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得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俗话说得又好，有钱能使鬼推磨，没钱鬼也不敲门。
月黑风高夜，小兰花看着一大盆的越来越红的“血水”陷入沉思——
有钱人竟是我自己！
哦不——
完球！胭脂和衣服一起洗了怎么办？
秋风吹过刺骨寒，小兰花深吸一口气抱紧自己，脑海中浮现出几个方案：
一、用皂角；先将生麦粉倒入冷水调匀，再百沸热汤将荚果煎汁发泡，再将其往眼睛上涂抹，这样眼不见心不烦；
二、找一块大小适中的干毛巾，最好像捣衣杵那样邦邦硬的，然后等挨打的时候咬在嘴里，保护牙齿；
三、既然胭脂是红蓝花叶汁凝结为脂而成，那应该可以用以毕豆麝香为原料的澡豆，最好是口服，这样可以先走一步，免受皮肉之苦；
四、带着衣服偷偷去找人不错的浣衣姑姑，也不远，就在城东，之前去帮忙的时候聊到过，城东那边的墓地挺不错的。
又一阵夜风刮过，小兰花哆嗦着摇摇头，老老实实地去打了盆清水，将草木灰倒进去搅匀，将衣服放进去静置，然后双手合十开始祈祷：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如意如意顺我心意——信则有不信则无——我信我信我信的！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求求求求求求！”
月光冲破云翳，洒在她虔诚的面容，在红水的映衬下，平添了三分清冷的妖艳。
祈祷完睁开眼，小兰花伸出双手轻轻地搓洗衣物，再用清水将其漂净，最后把衣服拧干晾晒——
嗯，道理上是这样，可为什么会变得更红了！
小兰花看着展开的衣服笑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没关系没关系，真没关系，下辈子注意点就行。
遇到无法解决的事情，只能做些杂七杂八的梦。小兰花寝不安席，迷糊间好像有很多湿衣服糊在脸上，快要窒息时挣扎醒来——
确实有很多湿衣服糊在脸上。
“哟！‘娇贵’的‘大小姐’，您终于起来了啊！”毕嬷嬷的声音尖刻而不屑，说话间又把一件湿衣服狠狠甩在小兰花脸上。
起来了的小兰花又“啪”地被迫躺平，然后又挣扎着起来下床，恭顺地行礼道：“毕嬷嬷。”
“我说小狐媚子，”毕嬷嬷叉着腰趾高气昂，“大小姐图个新鲜劲儿，高看你一眼，你就真当自己是来做主子的了？啊？”
小兰花临面受着，感觉一脸的唾沫星子像腌了一整年的酸菜，微微低了头道：“阿兰不敢。”
“不敢？”毕嬷嬷又去捏起一件“红”衣服，提到她的眼前，斥问道：“那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好好的衣服被你洗成这样，你这是在咒我们不成？”
“昨晚衣盆中突然出现了胭脂，洗了多次实在是洗不掉——”
毕嬷嬷甩开衣服，用拳头狠狠捣着阿兰的头：“你这脑子是摆设吗？洗之前不会翻检一下吗？”
“我翻检了——”
“鬼话连篇！我看你这小蹄子就是故意使坏，还信口胡诌妄想逃脱罪责！我告诉你！今天你就是两只手都洗烂掉，也得把这些衣服给我洗干净了！”毕嬷嬷说着便欲往阿兰脸上打去。
“老姑，”小倩走进来叫住毕嬷嬷，“这是怎么了？”
“这小蹄子把所有衣服都洗成这样了，小倩你看看，该怎么罚！”
小倩看了看，把床上的湿衣服都收到胳膊上，道：“老姑，先用我的月钱赔着吧，这些年一直放你那儿的。”
小兰花惊讶抬头，见小倩对自己笑笑，像一个“姐姐”一样。
毕嬷嬷横眉直竖：“你失心疯了小倩？”
“老姑，看在我的面子上先这样吧。”小倩讨好地撒娇。
毕嬷嬷把小倩胳膊上的衣服收走，眼中满是责怨和不解：“不该心善的时候乱心善！”
又狠狠瞪了阿兰一眼：“仔细点！不要再被我抓到！”
看着毕嬷嬷气冲冲地出了门，小倩才回头拉着小兰花的手道：“我说怎么昨晚好久不见你回房，原来是被老姑叫了去。”
小兰花回握着她感激行礼：“今日之事多谢小倩姐姐，月钱，我一定早日还给姐姐。”
小女娃经了一夜的风霜，更有楚楚动人之态，小倩松开手拍拍她的肩道：“嗐，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我虽大你四岁，却想与你做伙伴，阿兰叫我小倩就行。”
小兰花嫣然含笑：“好，小倩，你是我在相府的第一个伙伴。”
小倩领着阿兰向庖屋走着：“不过幸好你洗的都不是什么贵重衣物，不然就是在这府中做到出嫁，你我也是赔不完的。”
“那小倩知道一般府里的侍婢月钱是多少吗？”
“这个啊，要分……”
小兰花又问了些相府的规矩惯例，小倩都一一解答着，直到孔卿卿见到二人并肩而来亲密得有模有样，立刻鼓起奶膘，呼哧呼哧地挤到两人中间，挽着小兰花往旁边带道——
“姐姐——”语气又娇又有点埋怨。
小倩对着孔卿卿行礼道：“小姐晨安。”
小兰花被紧紧挽着，看着小千金嘟嘟的气脸，笑道：“卿卿今天真漂亮。”
正在生气的小卿卿立刻就被哄好了：“是吗是吗？我今天穿了粉色的上衣，姐姐你看，这里绣的有银色的蝴蝶！”
“哇，好精致，”第一次见绣工如此厉害的衣服，小兰花真心夸赞道，“像蝴蝶很喜欢这件衣服一样。”
“嘿嘿，”小卿卿也展着衣服看了一会儿，又突然想起来：“哦！姐姐，我今天选衣服时给你也选了一套，就在屋里，姐姐快去换上！”
“这如何使得？”小倩在旁边忍不住道，“小姐，这样恐怕失了分寸。”
小兰花也拒绝并试图转移话题道：“卿卿，我穿这样挺好的，我们今天要做什么呀？”
孔卿卿看着小兰花现在的穿着——一派素藕色的侍女服，人和衣服一样单薄，仿佛随时都能被风吹跑了一般。
“姐姐，卿卿挑了好久的，姐姐就去试一试嘛。”孔卿卿推着小兰花往屋里去。
“真的不可以，卿——”
“姐姐”，孔卿卿叉着腰拿出大小姐的气概道：“姐姐若是想做侍女，那就快听我的话去换上衣服，若是不想换，那便做我姐姐，我这就去求爹爹和娘亲，姐姐选一个吧。”
这缜密的逻辑……
小兰花彻底不会应对了，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终于老老实实进屋了。
孔卿卿转过身满意地笑了：“本小姐真是聪明！”
小倩上前道：“是啊，小姐今天真聪明。”
孔卿卿眼睛睁得溜溜圆，警惕地看着小倩道：“说，你接近我姐姐有什么目的？”
“啊？”小倩愣在原地。
“你是不是想从我这里抢走姐姐？独占姐姐，然后让姐姐只喜欢你一个人？”孔卿卿像护着饭碗的小鸡仔，“我告诉你，那不能够，你离我姐姐远点，不然我，我——”
话到这里却发现自己并没积累过什么狠话，孔卿卿憋得小脸一红，突然想到赵执事的口头禅，举着小拳头有样学样道：“不然我捶死你哦。”
小倩低眉道：“小倩不敢。”
孔卿卿看着小倩的模样，神色稍缓：“没有就好，你先去吧，我和姐姐还有事。”
“我可以留下来和小姐一起玩。”小倩忙抬头道，一双眼睛深情地看着孔卿卿，见孔卿卿开始考虑又添了句：“还能顺便帮帮阿兰的忙。”
孔卿卿刚放下的小拳头又举起来了：“还说你没有，我看你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快去快去，不要再想着我姐姐了，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知道吗？”
“我……我真的没有……”小倩是真冤枉，却怎么争辩都没用，拉拉扯扯间被孔卿卿果断送走了。
“卿卿……诶？小倩呢？”小兰花换好衣服后掀开门帘，却发现门外只有孔卿卿一人独自等待，讶然问道。
“姐姐……”孔卿卿刚转过头，便立刻看呆了——
秋风徐徐，晨曦微微，那水蓝色的华贵衣裙飘飘漾开，显露出天星月华般的高贵气质，似乎有的人天生就该如此清澈美丽，高悬云天，她澄净眼波里，转动着断不开的温暖和脆弱。
“卿卿？怎么了？不好看吗？”
小兰花见孔卿卿久久无言，低头看着身上的衣裳，抿了抿嘴唇。
姐姐！水蓝色的姐姐！我的仙女！
孔卿卿目不转睛地扑过去：“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好好看！像天上的仙子一样！”
“姐姐快来，我那儿还有好多好看的发簪！”
孔卿卿往小兰花发髻上试了很多首饰——雪白的珠钗、清透的玉簪、流苏的步摇、精致的钿花……觉得个个都好看，个个都很适合，简直想让它们一刻接一个地自动出现姐姐头上。
直到小千金又拿起了一个极为华贵的花冠，小兰花终于忍不住制止道：“好了好了小——卿卿，不是说今天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吗？亭亭姐姐很早便去找我了，传卿卿的话说，‘刻、不、容、缓’呢。”
孔卿卿仍想接着拿花冠：“没事没事，那个也不急，明天再说吧，今天就选首饰好了。”
小兰花微微后仰，尽量离花冠远一点：“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卿卿就带我看看吧。”
“可是我也很想——”
“卿卿，姐姐想知道嘛。”小兰花祈求地看着孔卿卿，本来就盛满秋水的眼睛显得愈发含情脉脉。
孔卿卿看着小兰花，觉得自己幼小的心灵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样，迷茫中带着点兴奋痴痴道：“好，都听姐姐的。”
最终小兰花还是带了一套茶縻玉簪，被孔卿卿挽着往相府后方走去。
“卿卿，小倩去哪里了呀？”小兰花突然想起来道。
本来脚步欢欢快快的小卿卿微微一滞，表情也冷了许多——
突然感觉，天凉了啊。
该让不该出现的人消失了……
“卿卿？”
孔卿卿立刻恢复如常，提着嘴角“笑”道：“哦，她呀，她有事，我就让她先走了。”
“啊？有事？”
小兰花心中疑惑：小倩明明说了没有什么事，特意陪我一起来的呀。
“好了姐姐，到了！”
孔卿卿声音陡然提了一倍，努力想打乱小兰花的思绪道。
孔卿卿：奇迹姐姐狂热单推！拒同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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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小狗护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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