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秦垚被作业本精准爆头的左脚大脚趾，在医务室校医“趾甲没事，就是软组织挫伤，小伙子忍忍吧”的轻描淡写诊断下，裹上了一层不算厚的纱布。但□□上的疼痛，远不及精神上遭遇的连环暴击来得深刻。
脚趾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他走廊上那场史诗级社死——被作业本砸得单脚跳，还被韩沫唯和那个眼镜仔全程围观！更可气的是，他最后那句色厉内荏的“下次走路看着点”，简直是在他破碎的校霸尊严上又踩了一脚。
他阴沉着脸，拖着那只不敢完全着地的脚，一瘸一拐地往自己班级走。走廊上偶尔有认识他的学生投来好奇的目光，他立刻凶狠地瞪回去，吓得对方赶紧低头溜走。看什么看！没见过脚趾受伤的校霸吗？！他在心里咆哮，脸上火烧火燎。
回到自己的座位——那个清净的靠窗角落，刘秦垚重重地把自己摔进椅子里，动作牵扯到伤脚，疼得他龇了龇牙。他烦躁地扒拉了一下额前的碎发，试图把脑子里那混乱的画面驱逐出去。
但很奇怪，占据他思维高地的，并非预想中的滔天怒火和报复计划。反而像卡带的录像机，反复播放着两个截然不同的片段：
一个是韩沫唯抱着高高的作业本，小脸煞白、惊恐得像只被狼盯上的小兔子的模样。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里，盛满了纯粹的害怕。
另一个，却是她蹲在地上，仰着小脸，眼圈微红，急切又担忧地连声说“对不起”，问他“要不要紧”的样子。那双眼睛里，害怕似乎淡去了，只剩下纯粹的、因为误伤他而产生的愧疚和关切。
妈的！刘秦垚低咒一声，狠狠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他觉得自己脑子肯定也被作业本砸坏了！他应该愤怒！应该想办法找回场子！让那个胆敢用作业本“行凶”的小兔子知道厉害！可为什么……为什么一想起她最后那个担忧的眼神，心口就像被什么软乎乎的东西撞了一下，那点邪火就“噗嗤”一下，泄了大半？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视线无意识地飘出窗外。高三教学楼对面，是高三的教学楼。下课铃响，走廊上瞬间涌出人流。他的目光像装了自动雷达，在攒动的人头里精准地扫描着。
很快，目标锁定。
韩沫唯和那个叫郑林的眼镜仔，又一起出现了。他们并肩走出教室门，韩沫唯似乎在说着什么，小脸上带着点轻松的笑意，侧着头看向郑林。郑林则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低头认真地听着，嘴角也噙着一丝温和的笑意。两人靠得很近，肩膀几乎要碰到一起，姿态自然又熟稔。
啧！又是他！
刘秦垚心里那点刚被韩沫唯担忧眼神浇熄的邪火，“噌”地一下又死灰复燃了！而且烧得更旺！
这个叫郑林的眼镜仔，存在感简直太强了！昨天在走廊上他就站在韩沫唯旁边，今天又是！而且看这架势，两人关系绝对不一般！同进同出，说说笑笑，形影不离！
一股极其陌生的、酸溜溜的情绪，像打翻了一整排山西老陈醋，咕嘟咕嘟地从刘秦垚的心底往上冒，迅速腐蚀了他那点本就不多的理智。
凭什么？！他盯着对面走廊上那两个和谐得刺眼的身影，眼神越来越沉，越来越冷。凭什么这个眼镜仔能跟她走得那么近？凭什么她能对他笑得那么放松？昨天在走廊上，她对自己只有害怕和惊慌！今天……今天虽然有那么一丝愧疚，但也没对他笑过！
一种强烈的、被排除在外的感觉攫住了他。刘秦垚猛地收回视线，不再看对面那让他心塞的画面。他阴沉着脸，像一座随时可能喷发的活火山，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吓得他前排的同学默默地把椅子往前挪了挪。
课间操时间，操场上一片喧腾。刘秦垚因为脚趾光荣负伤，得以留在教室“休息”。他百无聊赖地趴在窗台上，目光再次不受控制地投向操场。
高三（三）班的队列里，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纤细的身影。韩沫唯做操动作有点笨拙，像只不太协调的小企鹅，但很认真。她旁边，果然还是那个阴魂不散的郑林！这家伙动作倒是挺标准，一边做还一边侧头跟韩沫唯说着什么，惹得韩沫唯抿着嘴笑了一下，动作都乱了拍子。
操！刘秦垚看得火冒三丈，一拳砸在窗框上，震得玻璃嗡嗡响。他感觉自己的脚趾更疼了，心里那股邪火烧得他五脏六腑都难受。
不行！不能这么下去！他必须弄清楚这个碍眼的眼镜仔到底是谁！凭什么霸占着韩沫唯身边的位置！
他黑着脸，扭头看向教室后排角落里，他那两个正凑在一起打手游的小弟——王强和李明。两人被他那杀人般的目光一扫，吓得手机差点掉地上。
「强子！小明！」刘秦垚的声音低沉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在！老大！」两人赶紧放下手机，立正站好。
刘秦垚眯着眼，下巴朝操场高三（三）班的方向扬了扬，语气森然：「高三（三）班，那个总跟韩沫唯在一起的眼镜仔，叫什么？什么来路？跟她什么关系？五分钟，我要知道！」
王强和李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老大终于要对那个女生下手了？”的八卦光芒，但没人敢问。王强反应快，立刻拍胸脯：「老大放心！包在我们身上！」
两个小弟像被点燃的火箭炮，“嗖”地就窜出了教室，执行他们校霸老大下达的第一个“情侦”任务去了。
刘秦垚重新趴回窗台，目光死死锁住操场上的郑林，眼神锐利得像要把他身上那件校服烧出两个洞。他脑子里已经开始自动播放各种“整治”眼镜仔的剧本：堵人警告？篮球场“不小心”撞飞他？还是食堂插队给他点颜色看看？敢离她那么近？找死！
没到五分钟，王强和李明就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脸上带着完成重大使命的兴奋。
「老大！查到了！」王强压低声音，一脸神秘，「那小子叫郑林！外号‘木木’！跟韩沫唯是一个初中的，好像……还是邻居！从小一起长大的，铁得很！」
「青梅竹马？」刘秦垚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对对对！就是青梅竹马！」李明赶紧补充，语气带着点夸张的渲染，「老大，我们打听了，这两人关系可不一般！天天一起上下学，课间也总黏在一起，分享零食，讨论题目，形影不离！听说……有人看见他们放学还一起回家，在小区门口有说有笑半天才分开！这架势……十有**……可能是……男朋友吧？」李明最后三个字说得小心翼翼，带着点试探性的猜测，同时偷偷观察着老大的脸色。
「男朋友？！」
这两个字像两颗精准的子弹，“砰砰”两声，狠狠击中了刘秦垚的心脏！他脑子里“嗡”的一声，刚才还只是酸溜溜的情绪瞬间升级成了滔天醋海！一股无名邪火混合着被挑衅的暴怒，直冲头顶！他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动作之大差点带翻椅子，受伤的脚趾被狠狠一压，钻心的疼让他倒吸一口冷气，脸色更加狰狞。
「木木？」刘秦垚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听起来就格外碍耳的外号，眼神危险得像是淬了冰，「哼！青梅竹马了不起啊？！」他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好啊！原来如此！怪不得韩沫唯对他爱答不理，原来身边早就有个“护花使者”了！还是个一起长大的竹马！
一股强烈的、想要摧毁什么的冲动在他胸腔里翻涌。他必须让这个碍眼的“木木”知道，谁才是不能惹的人！敢觊觎他刘秦垚……呃，他刘秦垚看上的位置？找死！
「老大，那小子现在就在篮球场旁边看人打球呢！」王强适时地提供情报。
「篮球场？」刘秦垚眼中凶光一闪，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带着十足恶意的弧度，「很好。」他活动了一下手腕，尽管脚趾还在隐隐作痛，但这点小伤在熊熊燃烧的怒火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走！」他大手一挥，拖着那只伤脚，带着一身煞气，一瘸一拐却又气势汹汹地直奔篮球场而去。目标明确——郑林！
篮球场边，郑林正抱着本书，靠在铁丝网上，看着场内的比赛，神情悠闲。阳光透过铁丝网的缝隙，在他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刘秦垚带着两个小弟，像黑云压城般出现在场边。他目光如炬，精准地锁定了郑林的位置。很好，离得够近。
场内，一个同学刚投了个三不沾，篮球滚出场外，正好朝着郑林的方向慢悠悠地滚过来。
机会！
刘秦垚眼中精光爆射！就是现在！他一个箭步（虽然因为脚伤姿势有点变形）冲上去，弯腰抄起地上的篮球，动作行云流水！他看也没看篮筐，手臂肌肉贲张，用尽全力，瞄准郑林的侧脸，狠狠地将篮球掷了出去！篮球带着呼啸的风声，如同出膛的炮弹，直取目标！
给老子滚开！
刘秦垚在心里咆哮，嘴角甚至勾起了一丝残忍的、等着看好戏的冷笑。他仿佛已经看到篮球狠狠砸在那个碍眼的眼镜上，眼镜碎裂，眼镜仔狼狈捂脸惨叫的画面！那一定非常解气！
然而——
就在篮球即将亲吻郑林脸颊的前0.1秒，一直安静看书的郑林，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又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什么。他极其自然地、轻描淡写地侧了一下头，幅度不大，却精准地避开了那颗来势汹汹的“炮弹”！
呼！
篮球擦着郑林的耳畔飞过，带起他几缕柔软的头发。
刘秦垚脸上的冷笑瞬间僵住！
这还没完！
那颗被他灌注了全身力气的篮球，在错过目标后，去势不减，“咚”的一声闷响，结结实实地砸在了郑林身后的铁丝网上！
紧接着，在所有人（包括刘秦垚）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被铁丝网强力反弹回来的篮球，带着比去时更快的速度，更刁钻的角度，如同精确制导的导弹——
“啪！！！”
一声清脆响亮到足以让半个篮球场安静下来的声音，骤然响起！
那颗被刘秦垚亲手扔出去的篮球，带着复仇般的精准和力道，不偏不倚，狠狠地、正正地拍在了他自己那张英俊（此刻大概谈不上）的脸上！
时间再次凝固了。
篮球落地，在地上弹跳着，发出单调的“砰砰”声。
刘秦垚保持着投掷后的姿势，僵在原地。脸上，一个清晰的、圆圆的、带着篮球纹理的红色印子，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浮现、扩散。鼻梁又酸又麻，眼眶瞬间涌上一股生理性的泪水，眼前阵阵发黑。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篮球场上打球的人停下了动作，场边看球的人张大了嘴巴，王强和李明两个小弟彻底石化，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而被“袭击”的郑林，此时才慢悠悠地转过头，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他看了看地上还在弹跳的篮球，又看了看僵立在不远处、脸上顶着一个清晰红印、表情呆滞、眼神茫然的刘秦垚。
「……」郑林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然后，他非常平静地、带着点真诚的不解，对着刘秦垚的方向，用不高不低、恰好能让周围人都听清的音量，发出了灵魂拷问：
「刘秦垚同学，」他顿了顿，语气充满了纯粹的疑惑，「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他指了指自己刚才站立的位置，又指了指刘秦垚脸上那个新鲜的篮球印，补充道：「还是说……你其实是想砸自己？」
「噗——」
「哈哈哈哈！」
短暂的死寂过后，是再也压抑不住的、席卷了整个篮球场的爆笑声！所有人都笑疯了！这反转也太快太离谱太搞笑了吧！校霸想砸人，结果被自己扔出去的球反弹回来砸了脸？！这操作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刘秦垚站在原地，脸上火辣辣地疼。那疼痛一半来自物理打击，一半来自周围震耳欲聋的嘲笑声。他看着郑林那张写满“无辜”和“困惑”的脸，再听着周围那几乎要掀翻屋顶的笑声……
一股前所未有的、混合着剧痛、羞愤、憋屈、以及对自己智商的深深怀疑的复杂情绪，如同火山岩浆般在他胸腔里翻腾、咆哮、最终彻底爆发！
操！！！！！！！！！！
他在心里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无声的咆哮。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人间疾苦？！
吐了一口！你你你「就是老子克星」
[托腮][托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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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醋王上线，目标锁定“情敌”木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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