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窗外微风轻拂柔软的纱帘,几点萤火的微光遁入夜色。
此夜分明静谧,时沉新却靠在床头,迟迟压不下起伏的心绪。
茉莉花清新却醉人的香气不知何时侵扰了他的一切感官,扰得他翻来覆去,难以入睡。
是林如故卧室阳台的茉莉花。
良久,时沉新睁开十分清醒的眼睛,按开了床边的小夜灯,一把摸起旁边的手机,打开了和唐钰秋的聊天框。
“明天有空吗?”
“有啊。”
唐钰秋偶尔会熬夜,收到他信息后,他先是回复了对方的消息,随即给时沉新拨了个电话过去,很快接通。
“你怎么这个点还没睡?”
“睡不着,”时沉新握着手机从床上站起身,掀开卧室的窗帘。
市郊的深夜,屋外一片寂静,“明天微风酒馆,去吗?”
听罢,电话那头的唐钰秋虽没有拒绝,却抱怨道:“你怎么又要拉着我破戒!”
“这个月工资全捐悯怀寺,功德记你头上。”
“这还差不多,”唐钰秋“嘿嘿”一笑,心想自己兄弟还是相当有义气的,随即,他又有些好奇地问道:“诶,我还没问过呢,你一个月工资多少啊?”
“不到五百万吧。”
时沉新语气十分淡定。
话音一落,唐钰秋被惊得有些说不出话。
这笔钱虽然对他来说不算多,但他知道时沉新现在的工作,上次他去捐了三百万,还被校长写进了校史荣誉墙,
“你偷吃回扣了这么多!”
对方的反应似乎在时沉新意料之中,他淡淡回应:“少造谣,都是正经工资。”
听罢,,唐钰秋更加好奇了。
“具体多少啊,你这活我都想去干了。”
“0。”
唐钰秋:“……”
“滚。”
翌日还是周末,和唐钰秋约定的时间是下午,他昨天凌晨四点才睡着,睡得也并不安稳,做了一整夜缭乱的梦。
第二天醒来,已经接近中午。
简单洗漱后,他从冰箱里精心挑选几样午餐的食材,整整齐齐地摆在桌上,掏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甚至用了一个色泽十分鲜亮的美食滤镜。
拍完,他目的明确地打开林如故的聊天框,将图片发给了对方。
“今天中午的食材。”
发完,他将手机放在手边显眼的地方,一边关注着聊天框的新动向,一边洗着手里的食材。
不多时,林如故的回复弹了出来。
“挺丰盛”
时沉新在围裙上擦干沾了水的右手,唇角扬起。
“那要不要来我家吃午饭呐,如故哥哥~”
“好。”
对方答应得很快,时沉新目的达到,将手机熄屏随手扔到外面沙发上,心情颇佳地开始捣鼓厨房里的事儿。
嘴里无意识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连洗菜都显得格外欢快。
林如故来敲门的时候,时沉新正好将最后一个炒菜端上餐桌。
听见门外传来的声音,他连围裙都没来得及摘,便笑着走上前,开门迎林如故进来。
约莫只是对面串门,林如故又无需在时沉新面前维持人设,他穿得很随意,简单的白t休闲裤,并无他平日里在工作时的一丝不苟。
“你先坐,我还有个汤。”
说罢,时沉新又转身钻进厨房,林如故放下手机,扫过桌上装着各式菜色的盘子。
一眼看下去,似乎都是合他胃口的东西。
他微微怔愣。
“我们两个人,是不是太多?”
“怎么会,”听罢,时沉新微微探出半个身子,笑道:“你看,只是种类多,但菜量很少的。”
时沉新家里一贯很通透明亮,纯色的窗帘被尽数拉开,显得窗明几净。
入秋后天气微微转凉,日头也并不似夏天那样毒辣,故而家里无需开空调,屋子里也常有惬意的微风。
“这几个是我新学的,尝尝?”
时沉新依然穿着那件粉蓝色格子、白色蕾丝围边、小熊图案的围裙,坐在林如故对面,将盘子推到林如故面前,眼神里似乎满是期待。
“嗯,味道正好合适。”
“那就好,这道菜我之前只试过一次,没人替我尝,都不知道做得怎么样。”
林如故淡淡看他一眼,视线相对,对方脸上露出一个浅笑。
“可以请钰秋来帮你。”
时沉新收起笑颜,皱了皱眉。
“别说了,他嫌弃着呢,不让我拿他试毒。”
时沉新托着下巴,恰到好处地垂眼,竟有几分像一只伤心的小狗耷拉着耳朵,他有些委屈的眼神落在林如故身上,“下次你能帮我尝吗?”
林如故明了他故意做出来的样子,却少有地没有拆穿他,莞尔一笑。
“好啊,”说罢,他有意无意凑近了一些,低声道:“我不嫌弃。”
也许是对方有意的蛊惑。
分明隔着一个餐桌,但林如故的气息似乎就这样不由分说地萦绕在他耳畔,明明是他自己挑起的话题,此刻却耳尖微红,少有地有些心跳加速。
周末的中午,空气里都浮动着惬意的气息,不多时,桌上的菜都已经见底。
正如时沉新所说,他做的菜虽然种类多,但菜量控制得很好,他们两人食量都不大,一桌子菜吃完,正好吃饱,也并不至于吃得太撑。
林如故放下碗筷,接过时沉新递来的餐巾纸,正想说“谢谢”,沙发上的手机却忽然响起。
两人听到动静,都下意识循声望过去。
两个凑巧挨在一起的手机里,亮起的是林如故的手机屏幕。
来电人显示:林真。
看到这个名字,时沉新下意识挑挑眉,看了一眼对面的林如故。
他一直以为,和林家断绝关系以后,林家人的联系方式都已经被他删光了。没想到他不仅留了,还留了最没道理留的那一个。
原著对林家人的描写实在太少。
他只知道林家夫妇偏宠林真这一个孩子,故而林如故这个私生子,从小到大在家中和学校一直被林真当作欺负对象,但林家夫妇从来是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功夫也懒得做,索性睁着眼睛,不仅任由林如故受欺凌,偶尔还会变态地鼓励林真。
正是因为这种近乎毁灭的溺爱,林真长成了现在这样的天真愚蠢,肆意妄为的个性。
时沉新一直不懂,原著里作者花了很多笔墨去写林如故成长过程中受的委屈,意义究竟在哪里。
分明这两个人,一个前期,一个后期,只是是主角AO爱情play中的一环而已。
一个配角而已,如果恨,让他去做向时沉新这样早死等等炮灰不就好了,何苦花这么多精力去塑造,用尽一切手段去强化加诸在他身上的痛苦呢?
可转念一想,如果林如故这个角色从被创造之初,就被当作了恶意宣泄的容器,那又何须理由呢?
他的悲剧从出生开始就无法避免,他是私生子,一出生就见不得光,被亲生父亲和继母故意虐待,被同父异母哥哥从家里欺负到学校,自幼连个朋友也没有。
后来遇到了裴致,他以为遇到真爱,结果发现自己除了那纸婚约,和他的那些小情人没什么两样。
被终身标记后,他被未婚夫抛弃,又因为失去所有价值被赶出家门,最终在精神病院的楼顶一跃而下。
这样的情节,最终的结局却是辜负真心的渣男和高高在上的白月光终成眷属,就连恶事做尽的林真,被两人爱情感化后幡然醒悟,甚至在两人婚礼上遇到了真爱。
在这场受害者只有一个人的霸凌里,从来没有人对林如故道过歉,至死都没有。
偏偏林如故从头到尾都维持着近乎愚蠢的善良,他有无数次可以反抗的机会,却在不断选择“原谅”。
所以,就连小说外为他打抱不平的读者,都不能全心全意爱他,怜惜他。
所以,时沉新可以理解,可以理解林如故被系统授予了绝对的特权。
毕竟,如果连他都没有手撕命运的权利,那这个世界真是完全疯了。
再回神时,林如故已经接通了电话。
并没有回避他。
“为什么不回消息?”
林真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语气依然高高在上。
林如故没理他的问题,语气没什么起伏,径直问道:“有事?”
“今晚的家宴你必须回来。”
听罢,林如故只是嗤笑。
“你家的家宴,跟我有什么关系?”
“别忘了你也是林家人,”林真语气仍带着几分傲慢,也许是知道林如故会不为所动,他微微沉声:“不是想要那把钥匙吗,今天回来,你还有机会拿到。”
说罢,电话被挂断。
林如故握着手机的手有些微不可察的颤抖,即便很克制,还是被时沉新敏锐地察觉到了。
钥匙?
什么钥匙?
他没有贸然开口问他,片刻后,林如故站起身,神色淡然。
“谢谢你的午餐,我先回去了。”
他虽然看上去神情无异,可时沉新能感受到他骤然冷下来的情绪。
他心里不悦地“啧”了一声。
林真和林家到底在搞什么鬼,林如故今天本来能在他家里多待一会的。
“好,”时沉新心里腹诽,却还是将林如故送到门口。
对面的门打开时,他忽而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林如故,”
这似乎是他第一次,第一次唤他的全名。
林如故有片刻怔愣,却没有回头。
时沉新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如果有需要,可以来找我。”
“任何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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