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扶梯上三楼，找到沈末鱼说的那家店，店内的客人各自拥有一口小锅，可以按照自己的口味选择汤底，沈未特地要了一锅只加盐、姜片的白汤，沈末鱼要了酸汤，沈末鱼递去菜单，“看看还要不要加什么菜？”
沈末鱼放在桌上的手机弹出一则消息，对面的沈未看得清楚，是田木森发来的。他接住菜单，若无其事的看着菜品。
沈末鱼点开信息。田木森因为今天起晚的事道歉，并发了一个红包。
沈末鱼本就不是为了挣钱，只是为了画真人而已，沈未替他来了，这件事于她而言无关紧要。她刚想回复，店员端着锅底过来。沈末鱼身体后侧，让出位置。
店员放好锅，打开开关，伸手化掉小票上的菜品，轻声细语说，“店里在做活动，给一个五星好评，评价十五个字以内的评语，可以送一份点心。两次评价可以得到一份情侣套餐，很适合两位，两位看一下可不可以给个好评。”
沈末鱼不想让人误会她与沈未的关系，陌生人也不行，“我……”
沈未点开软件，打断沈末鱼，这个app可以吗？”
“可以可以。”店员连连说，“您可以拍拍菜品，十五个字就可以。”
沈未抬手拍下菜品，快速打下一句话，点击提交，拿给店员看。店员点头道谢，殷勤的看向沈末鱼。
店员只是打工的，这也许是店长交代的任务，只是一句评价而已，得到一份菜品不亏，沈末鱼随意拍下照片，配文点评，拿给店员看，店员说，“稍等一下，我去给你们拿赠送的菜品。”
沈未：“洗手间在哪里？”
店员指向门外：“门外左转走到底就到了。”
“你先吃，我去下厕所。”说完，沈未拿起手机出饭店，刚出门，他拨通田木森的电话。
电话接通，里头传来田木森连串的嚎叫，连续不断份话语灌进沈未耳朵里，“我睡过头了，错过了约会。”
“你在说些什么？约什么会？”沈未明知故问，“你谈恋爱了？”
“恋爱未半而中道崩猝。”田木森一头栽在床上，拉好被子，“我昨晚跟你说的，我今天要去找隔壁班的美术生帮我画头像，就是跟我们一起吃饭的、坐你对面的那个女生，结果我今天睡过头了，我刚刚才醒，我给她发消息，她也不理我，我给她发了红包，也不理，她肯定生我气了。”
“她又没答应做你女朋友，你就开始幻想，你未能按时赴约本就是你的错，她不理你理所应当。”沈未嘲讽，“你给其他美术生也发了信息，她们都没理你？”
“也没发几个，就发了五个，没一个理我，就卷鱼理我了，好不容易有人理我，我还给搞砸了。”田木森掉出鳄鱼的眼泪，“你说，我现在去画室找她，捧着花跟她道歉，她会原谅我吗？”
“你有病是吧。”沈未靠着栏杆，“集训没多久就结束了，到时候各自回到自己学校，她原谅你又有什么用，难道你想谈异地恋。”
“NO。”田木森说，“我只想想谈恋爱，到时候集训结束我就分手。”
“渣男。”沈未开骂，“你凭什么觉得她会答应你。”
“她看上去就很好哄啊。”田木森分析，“你看，她上次跟我们吃饭，穿的大衣肩头都破了，鞋子也不是名牌，手腕、脖子上没有任何饰品，说明她家境一般。她坐在你对面，却不敢抬头看你，即便要抬头，视线也会聚焦在别的地方，这就说明她平时很少和男生打交道，也就是说她没谈过恋爱。你之前说过，你周末加班会看见隔壁画室有人加班，她周末不回家，就说明她家离得远，你想想，能学艺术的，家里大部分都不错，她衣服是破的，鞋子就几十块钱，说明她家境一般，说不定她是举家之力供她来上的学，而且我给的稿价很便宜，她讨价还价只还了一百块，就答应了。我跟你说，这种女孩很懂事，一般不会给家里添麻烦，也很能忍，说不定要不了几百块就能追到手。集训结束我就分手，分手我再送她几百块的礼物，保证她不会来纠缠我。”
“你是没睡醒，出现了幻觉。”卖气球的小丑走到沈未面前，向他推销手里的气球，沈未移开手机，压低声音，“帮我捏一个花朵、一只兔子，不，兔子换成鱼，两只鱼。”
小丑点头，动手折气球。电话里传来询问，“你跟谁说话？”
沈未：“我和家人在商场吃饭，这边很多人，很吵。”
田木森绕回话题：“你说我去不去画室？”
沈未：“你既然提前想好了结果，为什么要执着追她？”
“她漂亮啊。”田木森不假思索的说，“和漂亮女生谈恋爱我不亏。”
沈未回想沈末鱼的模样，鹅蛋脸，黑长发，大眼睛双眼皮，皮肤白，没见她化过妆，虽说头发不怎么打理，衣服上经常沾满颜料，但她不丑，是属于在人群中很出挑的长相。田木森眼光不错，“要是我，我就不去。”
田木森：“为什么？”
沈未：“你刚刚说了，你给她发信息，发红包她都不理你，你这时候追上去就是舔狗。”
“我才不是舔狗。”田木森坐起，“我明天再去找她，假装在她教室门口偶遇，装出一副无辜样，对她说我因为今天的事很抱歉，她应该会原谅我。然后我再约她吃午饭。”
沈未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没必要再聊下去，“本来是想问你起床没，结果听你说了这么久，我要去和家人吃饭了，晚上见，记得给我的游戏机充电。“
“晚上见？”田木森疑问，“你今天回来这么早干嘛，你以往不都是周一早上才回教室吗？”
沈未暗骂自己多嘴，他解释，“骑电动车不戴头盔，被我姐姐知道了，她骂了我一顿。”
“难怪。”田木森躺会床上，“你游戏机再借我玩半天，晚上回来还给你。”
沈未挂断电话，接过小丑递来的气球，“多少钱？”
小丑：“三个八十块。”
沈未：“你把兔子气球也给我，我付你一百。”
小丑把气球递过去，举起挂在颈上的二维码，沈未扫码付钱，拿着气球回饭店。
沈未一直没回来，沈末鱼把火调小，正上网看眼镜，一只拽着几根线的手凑过来，沈末鱼抬头，几只动物气球聚在一起，气球后的沈未侧头微笑。
彩色气球、墨色大衣，明显的色彩对比，冷暖对比，绝佳的绘画素材。沈末鱼调出相机，“你别动，我给你拍张照。”
沈未脸颊升温，看着镜头，等着镜头扑闪，他还保持姿势。直到沈末鱼说“可以了”，他才放松身体。
“我可以画你吗？”照片是沈末鱼拍的，但是里面的主人公不是她，还是要征求主人公的同意。
沈未俯身把气球栓在桌腿上，坐在对面轻轻点头，“可以。”
“等我画完后，我印成明信片，到时候我送你一份。”沈末鱼放下手机，把桌子中间的饮料推到沈未面前，“这是送的饮料，还有这个鱼，也是送的，一人一半。”
两个杯子和在一起是立体的爱心，连餐盘里的鱼片都摆成爱心形状。沈未拿起餐盘里的吸管放进饮料杯里，浅吸了一口，是芒果西柚味的，他“无意”提起刚刚去洗手间的事，“刚刚洗手回来，遇到一个卖气球的小丑，没人买他的气球，四个气球才二十块，我买了几个。”
“这么便宜。”沈末鱼答得随意，她调大火焰，夹起几片鱼丢进锅里，等鱼片翻滚，夹起鱼片放进碗里蘸料。
“我一个男生拿着气球好像有点造作，这几个气球你拿去吧。”沈未第一次送女孩子礼物，不知道如何开口，费尽脑汁才想出这个理由。
沈末鱼并不是很喜欢气球，不过陈南悦、温温琪喜欢气球，可以拿回去送给她们。她问，“你不介意我把气球分给别人吧。”
等着沈未回答，沈末鱼把蘸满酱料的鱼片送进嘴里，鱼片鲜嫩，锅底刚刚合适，不辣不咸，沈末鱼指着锅底，“你要不要尝尝我这个，我这个味道不错。”
“不介意，送给你了就是你的。”刚听到沈末鱼要把气球送人，沈未有点不开心，又听到沈末鱼邀请他吃鱼，不快一会而散，有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像被训的狗，但他偏偏喜欢这种感觉，沈未的筷子伸进沈末鱼锅里，放进没有蘸料的空碗里，吹散热气，才吃进嘴里。
沈末鱼期待的看着他：“是不是很好吃？”
鱼片入嘴即化，嚼都不用嚼，沈未顿时觉得自己的白水锅不香了，捞起一片鱼放进沈末鱼碗里。“比我的好吃，你尝尝我的。”
沈末鱼浅尝鱼片，嘴里除了鱼味，淡淡的姜味，没有别的味道，吃了鲜香麻辣，白水煮鱼，终究是吃不下去，沈末鱼把鱼片放进蘸料碗里。难怪他的网名叫“背着药包炸学校”，要是每天都这样吃，沈末鱼也想炸学校。
她问：“你确定不加点佐料？”
“我已经习惯了，等校考结束我就可以不用这么吃了。”沈未一口一个鱼片，随口一说，“也不知道田木森这小子醒了没。”
“醒了。”沈末鱼才想起她还没有回消息，“刚刚他给我发消息说他起晚了，我忘记回他了。”
说完，沈末鱼快速打出“没关系”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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