,一直到天黑。假月亮散发着冷凌的光,塔上的流转金光更盛。
连谢之初都理好万象楼的事回来了。
大风吹过,叮铃铃的声音从远方传来,细细碎碎。
就好像远隔万里,听到了长生殿屋檐下的那两只青玉铃铛。
谢之初推开门的时候,楚行渊已经醒了第七次了。
损了精元后,楚行渊更加嗜睡。但他还没有忘记,他要等枝枝回来。
纸页翻动的声音,都能把他惊醒,然后四周看看,发现没人后,继续睡。
看见心心念念的人,楚行渊一个鲤鱼翻起,精神抖擞,"枝枝,这屋子我可是亲手布置的,没有假借他人,你看看满意么?"
这屋子被布置的,就像第二个长生殿。
谢之初垂眸,把手里的瓷碗放到床头,"喝药,苦的,没糖。"
楚行渊讨好的笑了笑,就差化身成软萌小奶龙了。
不想喝。
谢之初冷冷说,"喝。"
楚行渊知道今天他取的是心头血这件事,肯定瞒不过谢之初。
但他真的不想喝苦药,除非,"枝枝,我伤的很重,动不了了,你喂我。"
楚行渊的一句玩笑话,没想到谢之初当了真,这可把楚行渊整不会了。
"张嘴",谢之初捏着勺子,无奈的叹了口气。
楚行渊受宠若惊,平时精明的他,脑中此刻像装满了浆糊,限制思考。
"哦,好。"
楚行渊仔细品了品药,嘴角压不下去,还不忘点评,"甜的,是我吃过最甜的东西。"
谢之初无语了。
楚行渊喝一口就要说一句话,最后没话找话,连屋外的木头桩子都兴致的夸了起来,试图延迟喂药的时间。
药早就凉了,他也不在乎。
毕竟,幸福不是常常有的。
谢之初难得的没有嫌烦,搁下空碗后,掏出一个油纸纸包。
楚行渊满嘴的苦味,试图讨价还价,"我这一时半会儿好不了,要不,下次你还喂我,你一喂,说不定我就好的快了。"
谢之初没理会楚行渊,把自己飘忽的眼神移到窗外,"没有糖,但有桃花酥。"
楚行渊今晚已经震惊两次了,足以载入史册的那种程度,都失语了。
"你不要算了",谢之初把油纸包收回袖中,莫名有点失落。
楚行渊却突然像狗一样扑上来,一顿乱摸,找到了桃花酥,"要!谁说我不要!就算掉泥坑里了,我也要吃,那药真苦死我了。"
谢之初被扒的衣衫凌乱,青蓝湖水般的眸子里染上了淡淡的粉。
鉴于楚行渊现在是个伤病员,他没有发火。
另一边的苏南知也刚喂完少年药,硬塞了三罐蜜、一罐甜枣和五包糖。
苏南知心疼他看着和自己一样大小的少年,"你肯定很痛,我不知道怎么办,你先吃点糖,嘴里一甜,就忘记疼了。"
少年扛不住苏南知的热情,只能收下这些心意,"谢…谢。"
"咦,原来你不是哑巴。"
苏南知坐在床头,拄着脑袋,好奇的打量着少年。
过了一会,苏南知猛拍脑袋,那少年也被吓得一怔,"对了,你叫什么?我总不能一直叫你喂吧?"
少年又不说话了,低下头,额前的碎发遮了眼,看不出神情。
苏南知知道,这少年定是又害羞了,啧啧一叹,"那行,我先来。"
苏南知倏然拉起少年的手,差点把人吓坏。
她边说,边一笔画的写在少年手心,"我叫苏南知,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少女的笑声填满整个房间,她整个人就像一个太阳,走到哪里哪里就变得阳光温暖。
床上受伤的少年,咬了咬唇,确认这不是一场梦。
他蜷缩着手指,双颊染上绯红,活想红眼的兔子,胆怯开口,"我…我叫何镜,是我娘亲取的。爹抛下娘……娘刚才发现怀了我,所以……"
何镜说的吞吞吐吐,气息也不稳,苏南知等的发急,抢先说,"你娘是希望你,以史为镜,以人为镜,擦亮自己的双眼,对吧?"
何镜羞涩的点头,"是…是的,你好聪明。"
苏南知被夸的不好意思,笑嘻嘻的挠了挠头。
而他们后面的对话,都被门外的楚行渊听到了,并把其中的一句话深深的记在了脑海里。
他就像是黑暗中的猎者,永夜中的鬼魅。
等到他们聊完后,楚行渊才敲门,"小丫头,下来吃晚膳!"
声音在这空旷的地方中,有了回响,"知道了!"
何镜受了伤不方便,苏南知便乐善好施的揽下了照顾他的活,亲自给他送饭,连吃饭的速度都比平时快了几倍。
谢之初进食也不忘正事,揣测说,"那塔绝对有问题。而且,你们有没有发现,南召十七城,不管在哪里,抬头就能看见那座塔。"
楚行渊给谢之初夹了一碗菜,还都是符合谢之初胃口的。
他才扒了一口饭,笑眯眯的,连鬼市里骂人的大爷都看的顺眼了,"那行,明日我就毁了那座塔,连渣都不剩。"
谢之初瞅向苏南知,看能不能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苏南知又抓住了关键词,定位原书的描述。
【塔?噬星塔?】
【就是那座坏塔?】
【原书中好像没有写怎么毁掉它,但是,书中说这里的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塔。】
【赶紧吃!不能饿了何镜!长的那么瘦,风一吹就跑了。】
苏南知三两口吃完,嘴都没擦,就到后厨端了热粥上楼。
楚行渊极度怀疑,小丫头这身后,是不是有人抡着大刀要砍她。
这速度,跟抢着投胎似的。
谢之初把听到的消息,半遮半掩的透露给了楚行渊。
其中的两个字,引起了重视。
一切。
仅仅两个字,包括了很多。算上山水湖田,草木生灵,还有地……和天!
是的,天!
谢之初不知不觉的发力,生生用筷子把碗戳成几半,楚行渊瞬间忧心的检查着那微微发红的手。
谢之初最终下定论,"或许,这里的天,只是噬星塔周围的那片天在南召十七城的投影,或许连天都称不上。"
楚行渊轻轻的揉着谢之初红的手,语气轻柔宠溺,目含春波,"枝枝,这件事你就别担心了,交给我。"
正在交谈的关键时刻,谢亡闯了进来,带来了一个不好也不坏的消息。
[比心]谢谢观看[红心]
谁在追这本文呢?
呜呜(┯_┯)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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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南召十七城(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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