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度持续升高,天台的温度直逼四十度,飞来的鸟儿停下不到三秒便飞走。高温逼醒黑暗中的人,视线内全是一片黑,沈末鱼被迫蜷缩着,她不知道自己处在哪儿,周围一片四级,流出的汗水打湿衣衫,嘴巴被胶带绑住,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她的呼吸急促,脑中有个声音告诉她先冷静下来。
不可以慌,先冷静,先冷静。
沈末鱼努力劝解自己冷静,她安静的躺着,仔细推算她现在身处之地。
沈名一今天要考试,考试时间大概是在8点左右,沈末鱼最后一次看时间是在7点14分,从家赶去圣雅中学,至少需要十五分钟的时间。八点加上十五分,时间往前推到7点45,要提前进考场,时间再往前推5分钟,也就是7点40。
7点14分左右,沈末鱼在屋里听见沈名一让周思芹帮忙找准考证,在沈名一还没进屋时,周思芹接了个电话,她对电话里说“不要催,马上下去”,沈名一出差去了,没人送沈名一,周思芹是在跟网约司机说话。
网约司机不会等太多,也就是说沈名一没有多余的时间,加上“打包”的时间,沈名一最多十分钟的时间,今天小区停电,电梯不能用,
家住在23楼,沈名一太胖,平时走路不快,他在十分钟内无法离开小区。沈末鱼确认她还在小区内。
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颜料味,沈末鱼很熟悉这股味道,离开画室时,她用行李箱装过颜料。
行李箱!
头顶、后背、脚底都能碰见东西,沈末鱼缓缓撑起身体,大概移动三厘米左右,右耳碰见网格状的东西。
沈末鱼肯定,她是在行李箱里。
全身被胶带困得结结实实,沈末鱼完全四肢发麻,她蓄力带着行李箱移动。
右前方有东西,行李箱无法往后移,沈末鱼往左后方移,后方空间足够,行李箱大概移出半米远,蹭到墙上的木头,木头砸下来落在行李箱上,砸中沈末鱼肩膀。
沈末鱼发出一声闷哼,尽力带着行李箱往前移,行李箱突然卡住,移不动,沈末鱼再往前移,听到门吱呀吱呀的声音。
有门!
沈末鱼再次蓄力,带着行李箱移动。
门吱呀吱呀晃,却推不开,门从外面锁住了。
汗水不停从毛孔里往外冒,再这样下去,会脱水。沈末鱼暂时停下,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
温度太高,让人昏昏沉沉,眼皮止不住闭上,沈末鱼喃喃自语,“不可以睡,高考成绩还没出来,我还欠了好多钱,我要还她们钱,我还要去上大学……”
身上的衣衫被汗水浸透,沈末鱼无法控制身体,双眼逐渐闭上。
不知睡了多久,一声狗吠把沈末鱼从梦中喊醒。
她认得这声音,是隔壁刘婆婆的边牧。
“哎哟,这个天要热死人了。”刘婆婆溜完狗一层一层爬楼梯,趴一层就歇一会,边牧精力旺盛,拖着她往前跑,这会儿又对着楼顶狂吠。
刘婆婆只当它玩疯了,右手作扇扇风,“再不来电,要热死。”
沈末鱼听到刘婆婆的声音,她们在底下,沈末鱼带着行李箱撞门,门吱呀作响。
听到声音,边牧仰头对着楼顶吠。刘婆婆往上看,什么也没看见,楼上怕不是有鬼哟,她拽紧狗绳往屋走,“乖乖,我们回去了,回去我给你煮鸡肉吃。”
边牧依旧对着楼顶叫,拗不过狗绳,被迫跟着刘婆婆离开。
狗吠声渐远,沈末鱼只能听见模糊的狗吠声,再是用力关门的声音。
刚刚边牧是在底下叫,刘婆婆住在隔壁,沈末鱼再次推算自己所处的位置,她还在楼里,她在楼顶。
清洁阿姨会在早上六点打扫卫生,其余时间不会来楼道。最早也得明天才有机会出去,温度太高,流的汗水过多,口干舌燥,沈末鱼没有多余的力气带着行李箱移动,只能静静地躺着,祈祷有人经过楼道发现她。
汗水浸湿衣衫,沈末鱼头晕脑胀,稀薄的空气让她控制不住的沉睡,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周围的气温慢慢降低,沈末鱼猜想,应该是晚上了,再坚持几个小时,清洁阿姨就要来打扫卫生了,再坚持一会儿。
早晨六点,清洁阿姨□□拿着扫帚清扫,走到楼道口时,看着干净的地面,心中犯懒,小区电路还没修好,摄像头看不见,楼道每天都扫,也不脏,今天偷个懒,先不打扫,等电来了再扫也不迟。
昏昏欲睡的沈末鱼再次醒来,头很疼很热,她应该是发烧了,阿姨怎么还没来……沈末鱼又昏睡过去,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
维修工用了三天两夜,更换电箱里所有电线,电来了,摄像头开启,□□拿着扫帚清扫楼道,从久不开启的杂物间路过,下楼梯走到电梯口,弯腰收垃圾桶里的垃圾,做着每天都做的事。两天过后,□□又来清扫楼道,收垃圾。
电梯口的显示器上播报晨间新闻,多地温度直逼40度,不宜出门,□□起身,看见一个男孩拎着垃圾袋往楼梯走,“小朋友,电路修好了,可以坐电梯。”
沈名一走来,把垃圾袋丢给□□,头也不回的回屋。
小区里到处都是摄像头,□□不敢直接骂,只敢在心中暗骂,谁家的小孩儿,真没礼貌。
□□打开垃圾袋,检查里面是否有塑料瓶,电梯门突然打开,高跟鞋踩在地板上,蹬蹬蹬,□□抬头打量她,上面穿着宽松白色衬衫,下面穿着白色宽松西装裤,满头黑发用鲨鱼夹别在脑后,□□从来没有在小区里见过她,她不是小区里的业主。好心多问一句,“你找谁?”
杨柏杉察觉到□□的目光,回头看她,半秒后取下墨镜,递去手里还未开封的矿泉水,“姐,沈烁住在哪儿?”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不透露业主的信息,是基本的职业修养,在未确定对方是谁之前,□□不能说。
杨柏杉:“前妻,我来找我女儿。”
高考成绩下来了,各班班主任负责辅导同学填报志愿,唐凡心联系不上沈末鱼,给沈烁发信息没回,打电话拒接,沈烁也没在群里回复,唐凡心只好拨通杨柏杉电话。杨柏杉得知沈末鱼考了670,妥妥的清北苗子,特地跨过半个市来找沈末鱼。
“噢。”别人的家事不好插手,□□指着右边转角的房门,“他住在哪儿。”
“谢谢。”杨柏杉走过去,抬手敲门,□□放慢收垃圾的速度,竖起耳朵吃瓜。
门打开,周思芹扫过面前的女人,怒气一下蹿上来,“你找谁?”
杨柏杉认得她:“沈末鱼呢?”
周思芹:“和同学一起去旅游了。”
杨柏杉给沈末鱼打了七八个电话,没人接,“你有没有她同学的联系方式?”
周思芹:“没有。”
沈末鱼不是不接电话的人,即便是没接到电话,等她看见了也会回拨过来,这次太不正常了,杨柏杉手扶着门,用力拽开,往里看,屋内只有一个男孩。
“你干嘛?”周思芹抬臂拦着她。
杨柏杉:“沈烁不在?”
周思芹:“出差去了,还要半个月才回来,你要找他叙旧半个月之后再来。”
“只有你把他当香饽饽。”天气太热,杨柏杉懒得和人争论,退出门,周思芹用力把门关上。
杨柏杉嘲讽一笑,退到电梯口等电梯,阿姨跟她搭话,“我有好几天没看见她家的闺女了。平时我早上起来打扫卫生,都能看见她背着书包去学校。”
杨柏杉找话题与她闲聊:“她很不懂事,要玩也得等到填完志愿再去玩,高考成绩还没出来,就和朋友出去玩,打电话也不接。”
□□:“她好像没什么朋友,平时都是一个人进进出出,也没看见她的同学来找她。”
杨柏杉诧异,电梯门开,走出一只边牧,对着杨柏杉叫,吓得杨柏杉往后退到阿姨身后。
边牧走出电梯往楼梯口蹿,对着楼道狂吠,刘婆婆拽进狗绳,“乖乖,我们到家了,回家。”
边牧还在叫,刘婆婆使劲力气用力把它往后拖,“成天对着楼道叫,也不知道在叫些什么。”
刘婆婆对□□说:“我家乖乖每次到楼道里就开叫,你们物业该找个风水先生好好算算,这楼道里怕不是住着鬼哟。”
杨柏杉听得后背起鸡皮疙瘩,拉着□□进电梯,“姐,你要下去扔垃圾的吧,我们一起下去。”
“大白天的,不会有鬼。”□□笑呵呵地玩笑,“你和你女儿一样担心,之前冬天的时候,我在楼里打扫卫生,她看见我,吓得尖叫。”
杨柏杉尴尬的赔笑。
楼道杂物间里,行李箱暂停移动,持续的高温让沈末鱼脱水,她已经没有力气带着行李箱撞门了,只能静静的蜷缩在行李箱里。她不断给自己洗脑,她不能睡,她还要去上大学,不能死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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