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座位，背后的目光还未停止，沈末鱼摸出英语书，沉浸背单词，身后的人没动静，沈末鱼太过投入，快忘记身后坐着沈未。
下午又是两场考试，考试结束后，李金羽主动邀请沈末鱼一起去食堂吃饭，想到背后的目光，沈末鱼实在不想插入两人之间，她婉言拒绝，等着身后的人跟着李金羽离开，她摸出口袋里早上吃剩的包子，边啃边复习数学。
今天的数学试卷有很多不会，得把数学书再从头到尾看一遍。沈末鱼拿出草稿纸遮住例题答案，重新推算一遍例题。一只面包突然冲天而降，丢在她的书上，面包的主人则往后走。
沈末鱼拿起面包回头，沈未正趴在桌子上睡觉，她真的不想参与沈未和李金羽之间，她小心翼翼把面包放在桌角，转身继续做自己的事。
晚上是自习，大家各自做的自己的事，看完数学，沈末鱼摸出英语，练习写作。直到下课铃敲响，她起身收拾书本，才看见面包没有动，身后的人还在睡觉。
第二道铃声响起，看见沈未有苏醒的迹象，沈末鱼快速收好书，背起书包出教室。
沈未抬起头，看着匆匆离去的背影，起身把桌上的面包放进前面座位的抽屉里，两手空空往外走，伸手拿走门口布袋里的手机。
校门口往左走，有一个公交站台，坐1803路公交车可以回家，公交车还没来，沈末鱼挤在人群里，像早上来时一样，摸出耳机，放英语。
公交车来了一辆又一辆，都不是1803，身边的乘客换了一批又一批，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身旁，沈末鱼看着他的影子，确认他是沈未。
马上要高考了，沈末鱼不想在他身上花费时间，往左侧移一步。
沈未和她讲话，她没听见，无奈，只好取下她的一只耳机，慢悠悠的说，“不要和李金羽走太近。”
沈末鱼没想到小说里的情节会出现在她身上，她从未想过要插足两人，他以为他是什么霸总吗？还取走她的耳机，真的让人生气，沈末鱼用力抽走耳机。
沈未看出她很生气，才说，“她是女同。”
李金羽从不掩饰自己的爱好，整个舞蹈班都知道她的取向，中午的时候李金羽就是故意的，邀请他去买水也是故意炫耀，他从未想过他的对手会是一个女孩子。
沈未和话连同坠下的耳机一样弹到手背，沈末鱼听得清楚，她并不介意李金羽是个什么样的人，爱好是天定的，她无法站在一个圣人的角度去批评李金羽，沈未跟她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是想让她孤立李金羽吗？
1803驶入站，停稳后弹开门，沈未见沈末鱼不动，伸手抓着她的手腕将她拉上车。车上没座位，两人只能站着，沈末鱼思考沈未说的话，半响后才说，“我无法决定她是什么样的爱好，她人不坏，我不会孤立她。”
“你不会喜欢她吧？”沈未快要哭出来。
听到问句的乘客扭头看热闹。
沈末鱼：“你说的是哪种喜欢？”朋友之间的喜欢还是恋人之间的喜欢。
哪种喜欢？也就是喜欢了，沈未欲哭无泪，好了，他的人生要完了。
耳朵里耳机正播放英语新闻，想到被删的微信，沈末鱼不想跟他纠缠，抓起另一只耳机塞进耳朵里。
沈未转念一想，喜欢只是喜欢，又没有在一起，他还有机会，他动手取下沈末鱼刚塞进耳朵里的耳机放进自己的左耳，一连串的英文灌进耳朵里，抓着扶手静听。
沈末鱼一点儿也不理解他的行为，猜测，他可能和陈南悦一样，看太多了言情小说，学了太多霸总行为，算了，看在他送眼镜，筹钱的份上不和他计较，“沈未。”
“嗯？”沈未侧头，看着沈末鱼双眼。
“眼镜的钱还有医药费我晚几年才能还给你。”沈末鱼也想立即还钱，但她真的没钱。
沈未父母从未问过医疗费的事，家里也不缺钱，沈未很想说不用还，但是又想和沈末鱼说话，“不急，你什么时候还都可以。”
“谢谢。”沈末鱼点头，不知道接下来应该说什么，戴上另一只耳机听英语。
公交车摇摇晃晃，到一站便停下，离开一群人又上来一群人。直到停在临流路，沈末鱼取下耳机，“我到了。”
沈未取下耳机递给她：“明天见。”
想到明天又要见他，沈末鱼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他删了微信，又来招惹，就像踩完蜜的花蝴蝶，拿了花蜜就走。出于礼貌，沈末鱼挥手再见，跳下车，别上耳机继续听英语新闻。
车上的沈未目送她消失在视线里，望着头顶的路线图，记住她下站的地名。
沈末鱼钻进小区，坐电梯上楼，输入昨天沈烁输入的密码，门锁弹开，屋内黑漆漆一片，所有人都睡了，沈末鱼看向自己以前住的房间，房间门上挂着“沈末鱼不准进入”，房间还是没能改回来，这个家不属于她，她只是暂住在这里的客人，她脱完鞋回到客房，放下书包，快速洗漱，摸出文综试题练习。
公交车转入北斗路，沈未跳下车，蹦蹦跳跳走入小区，直上电梯停在三十楼，左转回家。
听见开门声，洗碗的买买提江往外探头，“老师已经来了，在你房间，快点换完鞋子进去。”
“沈女士。”沈未脱掉鞋子扑到客厅，滑跪在沈秋面前，“你帮我把之前高一穿的校服找出来吧。”
到了高中，沈未个子蹿得极快，沈秋给他买了四套，两套小号，两套大号，小号的他早就穿不了，沈秋拿牙签插着香瓜，“找出来干嘛？”
“做慈善。”沈秋抢走香瓜，“你帮我找出来，我下课出来拿。”
一天天的，不知道他脑袋瓜装的是些什么，沈秋无奈，答应帮他找，催他进屋。
沈未起身推门进屋，低头向补课老师陈静问好，坐到书桌前。桌上摆着昨天写完的数学试卷，陈静指着错题，在草稿纸上讲解解题思路，讲完让沈未再做一遍……
从校考结束后每晚都是如此，学到半夜十二点，沈未送走老师，回屋时看见校服摆在沙发上，他拿起校服到鼻下闻，只有柜子里驱虫的香樟丸味道，不是很好闻。衣服要送给卷鱼的，不能太臭。
他将目光投向沈珍珠房间，他放下校服，跑过去，悄悄转动把手。
嘻～～门没关。
缓缓推开门，门缝越开越大，沈未蹑手蹑脚钻进去，一眼瞄准化妆桌上的香水。
他踮起脚尖跑过去，随手抓起一瓶香水，偷偷跑出去，拉上门，跑到沙发前，对准校服一顿猛喷。
喷得多多的，衣服保管是香香的。
身后的黑影抡起沙包大的拳头捶过去，沈珍珠咆哮，“一千八的香水，你拿去喷校服！”
沈珍珠睡眠浅，沈未压门把手的时候她就听见了，专门等着这个小偷进屋，他拿哪一瓶香水不好，专挑最贵的，还用来喷他的校服。
沈珍珠推倒沈未，右膝压着他的后背，专挑伤害不大的部位打。
压在底下的沈未呼救：“妈！爸！救命啊！”
“哎哟～～又打起来了。”沈秋听得脑壳疼，扯上被子捂着头，听不见心不烦。
听见声音的买买提江起床推门看了一眼，悄悄退进屋，向沈秋报告战况，“他偷珍珠的香水，被珍珠抓住了，老婆放心，珍珠下手有节制，他不会进医院。”
外面声音小了点，买买提江再看、再报，“珍珠小胜一局。”
沈珍珠撕破了沈未的衣服，也打累了，顺手抢走香水，大步回到卧室，关上门。
沈未顶着被抓成鸡窝的发型坐起，看向爸妈推开的房门，“爸，明天给我买瓶香水。”珍珠有的，他也要。
沈未抓着校服回屋，找出九成新的包装袋装上，洗了三分钟的澡，仰头就睡。
第二天闹钟一响，他从床上弹起，故意落下书桌上的笔，只拿饭卡、学生卡，套上衣服就走，拿走门口牛奶箱的牛奶就走，下楼买了根油条，等走到公交车站，油条也吃光了，他把空的牛奶盒丢进垃圾桶里，坐上1803路公交车，期待公交车停在临流路。
一站一站停，乘客一个一个上，公交车终于停在临流路，坐在窗口的沈未看见跟着人群上车的沈末鱼，她带着耳机，双眼放空。
等人群涌到自己面前，沈未逮住吃辣条的小学生拽上自己的座位，逆着人流走到沈末鱼身边，取下她左耳的耳机塞入右耳，“在听什么？”
沈末鱼扭头看见他，不冷不热的说，“VOA。”
她真的不明白，这个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给她买眼镜、送气球、带年夜饭、发压岁钱，却删除了她的微信，现在又主动凑过来。
沈未调转书包，拉开拉链，拿出里面的校服递过去，“我妈多买了两套，洗干净了。”
昨天已经向陈南悦借衣服了，沈未的衣服用不到，沈末鱼说，“谢谢，我已经向甸甸借了。”
沈未右手回收，默不作声听着英语。
耳机里传来新消息提示声，沈末鱼点开微信提示，是陈南悦发来的。她说隔壁邻居的衣服捐出去了。
沈末鱼仿佛听见乌鸦在她头顶鸣叫。沈未手里的校服还没收起来，可她刚刚才拒绝了他，万一他拒绝呢。
心中想着事，沈末鱼完全没心思听耳机的英语，她很是讨厌这种感觉，原本打算每天听一篇英语新闻，这篇没听懂，又要花时间去重新听，她讨厌计划被打乱，她需要快点解决校服的事。
她做好心理准备，鼓起勇气才开口，声音却小如蚊虫，“你的校服能不能借给我？”
沈未偷偷翘起嘴角，递去校服。
“谢谢。” 沈末鱼再次感谢他，接过校服，一股淡淡的香气扑入鼻腔，她吸鼻子，判断香气来源，往左右闻。
沈未紧张，默默抬起手对着手心哈气，再猛吸一口，没有味道啊。她闻到的是沈珍珠说的狗味？还是牛奶味？
沈末鱼往左闻，嗅到沈未袖子，确认味道就是从他身上传来的，她看准沈未手里的书包，“你往书包里放栀子花了？”
她闻到的是花香，沈未暗自松了口气，花香是昨晚偷喷的香水，他撒谎，“爸爸用的洗衣液是栀子花味道的。”
“噢。”沈末鱼问，“你家都是你爸洗衣服？”
“不，洗衣机洗。”沈未摇头，“他只负责往里扔。”
沈末鱼被逗笑。笑完后才反应过来，她应该把时间花费在听力上，不应该花在这儿，她把新闻调整到开头，重新听，问沈未，“你觉得速度快吗？”
耳机里的播放速度有点缓慢，沈未完全听得懂，“可以再快一点。”
沈末鱼吧速度调整到1.5倍速，沈未点头，“就这个速度。”
耳机里的语速和平时讲话的语速一样快，沈末鱼从未觉得沈未是个认真的学习的人，他能听懂常速英语，当真是出乎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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