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照进卧室时,斯期已经醒了。他侧头看向身旁的邵委——对方睡觉的姿势很规矩,双手交叠放在腹部,像一具安静的雕像。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这是个活生生的人。
斯期轻手轻脚地起床,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去晨跑,而是走向厨房。管家见到他时明显愣了一下。
“先生,您需要什么?”
“早餐。”斯期卷起袖子,“我来做。”
半小时后,当邵委循着咖啡香气走进餐厅时,他看到的是这样一幕——斯期站在料理台前,白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桌上摆着两份煎蛋、培根和吐司,还有一小碗新鲜蓝莓。
邵委停在门口,眉头微蹙。这是半年来第一次,斯期没有在晨跑后直接去公司,而是做了早餐。
“坐。”斯期头也不抬地说,将咖啡推到桌子对面,“你的,不加糖。”
邵委缓慢地走到桌前坐下,目光在那杯咖啡和蓝莓之间游移。他记得自己从未告诉过斯期自己喜欢蓝莓,更没提过喝咖啡不加糖的习惯。
“今天有什么安排?”斯期问,语气比往常柔和了些。
邵委抬起眼睛:“常规日程。上午去基金会,下午回公司处理季度报表。”
“我送你。”
这句话让邵委的手指在咖啡杯上顿了一下。他抿了一口咖啡,确实是不加糖的,苦得恰到好处。
“不用,我有司机。”
“我想送你。”斯期坚持道,目光落在邵委手腕上——那里今天特意戴了一块表,严严实实地遮住了那些伤痕。
早餐在沉默中结束,但气氛与往日不同。当斯期拿起车钥匙时,邵委没有再拒绝。
车内的空间狭小而私密。邵委坐在副驾驶,侧脸被晨光镀上一层金边。斯期注意到他的睫毛在眼下投下的阴影随着车速微微颤动。
“你在看什么?”邵委突然问。
斯期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盯着对方看了太久。他转回视线:“你睫毛很长。”
邵委明显怔住了,这是他第一次从斯期口中听到关于自己外貌的评价。他转过头看向窗外,耳尖却微微泛红。
基金会大楼前,斯期停下车,却没有立即解锁车门。他转向邵委:“几点结束?”
“下午三点左右。”
“我来接你。”
邵委终于忍不住了:“为什么突然这样?”
斯期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哪样?”
“送我,接我,做早餐。”邵委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清晰可闻,“我们的协议里没有这些。”
斯期突然倾身靠近,近到能闻到邵委身上淡淡的雪松气息。他看到邵委的瞳孔微微扩大,呼吸也变得急促——这是Alpha面对同类靠近时的本能反应,但其中似乎还掺杂了些别的什么。
“我想加条款。”斯期说,然后退开,解锁了车门,“三点见。”
看着邵委走进大楼的背影,斯期拨通了助理的电话:“我要邵委的全部医疗记录,特别是精神科部分。还有,查一下他过去五年接触过的所有医生。”
挂断电话后,斯期没有立即离开。他打开车载电脑,调出了邵氏基金会的资料。这家主要资助心理健康的公益组织是邵委一手创办的,但对外很少提及。斯期浏览着近期的资助项目,突然在一个青少年心理危机干预计划前停住了——项目简介里赫然写着“基于创始人亲身经历”。
中午十二点,斯期出现在基金会大楼对面的咖啡厅。他选了个靠窗的位置,正好能看到基金会大门。一小时后,邵委独自走出来,没有叫司机,而是步行走向几个街区外的一家小书店。
斯期跟了上去。
书店很安静,顾客寥寥。邵委轻车熟路地走到文学区,取下一本诗集翻阅。斯期躲在书架后,看着邵委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书页,眼神专注而温柔,与平日里的冷漠判若两人。
当邵委拿着选好的书去结账时,店员笑着打招呼:“邵先生,又来买诗啊?这次是送给谁的?”
“自己看。”邵委难得地露出一个浅笑,那笑容让斯期心头一颤。
“上次您买的那本《沉默的河流》,斯先生喜欢吗?”
邵委的笑容消失了:“他不知道。”
斯期僵在原地。他想起上个月自己生日时,邵委确实送过一本书,但他连包装都没拆就扔在了书房角落。
离开书店后,邵委没有回基金会,而是去了附近的一家诊所。斯期看着诊所招牌——“林氏心理诊疗”,眼神暗了下来。他在车里等了四十分钟,直到邵委出来,脸色比进去时更加苍白。
三点整,斯期的车准时停在基金会门口。邵委上车时,斯期闻到了淡淡的消毒水味。
“去公司还是回家?”斯期问。
“公司。”邵委系好安全带,“季度报表还没看完。”
斯期点点头,发动车子。途中,他状似无意地问:“中午去哪了?”
邵委的手指微微收紧:“处理些私事。”
“诗集好看吗?”
车内的空气瞬间凝固。邵委转头看向斯期,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你跟踪我?”
“只是关心。”斯期将车停在邵氏企业大楼前,“《沉默的河流》,今晚能借我看看吗?”
邵委没有回答,径直下了车。斯期看着他挺直的背影,知道对方生气了。
晚上九点,斯期回到家时,邵委还没回来。管家说邵先生打过电话,说要加班。斯期去书房找到了那本被冷落的诗集,翻开扉页,上面是邵委清瘦的字迹:“给斯期,愿你的河流终有回响。”
他坐在邵委常坐的位置上,一页页读完了整本诗集。当读到“我沉默的爱像未寄出的信,在抽屉里泛黄”这句时,他的手机响了。是邵氏企业的保安主管。
“斯先生,邵先生还在办公室,但他状态似乎不太好。”
斯期立刻起身:“什么意思?”
“他把自己关在办公室一下午了,灯一直亮着,但没人应答。我们担心...”
斯期没等他说完就挂断了电话。二十分钟后,他冲进了邵委的办公室。灯确实亮着,但空无一人。休息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微弱的水声。
“邵委?”斯期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他的血液瞬间凝固——
邵委靠在洗手池边,左手腕上一道新鲜的伤口正在流血,右手还握着一把美工刀。他的脸色惨白,眼神涣散,白衬衫的袖口已经被血浸透。
“你来了。”邵委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抱歉,弄脏了地板。”
斯期一个箭步冲上去,夺过美工刀扔到一边,同时扯下领带紧紧扎在邵委手腕上方。血很快渗透了领带,斯期又脱下衬衫撕成布条,叠加包扎。
“为什么?”斯期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邵委的眼神飘向办公桌,斯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桌上摊着财务报表,旁边是一封来自邵氏家族的信,内容赫然是要求邵委同意变性手术,以便为两家“诞下合格继承人”。
“他们一直这样逼你?”斯期将邵委打横抱起,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怒火。
邵委在他怀里轻得像片落叶:“不重要了...反正活着也没意思...”
“闭嘴!”斯期低吼,“我不准你死,听到没有?你是我的人!”
去医院的路上,邵委的意识时断时续。斯期一手握方向盘,一手死死按着他的伤口,不停地跟他说话:“那本诗集我看完了,很喜欢。特别是第37页那首,你说得对,我的河流终于有回响了。”
邵委微弱地笑了:“你...根本没看...”
“我看了,真的。”斯期闯过一个红灯,“明天早上我还要给你做蓝莓松饼,你不是喜欢蓝莓吗?我记住了。”
“怎么...知道的...”
“上周家庭聚会上,你拿了三次蓝莓塔,但只吃了一块。你在偷偷把蓝莓挑出来吃,以为没人注意到。”斯期的声音软了下来,“我注意到了,邵委。我注意到很多事。”
急诊室的灯光刺眼而冰冷。当医生将邵委推进处置室时,斯期被拦在外面。他靠着墙滑坐在地上,手上还沾着邵委的血。
手机再次响起,是邵委的父亲。
“斯期,听说你把邵委送医院了?他又闹自杀了?这孩子从小就——”
“闭嘴。”斯期冷冷地打断,“如果你们再敢逼他做任何手术,我会让邵氏企业在一周内破产。不信就试试。”
挂断电话后,斯期打给了自己的律师:“我要修改遗嘱,把所有个人财产和股份都转到邵委名下。另外,准备离婚协议。”
律师吓了一跳:“您要离婚?”
“不,”斯期看着处置室亮起的灯,“我要让他知道,如果他死了,我会失去一切。这是他唯一在乎的——不想辜负任何人,哪怕是场协议婚姻。”
两小时后,医生走出来告知斯期,伤口不深,没有生命危险,但病人身体很虚弱,长期服用抗抑郁药物和抑制剂导致免疫力下降。
“他需要休息,更重要的是,”医生犹豫了一下,“他需要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病房里,邵委躺在苍白的床单上,手腕缠着厚厚的纱布。斯期坐在床边,轻轻握住他没受伤的那只手。
“我找到你的日记了。”斯期低声说,“在你书房抽屉的暗格里。”
邵委的手指微微颤抖,但没有抽回。
“原来你喜欢我五年了。”斯期继续道,“从大学那次商业竞赛开始。我不知道当时评委是我父亲,你以为是凭实力赢的。”
一滴眼泪从邵委眼角滑落。
“我还知道你同意这场婚姻,是因为听说我父亲要给我安排一个Omega联姻。”斯期用拇指擦去那滴泪,“你以为至少这样,能离我近一点。”
邵委终于睁开眼睛,声音嘶哑:“为什么...要说这些...”
斯期俯身,在邵委苍白的唇上落下一个轻吻:“因为我要开始追你了,邵委。真正的追求,不是协议,不是义务。我要你活着,为我活着。”
邵委的瞳孔微微扩大,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话。
“《沉默的河流》第56页,”斯期轻声念道,“‘如果有一天你回头看我,请别惊讶我的等待有多长’。我等不及了,邵委,我要你现在就知道。”
窗外的月光洒在病床上,两个Alpha的信息素在空气中交织,不再是对抗,而是交融。斯期知道,这场追夫行动才刚刚开始,但他有的是耐心——至少要比邵委等他的那五年更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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