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车一路直行,比平时提前三十分钟到学校,沈烁晚上来接她放学,沈末鱼点头答应,在沈烁的注视下进校,回到教室。教室灯还没开,她是第一个到教室的,还有二十分钟才上课,可以写几道题。
沈末鱼铺开数学练习册,开写。
同学陆陆续续来教室,熟悉的脚步声混在一群陌生的脚步声里往这边趋近,沈末鱼知道是谁来了,但她不想抬头。
脚步声停在后面座位,身后的人像往常一样敲她肩膀,沈末鱼不回头,从笔袋里摸出一支笔递过去。等了许久,后面的人没有接笔。
沈末鱼扭头,看向沈未,他的鼻梁上贴着一个邦迪。
沈未看着她:“你今天没坐1803路公交?”
今天一早,沈未像往常算好时间,等来1803路公交,等车停在临流路,没等来想见的人。
沈末鱼放下笔回头:“我爸送我来的。”
沈未:“昨天回家,你爸爸说你了?”
沈末鱼摇头,她真的很想问沈未为什么删掉她的微信,现在却又来讨好,但马上要高考,她不想被这些事干扰,沈烁说得对,先以高考为主。
“以后我爸都会送我上学,晚上他也会来接我。”
“哦。”沈末语气里透露着失落。
在高中,很多家长不许孩子谈恋爱,而且马上要高考,恋爱更是禁忌中的禁忌。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扰她是不对的。
上课铃敲响,没等来其他话语,沈末鱼收回思绪。
等到中午下课,沈未一个人走出教室,到了食堂也一个人,回教室后一个字也不说,只是埋头写作业,到了晚自习就开始睡觉。下课独自出校门,等来公交再离开。
坐在车里的沈末鱼望着越来越远的1803公交车,车越来越远,人也越来越远。
第二天,沈末鱼像昨天一样提前来到学校,贴近大门的教学楼里,只有三楼最左的教室灯开了,沈末鱼确认是她的教室,有人比她还要早,沈末鱼倒想看看是谁,她小跑上三楼进教室,沈未一个人坐在位置上,双耳戴着耳机。
沈末鱼走过去,看见桌上放着几个笔记本,她翻开其中一本,里面是整理好的复习资料,她扭头向身后的人道谢,身后的人戴着耳机,听不见她说的。
沈末鱼坐下,身后的人抬头望着她的背影,伸手点开暂停的英语新闻,刚刚耳机里没有声音,沈未听得见。
昨天回家,沈未强烈要求买买提江送他上学放学。今天早上六点,买买提江带着一腔怨气、满头睡意,送沈未上学,他不明白,十七八岁的人了,还像个小学生一样要父母送,内心一声长叹,自己的崽,再苦也要受着。
从这天起,买买提江被迫早起晚归,送沈未上学、放学。沈未总是第一个到,沈末鱼每次看他,他都戴着耳机,吃饭一个人,放学一个人,一直持续到高考前一天。
这天没有什么特别,明天就要高考,高考结束,各自去别的城市上学,以后再无交集的可能,借的校服可以还给他了。沈末鱼提前一天晚上洗好校服晾干,收进当初沈未装衣服的口袋,穿着平时的衣服入校。
明天就要高考,门卫大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沈末鱼成功入校,教室灯依旧提前开着,他已经来了。
教室里还是只有他,他依旧带着耳机,沈末鱼把校服放在他的桌上说“谢谢”,沈未没反应,他听不见。
中午从食堂回来,陈南悦拿着同学录从隔壁班蹿回自己班,到处要照片,手机号,各种联系方式,走到沈未面前,放下同学录,“沈药包,留下你的电话、照片,其他联系方式有的也可以写一下。也可以写写什么留恋高中生涯,舍不得同学之类的肉麻话。”
沈未拿笔犹豫。
陈南悦:“药包同学,大家都写了,你也写吧,放心,我不会倒卖你的联系方式。”
沈未转过同学录,提笔开些,写到同学语录这一栏卡住,从转入这所高中以来,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和人打架,接受处分,高二离开学校集训,高三回来又呆了半年,他没有朋友,没有留恋。
陈南悦:“你实在是想不出来也可以看看其他同学是怎么写的。”
沈未往前翻,翻到前一页沈末鱼写的语录。
“每天早上到校,都会有人比我早到,短短的二十分钟很安静。”
沈未翻回自己的那页,提笔写下“早上7点,教室里很安静,我闯入她的视线,她也闯入我的视线。”
陈南悦像是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收走同学录,身体后倾,问沈末鱼,“考完一起去游乐场玩?”
“去嘛去嘛。”温温琪围在沈末鱼身边,“上了高中我们就没好好玩过,我要趁这三个月把我没玩的都玩一遍。”
沈末鱼想去,但她没空去,沈烁已经安排好她的日程,“沈名一找不到补课老师,我爸让我考完就给他补课。”
警察局发生的事传遍各个补课群,沈名一早就被各科补课老师拉入黑名单,温温琪嘲讽的哼了一声,“她妈那么厉害,让她去找补课老师啊。”
沈烁的命令不能违抗,沈末鱼说,“等高考成绩出来后我再找你们玩。”
窗外有人鸣笛,沈末鱼往外看,一辆黑色轿车停在校门口,是沈烁来接她了。今天是最后一天,不用上晚自习,班主任唐凡心昨天在群里发了通知,沈烁踩点来学校接人。
温温琪认出沈烁的车:“你爸是幽灵吗,总是在不经意间吓人一跳。”
“我先走了。”沈末鱼不敢让沈烁久等,拿出书包背上。
沈末鱼匆匆下楼,沈未往窗外看,直到她消失在视线。
高考那天考场门口围满送考的家长,考生散落在各个考场,谁也不认识谁,再也没有人闯入沈未到视线。
考试一结束,沈末鱼就被迫给沈名一补课,她看着试卷上的斜杠五官皱紧,看着一脸无所谓拿着游戏机的沈名一更是两眼一黑。物理电路图讲了十遍,沈名一的回应全是摇头不懂,她讲得口干舌燥,沈名一双耳不闻,短短半个月,沈末鱼感觉自己老了十岁,终于挨到沈名一中考那天,沈末鱼将笔一扔,内心高呼解放,装模作样预祝沈名一考出好成绩。
沈烁出差去了,周思芹不会开车,喊了一辆车,准备送他下楼,沈名一带着手套玩胶带,“妈,我的准考证不见了,你帮我找找。”
没了准考证连考场也进不去,周思芹立即回屋找。沈名一拿着胶带走进沈末鱼房间,反手关上门,沈末鱼回头,还未说话,沈名一用胶带封住她的嘴巴,缠满她全身,抓起桌上的手机连敲她的头,看着逐渐失去意识的人说,“姐姐,我不知道哪条线路连接后可以通电,但我知道只要剪掉所有线路,就不会有电。”
沈名一高178,体重160,沈末鱼完全挣脱不开,额头上流下的血遮盖视线,双眼模糊,她倒在地上。沈名一蹲下,刚想扛起她,看见床下的行李箱,拖出行李箱,拿出里面的东西,把人塞进去。才打开门,走进天台,推开杂物间的门把行李箱丢进去。关上门,拿出新买的锁扣上门,搬来旁边的废旧家具、垃圾桶挡住门,气定神闲的摸出纸巾擦掉手机上的血迹,回到23楼,顺手把手套丢在电梯门口的垃圾桶里,再回屋。
找到准考证的周思芹看着他:“你刚刚去哪儿了?”
沈名一出奇的冷静:“姐姐出门和同学旅游,她搬不动行李箱,我帮她搬了。”
轿车司机催了好几遍,周思芹正烦,她借口大骂,“这个小贱人,明明知道你要考试了,还要麻烦你。”
“别说了,迟到十五分钟就不能进考场了,我们赶快走。”沈名一催促。
“快走快走。”周思芹按下电梯键,楼层显示屏黑屏。
隔壁出门遛狗的白发老太太勒紧绳子,拽下往垃圾桶里爬的边牧,“物业说线路故障,整个小区都停电了。”
“烦死了。”电话里司机又在催,周思芹忍不住开骂,拽着沈名一走楼梯。
狗每天都要溜,白发老太太叹气,牵着边牧走楼梯,边牧停在楼梯口,对着楼顶狂吠,老太太用力拉紧绳子,把它往下拽,“乖乖,走了。”
沈名一跟着周思芹冲下楼,累得气喘吁吁,负责维修电路的工人在保安室与保安交谈,“哪个王八蛋把主闸关了,还把线路剪得乱七八糟,大夏天的,没有电,人怎么受得了。”
沈名一顺手把沈末鱼的手机丢进大门口的垃圾桶里。
小区大门口的显示屏显示天气预报,“今日最高温度37摄氏度,最低温度26摄氏度,预祝各位学子取得好成绩”。
太阳缓缓从东边升起,不到九点,小区里的清洁阿姨热得满头大汗,弯腰检查垃圾桶,试图翻出一两个矿泉水瓶。
全是厨房垃圾,阿姨不甘心,踮起脚尖往底搜寻,黑色塑料闪闪发亮,阿姨心想,没有矿泉水瓶,外卖盒也行。
阿姨倾斜垃圾桶,手往里伸,翻出一只沾满饭菜的手机。
谁把手机丢了!
阿姨按下开机键——没电。
原来是坏手机啊,拿去换个不锈钢盆。
阿姨把手机放进兜里,拿着扫帚继续打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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