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鸿生把所有人赶出病房,重新评估沈末鱼身体状况,得到消息的沈烁站在门口,伸长脖子往里望。
沈珍珠带着姜连等在门口,问询沈未,“她没跟你说嫌疑人是谁?”
沈未摇头。
沈烁心脏狂跳,十来分钟后,刘鸿生带着护士出来,“患者刚醒过来,建议你们不要让病人太累,她需要休息。”
沈珍珠点头:“我们进去问几句话就出来。”
沈烁抢先冲进病房,与床上的对视,沈末鱼嘴唇微动,发出蚊子大小的声音,“爸爸。”
沈烁展开双臂,左右手各撑在病床上,圈住病床,“你还记得是谁绑走你的吗?”
沈末鱼记得一切,但她不确定沈烁这次来的目的,她假装听不见,看向正对着病床的沈珍珠。
沈珍珠说:“区长,请你借我们五分钟。”
沈烁以为沈末鱼无法说话,他直起身体,“小鱼刚醒过来,你们不要耽误她休息。”
姜连往后退,让出位置,供沈烁离开,等他走后,姜连关上门,拿出笔记本记录。
沈珍珠坐在床边的凳子上:“你还记得是谁绑走你的吗?”
沈末鱼点头,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沈名义。”
姜连听不清:“谁?”
沈末鱼再次重复,姜连还是听不清。
沈珍珠夺过他的纸笔,翻开新的一页,在左边的一页写下“沈名一”,右边的一页写下“周思芹”,谁指指着右边一页,“是她?”
沈末鱼摇头,姜连拿着手机录像。
沈珍珠手指移到左边一页:“他?”
沈末鱼连续点头。沈珍珠折好页脚,“接下来我说的话,你只需要点头和摇头。”
沈末鱼轻点下巴。
沈珍珠推论:“你是在6月19号晚出事的?”
沈末鱼摇头,伸出右手食指、中指。
沈珍珠:“6月20号早晨?”
沈末鱼点头。
和周思芹说的时间吻合,也许周思芹一直知道是谁做的。沈珍珠继续推论,“6月20号早晨,你呆在自己房间,沈名一突然进来,用胶带将你捆住,用你的手机敲你的额头,你晕倒后,她把你装进你的行李箱,将你带至楼顶杂物间。”
沈末鱼头微侧,与窗外的沈烁对视,再次连续点头。
沈珍珠看过去,示意姜连停止拍摄,拿出手机拨通黄达飞电话。这件事说大了是犯罪,说小了是家暴,她深谙社会规则,这件事要看黄达飞如何处理。
黄达飞还有三个月就要退休了,和沈烁不会有太多交集。区长嘛,有点权利,若是连这点事办不好,如何往上爬呢,黄达飞给出指令,“按程序办事。”
黄达飞挂掉电话后,沈珍珠立即通知杨卓带人去沈家带回沈名一,她让姜连留在病房,自己带着证据去所里。
病房门开,沈珍珠看也不看沈烁一眼,大步往前走,姜连出病房,守在门口。沈烁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他接通电话,里面传来周思芹的哭声,“名一被警察带走了。”
沈烁挂断电话,往警局赶。
沈未钻进病房,整理刚刚还没来得及摆好的鲜花。
沈末鱼盯着他看。
沈未的头发比上一次见面长了些,又变成狼尾头,不过发色是白色的,头顶新长出的黑发显得不伦不类,身上的老头衫和下半身的宽松工装裤搭在一起,露出的双臂肌肉线条明显,他比之前更加强壮了,顶好的绘画素材。
沈未感受到她的目光,无心弄花,每天出门匆忙,今天没来得打理,他知道自己的穿着像个混混,他找借口,“衣服是我爸在菜市场顺手捎的,十三块一件,他觉得便宜,就买了好几件,送了我一件。”
沈末鱼早就发现这人习惯性撒谎,她默默微笑。
沈未像做错事被家长发现后的小孩儿,明明是自己错了却不想承认,他有点难堪,“你在笑些什么?”
刚醒来,沈末鱼的身体还未恢复,她声音很小,“成绩出来了吗?”
沈未听不清,弓身凑到沈末鱼耳边,等待沈末鱼重复,听清后他说,“出来了,你妈妈帮你填了志愿,录取结果已经出来了,恭喜你,你被清华录取了。”
高中把考上大学的名单投射在显示屏上,轮回播放,沈末鱼的名字就在前列。
“沈药包,明明说好,是我来说的。”接到沈末鱼苏醒的消息,陈南悦和温温琪着急赶来,一进病房就听见沈未在说大学的事,生气,沈药包这个不信守承诺的家伙。
见到好朋友,沈末鱼眼里放光,沈未不太高兴,好不容易的独处时间被打搅,独自站在一边摆弄鲜花。
陈南悦、温温琪嘴不停的说,进门换药的护士提醒,病人该休息了,三人只好乖乖出门。
所以人离开,病房里只剩下沈末鱼一个人,她看着手上的点滴,思考接下来的事。
她了解沈烁,沈烁唯一爱的人只有他自己,沈名一因为这次事情会被追责,旁支亲属还好,但沈名一是沈烁的亲儿子,事情不是他做的,他却很有可能因为这件事对以后的仕途产生影响,沈烁势必会想办法给沈名一开脱成无罪。
沈名一不满十六岁,即便是认定他有罪,他也关不了几年,加上沈烁的开脱,罪名会更小。为了仕途,沈烁也许会来找她,让她开具谅解书。
沈末鱼没猜错,在沈名一进局子的第二天,沈烁就来了。
沈末鱼刚睡醒,慢悠悠的喝了陈南悦从家里带来的鸽子汤,沈烁等她喝完,把陈南悦赶出病房,沈烁坐在病床前,与沈末鱼对视,不加犹豫,开门见山,“你弟弟进局子了。”
沈末鱼拿纸巾擦嘴,比起昨天,声音稍大了一点,“他说他是独生子。”
“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孩子,我都爱你们。”沈烁眼不眨心不慌说出自己都不相信的话。
沈末鱼早已习惯他的伪装,心平气和,“你爱的不是我们,爱的是我们带给你的荣耀。”
沈烁沉默三秒,卸下伪装,“你很聪明,你应该已经想到我来这儿的目的。”
沈烁的直接让沈末鱼如释重负,昨天她还担心沈烁跟她大谈特谈父女情深,她还想要不要演一演,现在好了,都不用演,她直接说出原本想好的条件:“我可以给他出具谅解书,但是。”
沈末鱼戛然而止,知女莫若父,沈烁接着话头开具条件:“我帮你还清之前你欠的医疗费,以及这次住院的所有费用。”
沈末鱼:“我还要你帮我支付大学四年的生活费、学费,以及滨江路的一套房。”
沈烁仔细的看着沈末鱼,她长得和杨柏杉很像,性格却不像杨柏杉,更像他,有些时候他很欣赏这个女儿,可她继承了杨柏杉不服输的倔强,难以掌控,让人头疼。
“若你觉得为难,这些我可以不要,谅解书我也不给。”沈烁一直不说话,沈末鱼以为他舍不得房子。
“滨江路,临江路的两套房都给你。”这次谈妥后,沈末鱼不会回家了,这次是诀别,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好的父亲,但他知道,自己将会有老的那一天,他给出一点善意,期望得到更多的回报,沈烁接着说,“两次医疗费、学费、生活费我帮你付了。”
沈烁不穷,但他不大方,沈末鱼惊讶他的慷慨,愉快的接受条件,给温温琪打电话请来她的律师母亲姜春晓,再请来姜连、沈珍珠作为见证者,写好条件交换谅解书。
办好一切后沈烁出病房,遇到提着花篮的杨柏杉,毫不友善的开口,“尽送些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知道来这儿会遇见前夫,杨柏杉特意打扮了一番,连发丝都精致得无与伦比,她用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看着沈烁,“不像你,不中看也不中用。”
她的嘴还是一样的毒,沈烁气笑,“这么多年你从未来看过她,现在知道她考上清华了,你来了,你真的是一个好母亲。”
“你以为你是一个好父亲。”杨柏杉立即回怼。
沈烁哼笑:“比你好就够了。”
“沈区长,你有斗嘴的功夫不如去看看你的好大儿。”旧情人见面,眼里只剩下仇恨,杨柏杉懒得跟他费口舌,拎着花篮进去。
病房里全是人,提着饭盒的沈未被挤到墙角,他静静坐在角落里,等着所有人离开,才凑到病床前,打开食盒,拿出家里带的乌鸡汤。
沈末鱼仰着他,头发精心打理过,耳朵上戴着银色耳环,衣服也换成黑色衬衫,裤子也是黑色,鞋子干干净净,身上散发着茶香,“叔叔换了洗衣液。”
出门时,沈未又去偷了沈珍珠的香水,这次没敢偷最贵的,拿了个最普通的茶香香水,喷了几下,沈未悄悄抬起手臂嗅衣袖,心想,味道也不是很浓啊,装出嫌弃的模样,“跟他说了很多次了,不要买味道这么重的洗衣液,他偏要买。”
在菜市场挑选活鸡的买买提江连打三个喷嚏。
沈末鱼笑笑不说话,慢慢喝着鸡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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