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跑完三个站，冲进校门、停在天桥下，沈末鱼点开手机查看时间，刚刚过去八分钟，现在走过去完全来得及，沈末鱼松开沈未的手，“你在这里等我，我回画室拿画。”
周末教室一个人也没有，路灯也不开，沈未不放心，“我跟你一起过去。”
走过天桥上二楼，整个楼道里静悄悄，脚步声停在202教室，沈末鱼推门开灯，进教室取走画架上素描，把画架、写生台搬回原位。
刚刚跑得太急，飞走了大半的气球，沈未把剩下的气球栓在沈末鱼、陈南悦画架上，等沈末鱼忙完，跟着她跑去画材店。店老板正要关门，沈末鱼冲到门口，拦住他，“老板，我们来晚了，耽误你十分钟，我们选好框就行。”
店老板一脸打工人的气息，他推开关上一半的门，“今天只选框，不装裱，最快三天内装裱完，慢一点一周，着急要就换别家。”
“我们不着急。”沈末鱼赔着笑，一把把沈未抓进店里，指着墙上的木框样本，“选框。”
店老板死气沉沉的介绍：“越往上价格越高，最底下的一百，第二排的三百，每隔一层加两百，最上面的八百，人工费包在一起，选好后在纸上写上电话号码、名字。”
沈未把素描纸放在木框上比对：“你觉得深色的框好看？还是浅色的框好看？”
素描本就是黑白两色，选浅色的框更能凸显重点，不过整体会显得轻飘飘，重色的会更沉重，沈末鱼问，“你想把它挂在哪里？”
沈未：“卧室。”
沈末鱼：“你房间整体是什么颜色？”
“白色。”沈未好奇，她问房间颜色要做什么。
黑色、褐色木框放在白色墙面上显得太过突出，白色又会和墙面融为一体，沈末鱼指着灰金色的木框，“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店老板插嘴：“这款有浮雕，你们的画是8开的，四周装裱，加上背景板，820，不议价。”
好贵呀，沈末鱼有点后悔选了个这么贵的框，“我们换另外一个。”
“就这个。”沈未放下素描，在老板指的纸上写上电话号码、名字、地址，“帮我到付吧，邮费加在一起。”
店老板把桌上的二维码往前移：“定金100。”
糟糕，身上只剩下三毛钱。沈未局促的看向沈末鱼，“能不能借我一百？”
“一百块也要问女朋友要。”店老板满脸嘲讽，“这种人都有人要。”
沈未：“……”
“我们是同学，不是男女朋友。”沈末鱼摸出手机扫码付钱，直接解释。
“噢。”店老板忙着下班的心情一点也掩盖不住，“还要继续选框吗？”
“不选了。”沈末鱼看出他的不耐烦，朝沈未招手，示意他出店铺，沈未自然的把手伸过去。沈末鱼明显愣了一下，手往下移，抓着他的袖口出门。
刚出店门，老板快速把门关上，骑着停在墙边的小电驴从两人眼前飞过。沈末鱼像触电一样松开沈未的袖子，“时间不早了，我请你吃晚饭吧。”
中午饭是沈末鱼花的钱，晚饭不好意思再让她花钱，沈未想回请，但钱都用在买气球上了，他撒谎，“明天我要称体重，中午已经吃了很多，晚上我就不吃了。”
舞蹈班的每周一要称体重，中午已经让他破例吃了正常饭，晚饭不能再害他，沈末鱼点头，胡乱找些话题闲聊，“你打算考哪所大学？”
“等联考后再选，目前还没想好。”沈未玩笑，“考不上大学也没关系，我可以回家放羊。”
“你家还养了羊？”沈末鱼从小住在城里，只吃过羊肉，没见过羊跑，城里那个地方可以养羊？
“爷、奶养的。平时放假我都会回老家去放羊。”沈末望着天上，“我家的羊比天上的星星还多，个个养得跟白云一样。”
沈末鱼抬头，现在是冬天，天上没有星星，也没有白云。
沈未：“我家不止有羊，还有马，一到放假，我就回老家骑着马放羊。”
又是羊又是马，这得多大的地方，沈末鱼全当他在开玩笑，“没有狗吗？”
“有啊。”沈未很认真的说，“有一条牧羊犬，不过它年纪很大了，只能跟在羊群后面。等高考结束，我就回老家去，呆到大学开学再回来。”
高考结束…沈末鱼还没想好高考结束后要做什么，房间被占了，周思芹、沈名一没有拿她当家人，爸爸也不为她着想，高考结束后她应该会找个地方打工，直到大学开学，高考结束还没成年，有哪家公司可以同意未成年工作……头好疼啊，先联考完再说吧。
沈末鱼抬手揉了几下太阳穴，指着前面分叉路，“这边离我宿舍近，我从这边回去了。”
沈未想说“我送你”，想到两人目前的关系，换走到嘴边的话，“照片我回宿舍后传给你。”
“好，拜拜。”沈末鱼挥手再见，裹紧围巾往宿舍走。
太阳穴突突跳，沈末鱼怀疑是刚刚着急跑回来，流了汗，又吹了风导致的，马上要联考了，不能生病，得回去吃点药。
沈末鱼还是第一次这么早回宿舍，舍友诧异的看着她。沈末鱼翻遍抽屉，找不到一包感冒药，刘甄问她，“你在找什么？”
沈末鱼：“头有点疼，可能是感冒了，我吃点药。”
“我这儿有感冒颗粒。”刘甄抽开抽屉，拿起一包绿色包装的药包递过去，“小感冒喝这个有用，严重还是要去医院。”
“嗯，谢谢。”沈末鱼接过药包撕开，倒进半瓶矿泉水瓶里，用力摇匀后，仰头灌进嘴里。
头疼没有得到半点缓解，没办法集中注意力，今晚不能画画，这周末就要考试，得早点好，今晚还是早点睡。沈末鱼快速洗脸刷牙，翻上床睡觉，手机连续响了几次她都没听见。
刚和沈末鱼分别，沈未拨通电话，电话一接通，沈未开始卖惨要钱。电话那头传来沈女士的声音：“我上周刚给你了半个月的生活费，你一周就花光了！花哪儿去了。”
沈未实话实说：“我今天和朋友一起去吃饭，买了600块的气球，我身上只有三毛钱，沈女士，你不给我钱，我这周就要饿死了。”
沈女士：“600块的气球！你买这么多气球干嘛？”
沈未：“我想飞。”
沈女士忍了又忍：“儿子啊，马上要高考了，你能不能收收心，先忍忍，把你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藏起来。”
“我每天都在挨饿，饿得我神智不清。”沈未胡说八道，“你不给我钱，那我只有吃同学剩饭了。沈女士，你忍心看着我吃别人的口水吗？”
“行了，别装了。”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沈女士还不能了解他吗，“我再给你一千，记得每天早晚喝杯牛奶，骑电动车记得带头盔……”
“知道了知道了，你把钱转给我吧。”沈未打断对方的话，“我要去洗澡了，下周末我回家，你再跟我唠叨，拜拜。”
沈女士看着挂断的电话，大骂，“这个没良心的。”骂骂咧咧转钱。
收到钱，沈未立即给沈末鱼发了个红包，还清画框定金，盯着手机屏幕等着她回复，一直走到宿舍门口，还未收到新消息。
可能她在画画，没空看手机。沈未这样安慰自己。
等回到宿舍，还是没有收到消息，沈未略显丧气，她在干什么？是画画太认真，忘记看手机？
“你去吃火锅了？”床上躺着的田木森嗅到一股火锅味，侧头问。
沈未没心情回复他，弯腰从床边柜子里拿出一盒牛奶，插上吸管盯着手机，还是没有消息。
算了，先去洗澡。沈未给手机充上电，拿着浴盆去浴室，对镜脱衣，看着镜子里的身体，握拳弓起右臂，转动身体，自我欣赏。
集训半年，掉了十斤肉，肌肉没有以前明显了，只能算作薄肌，等艺考结束，再好好锻炼。
“同学，你要一直这样吗？”进浴室洗澡的男生站在沈未身后，提醒。
沈未收起表情，摆着一张臭脸，拿起浴卡、沐浴露走进浴室… 心心念着发出的消息，洗完头、头发吹个半干，匆忙回到宿舍，拿起手机，没人发消息。
为什么不回我呢！是我哪里说的不对，还是我今天哪里做的不对？
田木森看着他：“你今天有点不对劲，谈恋爱了？”
沈未扫过桌上吃剩的炸鸡：“明天周一，你有空关心我，不如关心你自己。”
从参加集训以来，沈未的脾气就没好过，饥饿使人脾气暴躁，田木森只当他是饿了，明天称重，田木森肯定要被罚，班里就两个男生，他可不想自己一个人被罚，“桌上还有半盒鸡翅，一瓶可乐，你要是饿了就吃。”
“休想害我。”沈未掀开被子上床，扯上被子蒙着头，点开相册，欣赏美照，暗自感叹，拍照技术真好，完全不用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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