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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去世的第二天，刚好是我期末考，我妈问我要不要回去参加葬礼，我说可是我要期末考了，怎么办？
我妈说，她也不知道。
选择权在我手上。
第二天语文考试的作文，命题和亲人有关，我一下就想起了我的爷爷。
在“万元户”这名称还没被抛下的时代，一张红色百元钞票特别值钱。
每当我快要离开老家了，爷爷就会把我拉到后院的小房间里。那是他住的房间，里面充满了老人身上才会有的味道。
我就闻着这股味道听他讲话，一直到我闻不出这股味道了，他还在和我聊。
聊到最后，他会用他颤巍巍的手，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用布包起来的小包。掀开小包外面的一层藏青色布料，再剥开两三层报纸，终于能看见里面的一小叠红钞。
他用舌尖舔舔指尖，然后开始数钱，数够几张，就强硬地塞到我怀里。
我很不好意思地推脱，我说爸妈会给我零花钱，而且平常衣食住行都没少我的。
爷爷说，他知道我的零花钱不多，平常出去玩一定不够用，让我好好收着。
我仍是一再推辞。
但第三次，我把钱收下了。
对于爷爷来说，这个钱就是他的心。我拒收钱，就好像拒收他的心。
他黝黑的脸上布满了曲折的沟壑。那双衰老下垂的眼睛，里面有着浑浊的黑点。他紧皱的眉头，紧闭的嘴巴，整个愁眉苦脸的表情，处处都透露着伤心。
爷爷怕自己没用。
爷爷更怕钱也没用。
我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很短，一年就那么五六天。他想方设法要让他这个孙子感受到他的爱意。我只好连钱财带心意一并收下。拿到钱的是我，但他脸上的笑容却比我灿烂得多，他眉头一下就松开了。
他大笑的时候，嘴巴张得很大，能看见上下两排牙龈，却看不见牙齿。
“还有四十五分钟收卷，没写作文的抓紧写。”监考老师原本站在窗边，挡住了一些炎热的阳光，他一下来巡堂，阳光就完全洒进来了，照在我的桌面上。
我笔袋里有只钢笔，被阳光照得熠熠生辉，亮闪闪的，刺得我眼睛痛。
我觉得广东的夏天真的很热，热得我的心很乱，很躁，我觉得我汗流浃背。
我的试卷被一滴水浸透了。
我赶紧抬手擦擦头上的汗，却发现自己的头和脸都十分干净，没有汗珠。
我一抹眼睛，抹了一手水。
打完铃交完卷子，我匆匆奔向人最少的那个厕所。我大步流星，行走如风。
即便如此，还是有心细的女生发现了我的异常，好奇地问我怎么了。没等她们把话问完，我就已经走出几米开外。
黎项原一考完就到处找我，四处问我在哪，有女生向他指明了我的方向。
他就朝我奔来，在我背后大声叫我，我的步伐更快了，我怕他看见我的样子。
就在我要踏进厕所的一瞬间，我的手臂被一股力道狠狠拽住了。
“叫你你听不见啊，耍大牌……”黎项原看着我的眼睛，顿了许久，“怎么了？”
“没事，就是想上厕所。”我甩开他。
“你跟我说，到底怎么了？”他执拗地把我扯过去，让我离小便池又远了一点。
“我撒尿！”我用力甩开他。
“那你眼睛！”他大声说完这四个字，又倏地停住，没有接着问。
“我憋得眼红，松开！”我装模作样走到小便池前，假装上厕所，但身旁那道强烈的目光让我无法忽视，“黎项原你真的没病吧？别人上厕所你也要看啊！”
“你憋尿憋得眼红就算了，还能憋出鼻音啊？”黎项原走了过来，往我裤子下扫了一眼，“我在外面等你。”
黎项原转身的一瞬间，我就打算进隔间，然后我又被他拉住了。
这回，他认真地看着我，用那稳当又靠谱的语气对我说：“告诉我。”
中午大家都在教室午睡，食堂没有人，我们坐在食堂石柱后的隐蔽位置。
我把我和爷爷的回忆史分享给他，他全程都担任着倾听者的角色，不多言一句。
直到我说，我爷爷去世了。
我没控制好情绪，哽住了，我第一次那么理解“哽咽”这个词语。
想说的话就像鱼刺卡在喉间，嗓子一动，就感觉痛。嗓子不动，那就一直动不了了。不论动不动，嗓子眼都哽着。
可我的眼睛却很灵动，唰一下，眼泪就下来了，我哎一声，手足无措，狼狈地掩饰着自己的尴尬，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黎项原红着眼睛站起身，越过横在我们两人之间的铁长桌，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
他似乎也哽住了，只对我说了三个简单却无比有力量的字，“没事的。”
没事的。
就这三个字，后来成了我安慰人的常用语。不论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朋友，又或是安慰陌生人，我都会说，没事的。
短短三字，承载千言万语。
黎项原生硬地岔开话题，想聊点别的缓缓气氛，但是我突然笑了。
他莫名其妙看着我，可脸上却带着一点笑，他问：“笑毛啊？”
我望着他那双泛红的眼睛，心里边非常动容。这世上，有一个人因为你的难受而难受，是非常难能可贵的事。
那是真的把自己放心里去了。
所以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黎项原。
这朋友，在我的生命历程里，很重要过。
窝の新封面好萌呀吼吼吼
感觉书名放在颜文字右上角像别了一个发夹
btw两个糙直男的故事搞萌向的封面有点诡异啊………诡异的萌也是萌（够了！）
第一人称真的写起来很顺手，缺点是全是楚年的主视角，在黎项原视角那里多少会有盲区。。话说这本文标的互攻，是因为我不知道让谁做受比较好。不过说白了，在绿江这儿，互攻这个体位其实没啥意义吧………都不能真的互相那什么！完全变成纯爱了啊完全变成纯爱了。
连摇摇车都没有（闭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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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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