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接连鸣笛，摇下的车窗前坐着一个衣冠楚楚的大叔，沈未警惕，学校附近经常会有些地痞流氓开着车诓骗女孩子，沈未横眼扫过去，大叔怒瞪着他，看向他手里的布袋，扫过“精神病患者”几个字，推开车门下车。
大叔脚步直愣愣的朝沈末鱼走来，沈未警觉，抓紧布袋。
大叔方向不改，脚步加快，右手握拳，沈未抢先一步甩出布袋，打中大叔的头，大叔忍住疼一步跨到沈未面前，一拳打过去。
走在里侧的沈末鱼还未从沈未的出手中反应过来，便看见沈未倒在地上，她抬臂拦在大叔前，“爸。”
沈烁气上头，沈末鱼赶紧解释，“爸，他是我同学，你不要动手。”
沈未鼻子下流着鼻血，刚刚沈烁一拳打在他鼻子上，手上的戒指挂破他的鼻梁，他的脑袋嗡嗡作响，听见沈末鱼喊大叔喊爸，脑袋更晕了。
沈烁看着沈未的布袋：“他不是精神病？”
“他不是。”沈末鱼着急解释，“他是我一个班的同学。”
布袋里的书散在地上，沈未扶着头捂着鼻子站起来，朝沈未九十度鞠躬，“叔叔好。”
沈烁扫过地上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卸下防备，沈末鱼立即找出书包里的纸巾给沈未递过去，“你没事吧？”
捂着鼻子，沈未声音朦朦胧，“没事。”
今天来图书馆办公，沈烁看见沈末鱼，等事情一忙完，专程来门口等她，没想到遇到一个“精神病”，沈烁着急上头，不管不问地冲了过去，谁知道他会是沈末鱼同学，沈烁沉着脸捡起地上的书塞进印有“精神病患者”的布袋，递给沈未，“上车。”
沈未接过布袋，被沈末鱼扶上车。
用了半包纸巾，沈未才止住鼻血。
沈烁透过后视镜看两人，脸上明显不悦，“同学，你家住哪里？”
沈未鼻子里插着纸巾，一说话，纸巾跟着晃动，他老实回答，“北斗路七星小区。”
沈烁在手机地图里输入地址：“刚好顺路，我送你回去。”
沈未坐直身体，朝着前面点头，“谢叔叔。”
沈末鱼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沈烁如此热心肠，事出有异，必定有诈。一路上沈末鱼都不敢说话，沈未想到刚刚的事，更不敢说话，两人像绑在后座的木头，一动也不敢动。沈烁转动方向盘上高架桥，想到昨天的经历，沈末鱼不由自主抬手抓住头顶的把手。
沈烁出乎意料的没有加速，一路平稳行驶，连续驶过数个红绿灯，驶进北斗路。手机上的地图提醒“到达目的地。”等沈烁停稳车，沈未恭敬的朝前座的人道别，开门下车。沈末鱼抓住他遗落的布袋，“你的书…”
听到声音，沈未折回，竭力压低声音，“明天见。”
肃杀的冷气沉在车内，沈末鱼看着沈烁后脑勺，不敢回答，伸手拉上车门。
沈烁转动方向盘，慢慢提速，“你去图书馆就是为了和他谈恋爱？”
“不是的，爸爸。”沈末鱼似乎预料到后面会发生什么事，赶紧抓起安全带套上。
沈烁脚踩油门，轿车提速，七星小区远远甩在身后，沈末鱼双腿失重，虚浮无力，抓紧头顶把手的右手青筋凸起，再这样下去，迟早得出车祸，沈末鱼还不想死，她灵机一动，“前面有摄像头。”
沈烁移开脚，车子减速，“马上要高考了，不要谈恋爱，明天开始，我送你去学校。”
沈烁的话让沈末鱼梦回幼儿园中班，妈妈不过是校门口和一个男性友人说了几句话，就被沈烁怀疑出轨，上车时也像今天一样，他猛踩油门。妻子、孩子对他来说不过是他的财物，他不喜欢别人觊觎他的财物，沈末鱼确认他对自己不是爱，是掌控，以前不理她，是觉得她没有价值，现在突然对他关心，是担心别人夺走他的财物。
目前沈末鱼还没有养活自己的能力，她还要依靠沈烁而活，她点头答应，“好的，爸爸。”
沈烁：“你加了他的微信？”
“没有，爸爸。”沈末鱼抓起手机递过去。
沈烁没有拿手机：“以后周末就在家学习，别乱跑。”
沈末鱼收回手：“好的，爸爸。”
沈烁：“别跟昨天那女孩儿走太近，她会把你教坏。”
沈末鱼：“好的，爸爸。”
车突然停在小区门口，沈烁破天荒的问，“吃牛肉粉吗？”
“吃的，爸爸。”沈末鱼正要推门下车，沈烁说，“你在车里，我去买回家，只吃牛肉粉吗？”
沈末鱼点头：“是的，爸爸。”
沈烁从未好好看过沈末鱼，今天看她，才发现她长大了，和她妈妈长得一样漂亮，沈烁不放心她和不三不四的男人混在一起，牛肉店里有各种客人，他不愿意他的女儿和别人扯上一点联系。他推门下车。
等他身影走远，沈末鱼松开手，拿出手机，点开沈未到的微信，想要询问他鼻子的事，看见红色感叹，再试着发出一条信息，依旧是红色感叹号。不能让沈烁看见，沈末鱼退出微信，放下手机静静等着沈烁回来。
开门声扰乱晚饭，沈珍珠扭头看向门口走进来的人，威胁他，“盗窃财物，我可以把你抓进局子。”
沈巍脱掉鞋子，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客厅，瘫在沙发上，沈秋看见他鼻子里的纸条，“你又和人打架了？”
“嗯。”沈未答得有气无力，“我把同学的爸爸打了。”
“你打了沈末鱼的爸爸？”沈珍珠大胆猜测。
沈未：“你怎么知道的？”
“打扮得像个花蝴蝶，一早偷了我的衣服去图书馆了是吧。”沈珍珠一猜即中，平时周日有时间沈未只会窝在房间打游戏，今天太反常，肯定是听了她昨天说的，跑去了图书馆。
沈珍珠走到沈未面前，抽走他鼻子里纸条，“小子，不错啊，连区长你也敢打？”
“他也打我了。”鼻子里流出新的液体，沈未赶紧坐起，抽出纸巾捂住鼻子，“妈，给我找个邦迪，我鼻梁拉了一道口子。”
“说说，怎么回事？”沈珍珠踢他脚尖。
“还不都是你的破布袋。”沈未抓起沙发上的布袋扔过去，三言两语交代事情经过。
沈珍珠抱着布袋：“所以他把你当成了精神病。”
止不住血，沈未懒得理会珍珠，仰着头去厕所，叮嘱买买提江，“爸，给我煮碗面。”
厕所门关上，沈未摸索着拧开水龙头，抓起毛巾沾水敷额头，仰着头靠着墙，摸出口袋里的手机找到沈末鱼的微信，发去关心，“到家了吗？叔叔凶你了吗？”
沈未拇指划过屏幕，过去他给沈末鱼发了很多条信息，却从未收到过回信，希望今天是个例外。
沈未紧盯着手机屏幕，额头上的毛巾被体温染热，对方依旧没有回信。
沈末鱼提着羊肉粉，跟着沈烁进门，周思芹迎过来，看见两人手里的包装盒，笑容瞬息全无，饭桌上的沈名一扭头问，“妈，可以吃饭了吗，我饿了。”
“吃吧。”周思芹语气失落。
沈烁换上鞋：“我在楼下买了牛肉粉，今晚吃粉。”
“妈做了红烧牛肉，今晚不吃，明天只有吃剩菜了。”沈名一看着满桌的饭菜说。
周思芹：“没事，一起吃，吃不完的放冰箱。”
沈末鱼感觉周思芹快要哭出来，她把粉放在桌上，“阿姨，也买了你的，一起吃。”
周思芹抬头恶狠狠的扫了她一眼。吓得沈末鱼头皮发麻。
沈末鱼心中直喊冤，又不是她蛊惑沈烁买粉，她也是受害者，爱吃不吃，早知道她就不到处散发同情心了。
“名一的补课老师这学期突然不来了，明明之前约好的，今天突然说不来了，说什么学校不许外出补课。”周思芹围着沈烁转，努力搭话。
昨天周思芹得罪了温温琪的舅妈，沈末鱼猜测，补课老师估计是听到了风声，才不来的。
沈烁不理周思芹，拖过凳子让沈末鱼坐下，他的声音在头顶盘旋，“吃完早点睡，明天我送你们两个去学校。”
不用抬头，沈末鱼也能感觉到周思芹在盯她，马上要高考，她不想给自己找麻烦，快速嗦粉，吃得见底后钻进屋，拿起手机，再次给沈未发去消息，依旧是红色感叹号。
不管了不管了，看书看书。
沈末鱼欺骗自己，丢下手机，掏出书包里的笔记本，看着整齐的文字，猜不出沈未的心思。
次日醒来，沈烁果真在客厅等人，沈名一满脸不耐烦的站在他身边，沈末鱼快速走过去，向沈烁问好，跟着他下楼去地下车库。
沈名一往副驾驶奔，被沈烁抬手拦住，“你去后面，小鱼坐副驾驶。”
沈名一不服气的拽进书包往后走，路过沈末鱼时瞪了她一眼。
沈末鱼整张脸上都写着冤枉，她也是被迫的，沈烁让她坐，她能反抗吗？她只能乖乖坐上去。
她像往常一样摸出耳机听新闻，沈烁要她连接车里的音响，外放耳机里的内容，她解释，“爸爸，这是英语新闻。”
沈烁：“名一马上高中，他也可以听。”
沈烁不是想听英语，是想听这个时候有谁会来找沈末鱼。
“好的，爸爸。”沈末鱼无奈，调出手机蓝牙，连接车里音响，原速英语响起，沈末鱼透过后视镜看向后座的一脸痛苦的沈名一，心中有点暗爽。
轿车驶出小区，经过门口的公交车站，今天不坐1803，也不会遇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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