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林昭他们就被叫醒了。
拉斐尔和珀西昨夜清点了他们的物资，扣下了他们的装甲车和两架大型机甲，只把谈甜的小机甲还了回来，还送了他们一辆改装的飞车。
珀西抱臂看着他们：“去试车吧，没有问题的话，你们今天就可以去地下了。”
元烬去试车了，林昭看向珀西，十分惊异于他们的办事效率：“不需要再做些盘问和调查了么？万一我们是异教徒呢？譬如说那个什么黑神教。”
珀西的表情冷下来，他抬眼看向林昭：“所以，你们是吗？”
林昭摇头。
珀西又诡异地笑起来：“那不就行了。”
林昭：“……”
事情好像有些过于顺利了，顺利地林昭都觉得自己开机甲的时候或许没注意踩到了狗屎，所以转运了。
改装飞车驾驶起来操作难度比较大，不知道多少年的老车骨架再配上乱七八糟的适配或不适配的配件，开始来丁零当啷，晃晃悠悠的。
但元烬在开车上面实属天赋异禀，没几个来回就熟练了。
他推门下车，对拉斐尔道：“你们还有改装车的爱好？”
为了避免守门人临阵脱逃，逃回地下，联邦是不会给他们留飞车的，这相当于直接切断了他们的后路。
这谁知道，或许是他们杀死的那两个守门人早就有当逃兵的计划了。拉斐尔只得低头轻咳一声，编了个理由：“守门无聊，给自己找点乐子罢了，怎么了，不允许吗？”
元烬没有回答他的问话，瞧见林昭投过来的目光，朝她点了点头。
“行了，交通工具也有了，万事俱备，你们可以下去了。”珀西不住催促。
林昭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着急，但他也无意在这里多逗留，中午草草吃了点东西，就来到了深渊般的通风口处。
谈甜驾驶机甲，林昭、元烬和裴熊都在飞车中，飞车缓缓后退，又猛地启动向前冲去，径直跃进了深渊当中。
Kitty紧随其后。
剧烈的失重感袭来，林昭的大脑出现眩晕感，而裴熊更是干呕了几声。
元烬手动操作了下飞车的反推器，下落的速度渐渐降低，趋于平缓。
“保持这个速度，我们明天应该就可以到达第六区城区。”
林昭点头，心中却并不觉得喜悦。
地下世界刚刚经受了铁线虫的冲击，忍痛放弃了第五区，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而她的身体却似乎与铁线虫达成了共存，如果被发现会怎么样？
林昭有预感，地下世界于她而言，或许不是温暖的港湾，而是新的挑战。
元烬看向她：“你在想什么？”
林昭双目放空：“在想回到地下后一定要先去好好吃一顿，拉斐尔他们也太抠了，我刚才都没吃饱。”
元烬又看了她一眼：“我也去吃。”
林昭笑看他一眼：“吃的明白吗你就吃？”
元烬：“你带着我不就行了。”
林昭：“……我发现你越来越无赖了。”
元烬：“是吗？”
林昭闭上了眼：“是的，我要睡觉了，你安静开车吧，谢谢。”
裴熊坐在后排，目睹一切，倒是不干呕了，就是有点牙酸。
*
地上堡垒。
送走林昭他们之后，拉斐尔的手环便滴滴作响。
他按下了接通按钮，对面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她们离开了吗？”
拉斐尔道，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已经走了……你是谁？”
“布道者的联络人。”林瑜发出轻笑，却令听者毛骨悚然，“你不是布道者派来的么？”
拉斐尔深吸一口气：“当然，当然，我只是奇怪，你为什么可以拨通守门人的手环，你怎么会有他们的联系方式？”
林瑜清淡的声音在手环里传出来：“你猜？”
拉斐尔十分识趣地不再问了：“请稍等，我现在去开门。”
拉斐尔和珀尔一起穿上机甲朝着厚重的铁门走去。
珀尔同样也被震惊了，他问：“守门人的手环信号都是加密的，他们是怎么破译的？”
拉斐尔拧眉，他思考了片刻，最后得出了一个最不可能，但又最合理的答案：“或许联邦高层早就有内鬼了。”
“我早就觉得第五区覆灭的非常不合理，就算寄生虫从蔓延到爆发有潜伏期，可莉莉丝无处不在，就算寄生虫再会伪装，也不可能一丝破绽都没有，依靠莉莉丝的智能，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机甲中的珀尔瞪大了眼睛：“你是说……”
拉斐尔：“我猜测，是内部有人故意想让灾难蔓延开来，截断了莉莉丝发出的警示信号，或者干脆用某种手段，让莉莉丝忽视了这种变化。”
两人交谈着，来到了厚重的铁门前。
珀尔操纵机甲的手摁下开关。
厚重的铁门缓缓打开。
一辆黑色飞车悬浮于高处，飞车后座上躺着一个半蜘蛛人，飞车顶站着一个身着红袍的男人。
红袍袍角翻飞，猎猎作响。
男人的脸半藏在兜帽地下。
他抬起一只绘着黑翼图案的机械手臂，轻弯食指和中指，算是打过了招呼。
*
经过一天的如同爱丽丝在兔子洞中的匀速降落，在地下世界的日落时分，林昭他们终于看见了呼呼转着的通风口外的“天幕”。
“坐稳了。”元烬低声道，他紧盯着呼呼转动的巨大扇叶，操纵着经过长途跋涉快要散架的飞车，“嗖”地一声，在高速旋转的扇叶间隙中猛冲出去！
谈甜也硬着头皮紧随其后，差点被削掉屁股。
坐在车里的裴熊看见了，对着手环嘲笑道：“你什么时候这么菜了？”
谈甜“呸”一声：“你来开一天几家试试。”
等了两秒，那边没声了。
谈甜有些奇怪，刚想喂一声，就听见林昭的声音传了过来：“进入天幕外的磁场干扰区了，裴熊晕过去了。”
谈甜：“……”
进入磁场干扰区，就说明他们已经被莉莉丝检测到了，又开车破烂的飞车前进了两公里，坐在副驾的林昭便看见前面飞速驶来了四个机器人。
估计是检测到他们有四个人吧。
“警告！前方不明飞行物请立刻降落，否则我将执行击落任务。”
“警告！前方不明飞行物请立刻降落，否则我将执行击落任……”
林昭拍了拍元烬的肩膀，元烬会意，操纵着飞车缓缓落地。
谈甜也开着Kitty降落在他们后面。
飞车一落地，就熄火了，车门被锁住，怎么推也推不开。
林昭猛地一脚踹过去，车门“哐当”一声飞出五米远。
她从里面钻了出来，高举双手，对机器人道：“别开枪，我投降。”
……
半小时后，两个机器人举着裴熊，两个机器人在前面带路，把他们“押解”进了“天幕”内。
在“天幕”外的时候，林昭看不见里面的东西，只能看见一个巨大的发光半球体。
所以他以为里面应当和第五区一样，是高度发达的科技型城市。
但一跨越那道屏障，林昭便发觉自己错了。
如果说第五区是鱼龙混杂的商业区，那么第六区就是个大型集合工业区，不仅如此，建筑都非常有“复古感”。
在天幕边缘极目远眺，便能看到高低错落的封闭性巨型厂房。
集合工业区四个角则坐落着四座军营，显得气氛非常肃穆。
林昭他们就被“押送”到了西南角的一座军营处。
一进去严格看守的大面，便能看见军队操练的教场，里面有很多穿着军装的士兵。
林昭被领进一座办公楼，楼里也都是军方的人来来往往，机器人领着他们进了一间黑暗的审讯室，接着便离开了。
接着，审讯室的一面墙壁逐渐变得透明，露出了对面的人。
一个女人。
看起来三十多岁，眉毛浓黑，眼眸深邃，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非常具有东方感的异域风情，浓密的头发梳成长长的鞭子垂在脑后。
她双手抱臂，在双向透明玻璃的对面看着他们。
“总指挥！”
林昭听见自己身后的齐声喊出了她的身份。
“总指挥？”她蹙眉看向谈甜。
谈甜浑身缩成一团，看着对面的女人扯唇笑了下，接着拽了拽林昭的袖子，用极低的声音道：“异常事件调查小组的总指挥白硕，我们的大Boss，可以坐在联邦会议第一排的高层中的高层，她的能力是拥有敏锐的第六感。”
虽然林昭没见识，不知道这名头意味着什么，但她有趋利避害的本能。
白硕的眼睛非常幽深，她能感觉出来她并不简单，再加上自己身上的秘密，她垂着头默默后退了两步，藏在了元烬他们后面。
白硕开口了，她的声音在扩音器里传出来：“别紧张，这只是例行公事，毕竟已经很长、很长时间没有人能从地面世界活着回来了。”
她拉开面前的椅子，非常随性地坐了下来，一手托腮，透过玻璃看着他们：“说说吧，你们都经历了什么。”
这种情形似曾相识，林昭仿若又回到了第五区小黑屋，回到了初见肖晨的时候。
只是眼前的这个女人，气势比肖晨强太多了，林昭不自觉的目光游移。
一旦和白硕对上目光，她就有种自己被看穿的恐惧感。
她攥紧拳头定了定神，回忆在来地下之前和元烬商讨好的“口供”。
元烬还是那个失忆被蒙在鼓里的前守门人。
而她则是不知道自己身世的孤儿，被基因编辑过，有超速愈合的能力，所以能够一次又一次逃脱险境。
和老人有关的事情，他们选择全部略过。将谈话的关键引导到黑神教身上去。
这样也无可厚非，老人只想杀林昭，只关乎林昭一个人的秘密；而黑神教想杀所有人，关乎的是全人类的存亡。
在听完他们的交代之后，白硕垂眸点头，仿佛对他们的说辞全盘相信了似的。
她看向林昭：“你就是肖晨向我推荐的那个人才？”
林昭愣了下，她想起了在第五区肖晨和她的交易。
“嗯，是我。”她道。
白硕上下打量她，随机又将目光转向了别人：“第五区覆灭之后，从里面逃出来了很多难民，他们四散到各处传播恐慌，直到最近还是网络上的热点话题。”
“联邦找了个理由将第五区覆灭的原因搪塞过去，也做足了姿态来安置难民，甚至还联合财阀推出了一个‘和平女神’转移民众对事件本身的关注，但这不代表这件S级别的灾难□□情不需要有人负责。”
“据我所知，你们是这起事件里幸存者中级别最高的联邦‘官员’，所以我现在无法单独做出决策，需要上报等待最高指示，你们或许会受到惩罚。”
“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吗？”
谈甜左右看了看，见旁边的人都不讲话，便举手小声问了句：“什么样的惩罚？”
“看上面的心情喽，或许罚款，或许枪毙，都说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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