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风波刚过，谢染啃着鸡腿，突然想起什么，戳了戳秦砚的胳膊：“哎，你刚才说周明宇物理考三十分？真的假的？”
“假的。”秦砚淡定地扒着饭，“他考了三十二。”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憋不住的笑，池焰差点把嘴里的汤喷出来：“秦砚你太损了，三十二分跟三十分有区别吗？”
“有。”秦砚一本正经，“多两分，够他多错一道选择题。”
谢染笑得直拍桌子，胳膊上的伤口被牵扯到，疼得“嘶”了一声。秦砚立刻放下筷子，皱着眉看他：“别乱动。”
伸手想去看他的伤口，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去，改成用眼神示意，“好好吃饭。”
宋亦宸在旁边翻了个白眼：“谢染，你这哪是摔跤，分明是给自己找了个专属看护。”
“什么看护，他就是多管闲事。”谢染嘴上反驳，却乖乖坐好，连啃鸡腿的动作都轻了些。
吃完饭往教室走，路过公告栏时，池焰突然指着上面的通知喊：“快看！下周要开运动会了！”
谢染凑过去看，公告栏上贴着运动会报名表，100米、200米、接力赛……密密麻麻列了一串。
“谢染，你报100米啊，上次你不是跑赢了体育生吗？”池焰拍他肩膀。
“不报。”谢染摇头，“跑起来胳膊疼。”
“借口。”宋亦宸嗤笑，“我看你是怕跑不过秦砚——他去年100米可是冠军。”
谢染眼睛一瞪：“谁怕了？比就比！”
“哦？那我报100米了。”秦砚突然接话，侧头看他，眼底带着点促狭的笑，“到时候可别输了哭鼻子。”
“谁哭鼻子了！”谢染梗着脖子，“我让你半米都能赢你！”
“行啊，”秦砚点头，“那我等着。”
池焰在旁边笑得直抖：“秦砚，你这招激将法用得挺溜啊——比讲物理题顺多了。”
几人吵吵闹闹往教学楼走，路过花坛时，谢染突然停下脚步，指着里面的蒲公英说：
“哎，你们看那朵最大的，谁能摘到？”
花坛边围着矮栏杆，不算高，但够得着的地方都被摘秃了，只有最中间有朵毛茸茸的大蒲公英，得踮着脚才能够到。
池焰刚想试试，就被谢染推开：“我来。”
他踮着脚伸手去够，身体前倾，重心不稳，差点又摔下去，幸好秦砚眼疾手快扶住他的腰。
“小心点。”秦砚的声音就在耳边，带着点温度。
谢染的脸瞬间有点热，慌忙站稳，手忙脚乱摘了蒲公英，捏在手里晃了晃：“看，拿到了。”
“幼稚。”秦砚松开手，往前走了两步，耳根却红了。
宋亦宸凑到谢染身边，压低声音：“某人刚才扶你腰的时候，手都在抖——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摸到了什么宝贝。”
谢染没听懂，只觉得手里的蒲公英有点扎手，随手一吹，白色的绒毛飘了满天。
有一朵刚好落在秦砚的肩膀上，谢染伸手去拍，指尖碰到他的校服，像触电似的缩了回来。
“走了走了，要上课了。”他转身就跑，好像身后有什么在追似的。
秦砚看着他的背影，伸手取下肩膀上的蒲公英绒毛，捏在指尖轻轻吹走，嘴角弯起个自己都没察觉的弧度。
宋亦宸看着他这模样，叹了口气：“完了，这运动会还没开，某人怕是已经开始盼着100米决赛了。”
秦砚没说话，脚步却加快了些，跟上前面的人。
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落在几人身上，把一路的笑闹都染成了暖融融的颜色。
下午自习课，谢染正对着运动会报名表发呆，笔尖在100米项目那栏画了好几个圈。
池焰戳了戳他：“报不报啊？再磨蹭老师就要收表了。”
“报！”谢染一拍桌子，刚要落笔，就看见徐安诗抱着一摞练习册从讲台走下来，走到秦砚他们班门口时，脚步顿了顿。
秦砚和宋亦宸正凑在一起讨论物理题，徐安诗犹豫了几秒，还是走了过去，把一本练习册轻轻放在秦砚桌上：
“这道题的解法，我还是不太明白……你有空能再讲讲吗？”
秦砚抬头，目光落在练习册上：“哪里不懂？”
“这里的能量转换，”徐安诗指尖点在题目上，声音放轻了些，“我总觉得步骤少了一步。”
谢染隔着窗户看得真切，戳了戳池焰：“你看徐安诗，又去问秦砚题了。”
“人家是学习委员，问学霸题不是很正常？”池焰翻了个白眼，“倒是你，盯着人家看啥？吃醋了？”
“吃你个头！”谢染把报名表往他脸上拍，“我是觉得，秦砚讲题的耐心好像都给了别人，上次跟我讲题，三句话就不耐烦了。”
“那是你太笨。”池焰毫不留情地拆台。
正说着，徐安诗拿着练习册回来了，路过谢染座位时，脚步慢了些：“谢染，你报运动会项目了吗？”
“还没。”谢染扬了扬手里的表，“打算报100米。”
“哦，”徐安诗点点头，目光往（3）班方向瞟了瞟，“秦砚也报了100米，去年他是冠军呢。”
“我知道，”谢染哼了一声，“今年冠军就是我的了。”
徐安诗笑了笑，没接话，转身回了自己座位，却在草稿纸上悄悄写下“100米决赛”几个字，旁边画了个小小的加油符号。
放学时，谢染被池焰拽着去操场练跑步，远远看见秦砚和徐安诗站在跑道边说话。
徐安诗手里拿着瓶水，递给秦砚，秦砚摇了摇头，不知说了句什么，徐安诗笑着点了点头。
“你看你看，”池焰用胳膊肘撞他，“送水呢。”
“送水怎么了？同学间互相帮助不行啊？”
谢染嘴硬，心里却有点堵，猛地冲了出去，沿着跑道狂奔，跑得满头大汗，好像这样就能把那点莫名的烦躁甩掉。
跑到终点时，他扶着膝盖喘气，突然看见秦砚站在旁边，手里拿着瓶水。
“给。”秦砚把水递给他，“跑这么快，想提前练习怎么输？”
“谁会输！”谢染抢过水瓶，拧开猛灌了几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淌，滴在T恤上。
秦砚伸手想帮他擦，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去，转身就走：“明天开始，每天放学来练，我陪你。”
谢染愣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刚才那点堵心的感觉好像散了。
池焰跑过来，拍着他的肩膀笑：“行啊你，这是让学霸当专属教练了？”
谢染摸了摸鼻子，嘴角忍不住往上翘：“那是，谁让我天赋异禀呢。”
夕阳把跑道染成金红色，远处徐安诗抱着书本慢慢往校门口走，路过操场时，看见秦砚正站在跑道边看着谢染。
眼神比平时柔和了许多，她脚步顿了顿，随即加快了脚步，把那点没说出口的心思，悄悄藏进了渐渐暗下来的暮色里。
体育课自由活动时，谢染正被池焰拉着练接力跑的交接棒，远远就看见周明宇带着几个人堵在了操场角落，被围在中间的是秦砚。
“不好。”谢染心里咯噔一下，把接力棒往池焰手里一塞，“你先练着。”拔腿就往角落跑。
周明宇正指着秦砚的鼻子嚷嚷：“别以为上次在食堂帮谢染说话就了不起！真当我怕你？”
他显然还记着食堂的仇，想找秦砚晦气。
秦砚靠着篮球架，手里转着个篮球，神色淡淡的：“说完了？说完让开，我要练投篮。”
“你他妈耍我是吧？”周明宇火了，伸手就要推秦砚，手腕却被人一把攥住。
“周明宇，你没完了是吧？”谢染站在他身后，眼神冷得像冰，“上次食堂没揍你，真当我不敢动手？”
周明宇被他攥得手腕生疼，回头看见谢染胳膊上的纱布还没拆，嗤笑一声：“怎么？伤还没好就想替人出头？谢染，你是不是秦砚的跟屁虫……”
话没说完，就被谢染甩开手，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谢染挡在秦砚身前，个子比秦砚稍矮些，却把人护得严严实实：“有什么冲我来，别找他麻烦。”
秦砚在他身后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低声道：“我没事。”
“你闭嘴。”谢染头也不回，“这事因我而起。”
周明宇看着这架势，反而笑了：“哟，这是上演英雄救美呢？谢染，你该不会是……”
“是你大爷。”谢染撸起袖子就要上前，被秦砚从后面拽住。
秦砚绕到他身边，目光扫过周明宇：“想打架？可以，去教务处门口，我奉陪。”
周明宇的气焰瞬间矮了半截——真闹到教务处，他肯定没好果子吃。
宋亦宸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抱着胳膊在旁边看戏：“周明宇，我劝你还是算了。你打不过谢染，吵不过秦砚，难不成想比谁哭起来更难看？”
周围看热闹的人哄笑起来。周明宇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狠狠瞪了他们一眼，撂下句“你们等着”，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
“你拦我干嘛？”谢染回头瞪秦砚，“这种人就该揍一顿才老实。”
秦砚没说话，伸手替他把撸上去的袖子拉下来，指尖不经意碰到他的胳膊，声音放轻了些：“你的伤还没好。”
谢染的气瞬间消了大半，别扭地转过头：“我没事。”
宋亦宸走过来，撞了撞秦砚的肩膀，笑得促狭：“行啊你，有专属保镖了。”
又转向谢染，“谢染，你这护犊子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秦砚是你家谁呢。”
谢染的脸有点热，踹了他一脚：“滚蛋。”
秦砚看着他泛红的耳根，嘴角弯了弯，捡起地上的篮球扔给他：“练投篮？”
“来就来。”谢染接住球，运了两下，突然觉得刚才挡在秦砚身前的感觉，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阳光透过篮球架的缝隙落在地上，斑斑驳驳的，像撒了把碎金。
不远处，林溪月抱着本书站在树荫下，刚才的一幕看得真切。
她低头翻了两页书，又抬起头望向篮球场——谢染正跳起来投篮，秦砚站在他旁边，目光追着他的身影，专注得很。
她轻轻合上书，转身往教学楼走，风掀起她的书页，露出里面夹着的一片梧桐叶，是上次谢染帮她解围那天捡的。
操场上传来谢染的欢呼声，大概是投进了球。
林溪月的脚步慢了些，嘴角扬起个浅淡的笑，又很快隐去，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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