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透过云层,在雪地上洒下稀薄的金辉。
崔照将行李收拾妥当,看着眼下带着乌青的沈聿珩,最后一次确认:“老沈,真不用我们留下来帮你解释?”
沈聿珩:“不用,尤雅咳成这样,你先带她去医院,这里的事,我自己处理。”
尤雅裹紧了围巾,歉意地看了沈聿珩一眼,被崔照揽着肩膀带出木屋。
沈聿珩独自坐在安静的客厅里,伸手抚上被项柔打过的脸颊。
项柔也是一夜未眠。
昨晚,尤雅已经将所有的事告诉她,连着还和盘托出沈聿珩的求婚计划。
知道这其中是误会,但项柔还是很生气,气他怎么会这么幼稚。
心里的怒火烧了一夜,此刻却觉得有点无聊。
她强迫自己不再去想他,收拾东西,查极光预告,决定看到极光后就回国,不理那个幼稚鬼。
夜幕再次降临。
项柔洗了澡,换上一身保暖的家居服,开了瓶红酒,在昏暗的房间里独饮。
她盘腿坐在靠窗的地毯上,望着窗外墨蓝的夜空,等待着或许会出现的极光。
酒杯刚递到唇边,敲门声响起。
项柔动作一顿,心里莫名一紧。
她放下酒杯,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向外看。
沈聿珩站在门外,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黑色毛衣,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水珠顺着脖颈滑进衣领。
“项柔,我那个房间停水了,洗澡洗到一半,能不能,借我用一下浴室?”
“不能。”项柔不想开门。
“真的好冷啊,项柔。”沈聿珩低声撒娇。
活该。
她恨恨地想着,眼睛又瞄向门外。
沈聿珩穿得单薄,此刻嘴唇发白,全身发抖。
项柔心里一软,手已经拧开了门锁。
门刚开了一条缝,沈聿珩就挤了进来:“谢谢。”
项柔没理他,走回窗边的地毯坐下,重新拿起酒杯,目光投向窗外。
水声哗哗响起,项柔强迫自己不去听,但每一个水珠砸落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过了一会儿,水声停了。
浴室门打开,沈聿珩带着一身温热的水汽走出来。
他套着酒店准备的浴服,带子松垮垮地系着,头发还滴着水。
走近她身边,很自然地靠着她坐下。
项柔闻到他身上沐浴露的味道,跟自己身上的一样。
窗外的夜空依旧静谧,极光还未现身。
沈聿珩沉默了片刻,身体微微向她倾斜,带着试探,“项柔,”他开口,“昨晚的事......”
“尤雅跟我说了。”项柔打断他,眼睛依旧望着窗外。
“那你还生气吗?”
她终于转过头,目光落在他脸上:“沈聿珩,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已经恢复了记忆。”
沈聿珩朝着她的方向又凑了凑:“想给你个惊喜。”
“惊喜?”她摇头,“沈聿珩,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了?”
被她的话问住,垂下眼,额前的湿发遮住额头。
“是我错了。”他躺了太久,差点忘了,项柔是心理学家,自己那点弯弯绕绕,在她面前,全是小儿科,如今只剩一个办法,就是......
项柔没说话,只是重新看向窗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沈聿珩抿着唇,侧头靠上项柔的肩膀,就在这时,窗外墨蓝的天幕边缘,一丝微弱的绿光悄然浮现。
项柔抬了一下肩膀,打断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沈聿珩,极光来了。”
那光芒起初很淡,如同轻纱漫舞,缓缓铺展开来,逐渐变得明亮、浓郁,蜿蜒流动,仿佛有人执笔在天幕上挥毫泼墨,绘出一道梦幻般的绿色银河。
紧接着,更多的光带涌现,交织、缠绕、跳跃,变幻着形状和色彩,从翠绿到淡紫,瑰丽莫测,占据了整个视野。
整个冰雪覆盖的世界都被这来自宇宙深处的光芒温柔照亮,寂静而神圣。
沈聿珩的手臂自然而然地环过项柔的肩膀,将她揽入怀中。
两人一同凝视着窗外那场盛大而寂静的光之舞蹈。
她靠在他肩头,轻声问:“昨晚,你为什么偷偷闯进我房间?”
沈聿珩用下巴蹭她的发顶,解释道:“原本给你定的是对面那间木屋,视野最好。但我提前检查时,发现那间的供水系统有点问题,怕你住着不方便,就临时让酒店换到了我这边。没想到你来得那么快,行李搬得匆忙,护照落在抽屉里。怕你发现端倪,就想着趁你洗澡的时候溜进去拿回来,”他用手指勾着她的发丝,“没想到吓到你了。”
项柔哼了一声,又问:“那杯威士忌呢,是你喝的?”
“嗯。”沈聿珩承认得很干脆。
“大教堂里的玫瑰花,是你放在我手边的?”项柔继续追问。
“是。”他低头,吻她的发丝。
“黑沙滩那一连串的脚印,也是你的?”
沈聿珩轻轻笑了,侧过头,将一个吻印在她的额际:“是我,都是我。”
项柔沉默了片刻,极光在她眼中投下流转的绿芒。
她忽然抬起手,用力捏住他的下巴,让他直视自己:“沈聿珩,你昨晚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跟你一样’?一样什么?过来给你投怀送抱的吗?”她指尖用力,兴师问罪。
沈聿珩握住她捏着自己下巴的手,包裹在掌心:“当然不是,当时尤雅和崔照就在卧室里,我听到尤雅的咳嗽声,心急如焚,只想让你赶紧离开,别发现他们,不然我准备了那么久的求婚就全暴露了,没想到口不择言,说了最混账的话。”他收紧手臂,将她更深地拥入怀里,“对不起。”
项柔看着他眼中清晰的懊悔和急于辩解的神情,那里面映着绚烂的极光,也映着她一个人。她心里最后那点疙瘩,似乎也被这天地间的瑰丽和他的体温融化了。
极光此刻达到了顶峰,如同巨大的绿色帘幕在天际翻滚涌动,光芒璀璨夺目,几乎照亮了半边夜空。
在这宇宙级浪漫的见证下,沈聿珩深吸一口气,从浴袍的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
就在他准备打开盒子的瞬间,项柔却忽然动了。
她比他更快一步转身。
就在这绚烂的极光之下,面对着沈聿珩,郑重地单膝跪下。
沈聿珩完全愣住,握着丝绒盒子的手停在半空,眼中满是错愕和难以置信。
项柔抬起头,极光在她清澈的眼底流转。
“沈聿珩,”她的声音很轻,却直抵他心底,“之前你求婚,我没答应。因为那时候我觉得,人有时候要信命,要顺其自然。我们之间经历了那么多,变故、生死、遗忘、重逢......其实早已经比普通的夫妻拥有了更多更深刻的东西,我觉得不需要那一纸婚约来证明什么。”
“但是,”她稍作停顿,“你昏迷的那段日子,我想了很多。是我太固执,太在意自己对于自由和形式的看法,却从来没有真正站在你的角度,考虑过你的感受。你一直包容我,包容我的所有决定,我的犹豫,我的退缩,给了我你能给的一切理解和空间。”
“而我,似乎从未真正地站在你的角度去想。我一直觉得婚姻是束缚两个人的枷锁,害怕它会让我们的关系变得复杂甚至倦怠。”
说到这里,她轻轻吸了一口气,脸上绽放出一个极淡却无比动人的笑容,那笑容里有着释然,有着决心,有着对他全部的爱意。
“但是现在,沈聿珩,我想问你......”
她从家居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同样小巧的丝绒盒子,打开。
里面是一对设计简约的铂金素圈对戒,她取出一枚,托在掌心,举到他的面前。
“你愿意娶我吗?从此以后,悲欢共度,荣辱与共,直到永远?”
她的声音落下,窗外极光恰好在此时爆发出最绚烂的色彩,漫天流彩仿佛都在为她的誓言作证。
沈聿珩怔怔地看着跪在眼前的人,看着她掌心的戒指,看着她眼中比极光还要璀璨的光芒。
一股汹涌的情感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准备和预期。
他精心策划的求婚仪式,他准备好的说辞,在此刻她毫无保留的交付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他没有任何犹豫,几乎是抢一般地伸出手,不是去接戒指,而是紧紧握住了她托着戒指的那只手,用力将她拉起来,然后狠狠地拥入怀中,手臂收紧得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头里。
“愿意......”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明显的哽咽,热切的气息喷在她的耳畔。
他松开她一点点,低下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鼻尖蹭着她的鼻尖,目光深深望进她的眼底,重复道:“我愿意和你被困在一起,永远。”
项柔笑了,眼中有泪光闪烁,却笑得无比开心。
她拿起男戒,郑重地套在他左手的无名指上。
金属的戒指贴上皮肤,却带来一股滚烫的触感。
他拿起盒中的女戒,同样郑重地为她戴上。
沈聿珩凝视着两人交握的手,指尖的戒指在极光下泛着柔和而坚定的微光。他再次将她拥入怀中,这一次,吻轻柔地落在她的唇上,带着无尽的珍视和承诺。
他心甘情愿,与她永世相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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