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被吓醒，沈末鱼不敢再睡，听着广播坐到站，等来“95”路公交车，连坐七个站才下车，在小区门口买了三个包子边走边吃，门卫窗前放着的一排泡泡玛特吸引她的注意，沈末鱼咽下口中的包子，“叔叔，你这些娃娃好可爱。”和我的娃娃好像。
“别人扔在垃圾桶里，我捡来的。你要吗？你要的话你拿去。”门卫大叔递出娃娃。
“不用了，谢谢叔叔。”沈末鱼摇头，吃着包子走进七号楼，等来电梯按下二十一楼。
她往左走，停在一扇门前，按照记忆中的数字连续按下大门密码，门锁亮红灯。沈末鱼再试一次、门锁依旧亮红灯。
密码没记错啊，沈末鱼抬手敲门，里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脚步声停在门口，门未打开，沈末鱼再次敲门，门把手才往下移，抱怨声跟随门缝一起灌出来，“敲什么敲！”
沈末鱼抓住门用力往外甩开，门砸在墙上，周思芹身体颤抖，直到沈末鱼推开她，她才反应过来骂人，“你在学校什么不学好，学会了砸门。”
沈末鱼径直走向房间，卧室门关着，她抓着门把手往下压，门打不开，周思芹走到她身边，“你干什么？”
“这是我的房间，把门打开。”沈末鱼想起保安室的泡泡玛特，尽量心平气和的讲话。
周思芹：“什么你房间，这是名一的书房。”
半个月不回来，房间变成沈名一刀书房，沈末鱼憋着气，转身走到玄关前，抡起椅子砸向玄关玻璃，玻璃掉满地，周思芹骂她，“你个疯子。”
沈末鱼捡起玻璃碎片，踩着满地玻璃碎渣走到周思芹面前，“把门打开。”
“你要干什么你！”周思芹后背紧贴着墙壁，连声喊“沈烁”。
沈末鱼尽量保持平静：“把门打开。”
关着的书房门从里面打开，沈烁扫过地上的玻璃渣，劈头盖脸对准沈末鱼怒吼，“你干什么！把玻璃放下。”
有了后妈就有后爸，沈末鱼不信他不知道周思芹改了大门密码，不信他不知道周思芹扔了她的娃娃，抢了她的房间，沈末鱼横过玻璃碎片对准脖颈，对着沈烁怒吼，“有你这样做爸爸的吗，你非要让人知道你女儿回家第一天就被虐死在家，”
要是沈末鱼真的出事，肯定会被人说三道四，沈烁转换语气，“鱼鱼，你先冷静下来，把玻璃放下。”
沈末鱼：“你让她把门打开。”
沈烁推搡周思芹：“快把门打开。”
周思芹躲在沈烁背后：“名一在里面学习呢。”
沈末鱼捏紧玻璃碎片，割破手指，血顺着玻璃碎片流下：“我再说一次，把门打开。”
沈烁命令周思芹：“把门打开。”
周思芹不情愿的挪到门前，抬手敲门，换上温柔的语气，“名一啊，你姐姐回来了，你把门打开。”
门内传出沈名一的声音：“我是独生子，我没有姐姐。”
沈末鱼丢下玻璃，拽开周思芹，搬起凳子用力砸在门上，周思芹哭喊，“名一啊，你快门打开。”
沈烁推她：“快去找钥匙啊。”
门外的邻居听到动静抓起手机报警，沈末鱼再次抡起凳子砸开门，屋内什么也没了，她的一切都被扔了，沈末鱼把凳子扔在地上，看向带着耳机打游戏的沈名一，“滚出去。”
周思芹声音颤抖：“这是我们的家，你凭什么叫他滚出去。”
沈末鱼扭头：“阿姨，这套房是我爸单独买的，你和我爸没有领证，沈名一有居住权，你没有，你哪来的滚哪儿去。”
周思芹抬手扇中沈末鱼右脸，掀飞沈末鱼的眼镜，沈末鱼反手扇回去，周思芹重心不稳，坐在地上，捂着脸望着沈烁哭，“你看她。”
沈烁弯腰扶周思芹，看着沈末鱼，“跟阿姨道歉。”
脸上火辣辣的疼，沈末鱼看着沈烁，“家里不让我住，我可以住你单位。”
沈末鱼脾气急躁，闹去单位还得了，沈烁松开周思芹，冲进房间，抓开沈名一头上的耳机，提着人出来，“让你看书，你玩游戏。”
沈名一甩开沈烁的手：“一群疯子。她一回来就吵架，还有完没完。”
沈末鱼进屋，抓起地上的球鞋往外扔，沈名一大喊，“疯子，你扔我东西干嘛。”
沈末鱼不管不顾，抓起屋里的东西往外扔，沈名一捡起地上的玻璃碎片走过去，踩中沈末鱼的眼镜，擦着沈末鱼的脖颈划过，划破她的袖子，警笛声传到二十一层，沈烁抱住沈名一往后拖，“都给我冷静点。”
沈名一推开沈烁，躺在地上蹬腿，“那是限量版的球鞋，我平时穿都舍不得穿，她就给我扔出来了。”
周思芹坐在地上哭泣：“我跟了你十几年，你就让她欺负我。”
沈末鱼不理不睬，丢出一堆东西。电梯门开的声音传进屋内，门外邻居窃窃私语，两名警察走到门口，礼貌抬手敲门，一名警察说，“我们是派出所的警察，这是我们的证件。”
周思芹扑过去：“警察，这里有个精神病，你把她抓走。”
“女士，先冷静下来。”姜连抓开周思芹的手，身侧的沈珍珠走进大厅，扫过屋内几人，逐一走到四人面前了解情况，周思芹指着沈末鱼咆哮，“警察同志，她精神病犯了，把她送去精神病院。”
沈末鱼捡起地上的眼镜，掰去碎裂的镜片，十分平静，“我没有精神病，也没有抑郁症，也不会自杀，如果某一天我死了，定是他杀。”
“你看看，这些都是她干的，她不是精神病是什么。”沈珍珠打断周思芹，“女士，请您拿出相关文件证明她有精神方面的疾病，若没有，您的言论属于造谣。女士，您和沈烁先生是同居关系？”
周思芹：“我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好的。”沈珍珠扫过沈末鱼的手，取出随身的创口贴递给沈末鱼，“沈末鱼与沈烁沈区长是合法的父女关系，国家法律规定，父母对未成年有赡养义务，沈末鱼有权居住在这套房里，沈区长，您说是吧。”
沈烁嘴角抽搐，挤出笑脸解释：“高三学生压力大，闹点小脾气，东西砸就砸了，麻烦几位同志了。”
“给我钱，我要交学费。”事情闹大，正是要钱的好机会，错过这个机会要钱会很难，沈末鱼撕开创口贴贴在伤口上，“校考要钱。”
沈烁安抚沈末鱼：“学费我等会转给你。”
沈末鱼把眼镜放进衣服口袋：“我现在就要，校考费，画材费，高中学费，给我三万。”
“你读什么书，要这么多钱。”周思芹手搭在沈末鱼手臂上，“她肯定是拿出去玩了，别给她。”
沈末鱼：“反正比你的儿子厉害，倒数第一。”
沈名一大吼，踹倒椅子，“你才是倒数第一。”
沈末鱼看向沈烁，“你现在不给我也可以，明天我去你单位里找你要。”
沈烁抓开周思芹的手，拿起手机输入数字。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沈末鱼摸出手机，拇指划开聊天软件，转账条上显示金额“三万”，沈末鱼点击转账条收下钱，“还有生活费。”
“我一起转给你。”沈烁了解沈末鱼，她拿到想要的东西后，就不会再闹，给钱是最好的安抚方式。沈烁快速输下几个数字，“我给你转了一年的，读书幸苦，该吃就吃，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沈末鱼点开信息，沈烁又给她转了一万。沈末鱼看向沈珍珠，“还有事吗？”
沈珍珠稍显惊愕，摇头，“没事了。”
沈末鱼从她身边走过，走到大门口，对着围观的邻居说“谢谢”，立即走向电梯，按下开门键走进去，点开手机拨通另一个号码，等电话接通，她说，“上个月你没给我生活费，这个月一起给吧。”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声：“法律规定我养你到十八岁，你成年了，我没必要给你钱。”
刚刚见过的警察走进来，沈末鱼看了一眼后说，“我还差十一个半月才成年，加上上个月，你应该支付这十二个半月的生活费，之前法律判决你每个月给我八百，你还需要支付9600，你是一次性支付？还是我每个月打电话请你支付？”
姜连、沈珍珠互相对视一眼，继续盯着电梯屏幕发呆。
电话里传出嘟嘟声，手里屏幕上方弹出一则信息，银行卡到账“9600”。电梯停在一楼，沈末鱼留下一声“谢谢”快步出电梯，走出大门，进到右侧的羊肉粉店，“老板，来一份羊肉粉，额外加一份羊肉。”
十分钟后，沈末鱼端着羊肉粉去到小区门卫室，把羊肉粉放在桌上，指着窗户上放着的一排娃娃，“叔叔，这些娃娃可不可以送给我？”
门卫扫过堆成小山的羊肉块，起身从身后的纸壳子里找出一个压扁的纸壳，左右拉扯搭成盒，抓起娃娃放进纸盒子里，“都拿去，这些呀我留着没用。”
沈末鱼接过盒子，连声说着谢谢，“叔叔，吃完后麻烦你把碗还给隔壁羊肉粉店。”
门卫拿着筷子笑开颜，频频点头。
沈末鱼抱着纸盒走去公交车站等公交，眼前走过三口之家，父母走在左右牵着孩子的手，沈末鱼的目光跟随她们走，双眼湿润，进站的公交挡住三人，沈末鱼吸鼻子，走上公交，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望着窗外的霓虹灯，灯光很美，没有一盏属于她，沈末鱼抬手胡乱抹去眼泪，骂出脏话，“一群垃圾。”
周围的乘客换了几波，无人在意沈末鱼，等车到站，沈末鱼抱着纸盒涌进人流里，像来时一样乘地铁回艺校，刚进学校扭头扎进画室，浓重的酒气混在空气中，哭泣声沉在楼梯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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