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一早，闹铃一响，沈末鱼从床上弹起，拿着充满电的手机、试卷塞进书包，拖着书包追公交去市里的图书馆。
她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写作业，不需要进阅览室。图书馆到处都是人，一楼没有空余的位置，各个阅览室更是人满为患。图书馆物尽其用，二楼大厅靠窗的位置安放了数排桌椅，除了上下的行人，还算安静，第三排还空着，沈末鱼走过去，放下书包。
窗户开着，灌来的风吹起墙上的半透明白色薄纱窗帘，扰乱桌上的阳光，窗帘横在桌椅之间，完全干扰不到各位读者，沈末鱼埋头答题，完全没有留意到十米外站在靠着窗口的人。
昨夜沈珍珠回家，一起吃饭时提起白天的事，沈未知道今天沈末鱼要去图书馆，整个市也就一个图书馆，他知道要去哪里找人。
周日本该休息的他起了个大早，洗完澡，喷上香水，溜进买买提江房间偷用他的发胶，梳出成年人的造型，取走沈珍珠晾在阳台上的深咖色风衣外套、白色衬衫，回到房间，找出一件白色长裤，一双墨色乐福鞋，对着的镜子理好衣领，随手抓走沈珍珠放在沙发上的布袋，抽走茶几上的书塞进去，拉开茶几抽屉，刻意落下饭卡，拿出图书馆的门禁卡就走。
来时图书馆还没开门，等来管理员开门，他第一个溜进图书馆，等在一楼大厅，看着大门望穿秋水，终于在一众人群中看见他等的人，他钻进人群里，跟着沈末鱼去到各个阅览室，最后落定二楼大厅，刻意站在沈末鱼抬头就能看见的地方。他要装作不经意偶遇，不能太过刻意。
可惜沈末鱼只专注书本，根本不抬头。
靠墙站得好累，手拿着书也好累。她怎么还不抬头，书里的文字密密麻麻，绕着沈未双眼转啊转，晚上补课补到太晚，早上又起得太早，他经不住诱惑，双眼一闭，靠着墙休息，拿着书的手自然垂在身侧。
手里的书慢慢往下滑，脱离手指的掌控，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落地声吸引所有人抬头。
被风吹起的薄纱高高低低飘动，舞乱从窗户外照进来的阳光，沈未惊醒，俯身捡起地上的书，下意识往沈末鱼的方向看，假装不经意对上沈末鱼的目光。
来图书馆的所有人，包括沈末鱼都穿得黯淡，沈未明显是精心打扮过，在一众普通的读者里像个异类。想起昨夜新收到的红色感叹号，沈末鱼对他只有烦躁，感觉不到任何惊喜，继续埋头看书。
沈未拿着书走近，询问沈末鱼对面的空位，“这里有人吗？”
空位隔壁的女生红着脸摇头，沈未坐下，放下印着“精神病患者，勿扰”的布袋，隔壁女生看见布袋上的文字，拿着书远离。
沈未很想说话，但这里是图书馆，严谨大声喧哗，他默不作声的摸出书，书里的字是一个也看不进去。
听着翻书声，沈末鱼拿出手机，调开蓝牙，“你把手机蓝牙打开。”
沈未听从的打开蓝牙，说出蓝牙名，“拜见女基督。”
这什么名？沈末鱼搜寻到名字，打开相册，传送照片，善意提醒，“基督都是男的，圣母是女的，不存在女基督这个词。”
“哦。”沈未佯装高冷，点开沈末鱼传来的消息，看见几十张画作，暗自得意，她画得真好看。
沈未的态度让沈末鱼想起昨晚新得到的红色感叹号，脑中的恶魔天使绕着耳边下咒，“别理他，他是渣男，得到想要的就跑。”
对，现在最重要的是考上大学，逃离这座城。沈末鱼赶走恶魔天使，专心写题。
对面的人合上自己的书，“我拿错书了，借我本书。”
沈末鱼扫过沈未手里的杂志，把右手边的历史书往前推。
沈未拿走历史书，慢慢翻看。最近每晚补课，书里的内容他早就看过，他伸手从沈末鱼的笔袋里找出笔，“介意我在书上写字吗？”
沈末鱼翻开笔记本，赶到新的页面递过去。
沈未拿过笔记本，埋头开写。
远处一群西装革履的人由远走近，工作人员隔出空间，让最中间的人通行，沈末鱼抬头扫了一眼，假装没看见，快速低下头。
工作人员护着的人是沈烁，他来图书馆视察工作。
西装革履的人从视线内匆匆走过，进入身后的中文阅览室。沈末鱼不想关心沈烁来这里干嘛，专心复习。
直到中午十二点，沈末鱼饿得饥肠辘辘，对面的人还没要走意思，肚子真的好饿好饿，明天还要和他见面，今天抛下他一个人去吃饭明天见面会很尴尬，犹豫再三，沈末鱼礼貌闻讯，“要去吃饭吗？”
“我没有图书馆的饭卡。”沈未早饿了，不过图书馆的食堂不收现金，他没带饭卡。
“我有饭卡。”集训前，沈末鱼周末经常来图书馆，办了一张饭卡。
沈未就在等这句话，他递去笔记本，“这本书里的重点我在纸上标记出来了，你复习的时候可以按照标记找到对应的页数复习。”
沈末鱼将信将疑的接过笔记本，上面写着页码，对应的知识点，他一上午就在干这个？
沈末鱼知道他提前复习，进度要快过很多人，不过他这样做，沈末鱼真的怀疑他的意图，又在纠结被删掉的微信，他到底什么意思。
高考在即，沈末鱼不想问，她合上笔记本拿出饭卡，“走吧，去吃饭。”
食堂在底下一楼，乘电梯往下到负一楼，跟着人群拿餐盘排队，身后的沈未伸长脖子看窗口里的饭菜，若隐若现的花香飘进鼻腔，沈末鱼腹诽，他还真是一只花蝴蝶。
轮到自己，沈末鱼拿走一碟红烧牛肉，一碟白菜，一碟番茄炒蛋，一碟白饭，身后的沈未拿走糖醋鱼、蒸鸡蛋、一笼蒸饺、一盘虾，两碗米饭，沈末鱼看得睁大眼，考完了真好，不用控制体重。
柱子旁边的座位还空着，沈末鱼付完钱走过去，沈未跟来，坐在对面，“吃虾吗？”
沈末鱼喜欢吃虾，但不喜欢剥虾，她摇头。
沈未剥完一只虾放进她的碗里，接着剥另一只。
“你自己吃吧。”剥虾这种行为太过暧昧，沈末鱼不想无故接受他的馈赠。
“我爸经常给我妈剥虾，我和我姐只能自己剥。”沈未把剥完的虾放在一边，接着剥，“我爸说有女孩子在的时候，要主动给女孩子剥虾，没人给我姐剥虾，我姐就经常强迫我帮她剥，所以我很会剥虾。”
买买提江的原话是和喜欢的女孩子一起吃饭时，若是点了虾，要主动剥虾。
沈末鱼听到过几次沈未提他姐，通过他的话语猜到他家应是大部分家庭都难以做到的和美，这样的家庭教出来的孩子不会太差，但是为什么他要删除我的微信，删除了又来招惹，妥妥的渣男行为。还有两个多月就高考，考完就可以不用见到他，我忍。
“你打算考哪所大学？”沈未边剥虾边说。
“清华。”沈末鱼习惯性抛回问题，“你要考哪所？”
“北舞、中传、中戏的校考我都过了，等高考成绩出来，再择校。”沈未把剥好的虾放在沈末鱼饭盘里，拿纸巾擦去手上的佐料，拿筷吃饭。
所有的虾都在碗里，沈未碗里一只也没剩，沈末鱼好奇，“你不吃虾？”
“我不喜欢吃虾。”沈未抬头与她对视，“我喜欢吃鱼。”我也喜欢你，后半句话隐在喉咙里，上次压岁钱里的递情书表白，她没理，万一这次表白，再被她拒绝，他的心就要碎成渣了。
沈未的眼中含着不该属于这个时间的情绪，沈末鱼躲开，埋头干饭，内心咆哮，他就是一只到处招惹的花蝴蝶，也许他也为别的女生剥过虾。
对面的人慢条斯理吃着饭，完全不管他刚刚所带来的后果，为了避免大眼瞪小眼的尴尬，沈末鱼不得不放慢速度，配合沈未的速度吃完饭，收拾餐盘回二楼。沈未静默，回到原本的位置上重新整理复习资料。
直到管理员挨个提醒，图书馆要关门了，沈未才放下笔，等着沈末鱼收好书本一起下楼，“历史的重点我都给你标记出来了，明天我把政治、地理的资料拿给你。”
沈末鱼不想和他纠缠不清，但剩下的时间不多，她很需要这份资料，“你每天晚上都在上课？”
“嗯。”沈未点头，“每晚上到十二点，昨天也在上课，周日白天休息。”
沈末鱼：“你所有的科目都复习完一遍了？”
沈未很高兴沈末鱼和他说话：“还差一点点完成第一轮复习，剩下两个月，还有复习两轮。”
比起他们，学校的复习速度实在是太慢了，沈末鱼厚着脸皮，“你把你总结好的资料都借给我吧。”
沈未就在等她说这句话：“英语我没准备，语文总结了诗词合集、作文案例，数学……”
汽车鸣笛声打断沈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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