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店在街角的老巷子里，谢染和池焰刚拐进巷口，就听见一阵尖利的猫叫，混着几个男生的哄笑声。
谢染脚步猛地顿住，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巷子里，三个染着黄毛的社会青年正围着一只瘸腿的流浪猫，其中一个用脚踢着猫肚子，另一个拿着树枝戳猫的眼睛，猫吓得缩成一团，叫声凄厉得让人头皮发麻。
“操！”谢染没等池焰反应过来，已经攥着拳头冲了过去，一脚踹在那个踢猫的男生后腰上，“你们他妈有病？”
那几人被踹得一个趔趄，回头看见是两个穿着校服的学生，顿时骂骂咧咧地围上来：“哪来的小屁孩，敢管老子的事？”
谢染把猫护在身后，眼神冷得像冰：“欺负一只猫算什么本事？有种冲我来。”
池焰也赶紧跑过来，虽然有点怕，但还是梗着脖子站在谢染旁边：“我们已经报警了，你们赶紧走！”
那几人显然没把两个半大孩子放在眼里，狞笑着就要动手。
谢染正准备迎战，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以多欺少，挺能耐啊。”
谢染回头，看见秦砚和那个不耐烦的男生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巷口。
秦砚皱着眉，脸色不太好看，而那个不耐烦的男生则抱着胳膊，眼神里带着点嘲讽，视线扫过那三个社会青年，最后落在谢染身上。
“逞英雄？”他嗤笑一声，“等下被揍哭了别指望别人救你。”
谢染正一肚子火，被他这话一激，火气更旺了：“我用你救？”他往前一步，死死盯着对方，“还有，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别一天到晚装神秘，真惹急了，别怪我这个‘校霸’欺负你。”
对方似乎愣了一下，大概没料到他会突然问这个。他扯了扯嘴角，语气依旧不耐烦，却清晰地吐出三个字：
“宋亦宸。”
“行，宋亦宸，”谢染把这名字在嘴里嚼了嚼，眼神更横了，“等我收拾完这几个杂碎，再跟你算账。”
说着他转身面对那三个社会青年，拳头捏得咯吱响。
宋亦宸看着他那副浑身带刺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说不清楚的情绪。
他没再说话，只是往旁边挪了半步，挡住了巷子的出口——算是默认了不会袖手旁观。
秦砚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低声说：“别跟他吵。”
宋亦宸没理他，目光落在谢染紧绷的背影上，心里莫名冒出个念头：这小子要是真被揍了，好像……还挺丢人的。
巷子里的空气瞬间变得剑拔弩张，那三个社会青年看看谢染，又看看巷口那两个同样不好惹的男生，气焰莫名矮了半截。
那三个社会青年被谢染的气势和巷口两人的架势唬住，骂骂咧咧地走了。
谢染立刻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抱起那只瘸腿的流浪猫。
小家伙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后腿上还留着血痕，却乖得很，在他怀里轻轻蹭了蹭，喉咙里发出细碎的呼噜声。
“看样子是只流浪猫，没主人。”池焰凑过来看，眼睛亮晶晶的，“要不……我们收养它吧？”
他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期待，手都忍不住想去摸小猫的头，又怕弄疼它。
谢染看他这副样子，心里软了软，掂了掂怀里的猫：“行啊，不过你得负责铲屎。”
“没问题！”池焰立刻拍胸脯保证，笑得眉眼都弯了，“我早就想养只猫了，爷爷肯定也同意！”
俩人抱着猫往家赶，路过药店时买了碘伏和纱布。
回到家，谢染笨拙地给小猫处理伤口，小家伙大概是知道他们在帮自己，乖乖地没乱动，只是偶尔发出两声委屈的喵呜。
池焰在旁边递棉签、剪纱布，忙得团团转，脸上却一直挂着笑。
“你看它多乖啊。”池焰戳了戳小猫的下巴，被舔了手也不躲，反而笑得更开心了。
谢染给猫包扎好后腿，看着它蜷在旧毛巾里，用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瞅着他们，心里忽然觉得有点暖。
“得给它起个名字。”他说。
“叫什么好呢？”池焰托着下巴琢磨，“叫橘橘？它毛色有点黄。”
“太俗了。”谢染否决，“叫铁蛋？听着结实，好养活。”
池焰嫌弃地皱眉：“哪有给猫起这名的？难听死了。”
俩人吵吵嚷嚷地讨论了半天，从“将军”说到“年糕”，没一个达成共识。小猫大概是听烦了，打了个哈欠，往毛巾里缩了缩。
“要不叫‘碰瓷’？”谢染突然灵光一闪，“上次它卡墙头，这次又被我们撞见受欺负，跟碰瓷似的赖上我们了。”
池焰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这名字行！就叫碰瓷！”
他低头冲小猫喊：“碰瓷，以后你就叫碰瓷啦！”
小猫像是听懂了，“喵”了一声，尾巴轻轻扫了扫毛巾。
谢染看着这一人一猫，嘴角也忍不住勾了起来。
窗外的阳光正好，屋里弥漫着碘伏淡淡的味道，混着少年人的笑声，倒比平时更热闹了些。
池焰已经开始翻箱倒柜找旧纸箱，说要给碰瓷做个窝，谢染靠在门框上看着，忽然觉得，多这么个小生命，好像也挺不错的。
池焰正把旧毛衣塞进纸箱给碰瓷做垫子，忽然一拍脑门，手里的毛线团“啪嗒”掉在地上：“我的妈！游戏卡带！”
谢染刚端了碗温水想喂小猫，闻言手一抖，水差点洒出来：“靠！又忘了！”
俩人对视一眼，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只剩下同款的慌张。
“游戏店六点就关门了吧？”池焰抓着头发往窗外看，太阳已经斜到西边，影子拉得老长，“现在都快五点了！”
“跑着去说不定还来得及！”谢染扔下碗就往门口冲，鞋都穿反了，“碰瓷交给爷爷，快走！”
池焰一把抓起钱包塞进裤兜，临出门前还不忘回头冲纸箱里的碰瓷喊：“等我们回来给你带小鱼干！”
俩人跟阵风似的冲出单元楼，往街角的游戏店狂奔。
谢染跑在前面，校服外套敞开着，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池焰跟在后面，书包带子甩得老高，嘴里还在念叨：“都怪这猫！要不是救它，我们早买完卡带回来了！”
“现在怪猫有什么用！”谢染回头吼他，脚下却没停。
“昨天忘写检讨，今天忘买卡带，你说我们俩是不是老年痴呆提前了？”
“明明是你先冲上去救猫的！”
“那你不也跟着瞎掺和？”
俩人一边跑一边拌嘴，气喘吁吁地拐过街角，远远看见游戏店的招牌还亮着，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还有希望！”池焰眼睛一亮，加快了脚步。
谢染却突然顿住，看着游戏店门口的两个人影，脚步慢了下来——秦砚和宋亦宸正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个包装好的游戏盒，似乎在说话。
“又是他们……”谢染咬牙，心里的火气和着急搅在一起，“这破店是他们家开的吗？”
池焰也看见了，急得直跺脚：“别管他们了，先买卡带要紧！”
俩人冲进店里时，老板正拿着钥匙准备锁门。“等一下！买卡带！”谢染喘着粗气拍柜台，“新出的那款格斗游戏！”
老板愣了愣，指了指门口：“刚才那两个学生刚买走最后一盒。”
谢染和池焰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宋亦宸手里的游戏盒包装赫然就是他们要买的那款。
“……”空气瞬间安静。
宋亦宸像是察觉到他们的目光，抬眼看过来，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秦砚则皱了皱眉，似乎想说什么。
池焰看着紧闭的店门，欲哭无泪：“合着我们跑断腿，还是晚了？”
谢染盯着宋亦宸手里的游戏盒，又气又急，最后憋出一句：“今天真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早知道这样，刚才就该先去买卡带再救猫——俩人蹲在店门口，看着那两个尖子班男生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心里只剩下同一个念头：这日子没法过了。
走出没几步，秦砚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望了眼蹲在游戏店门口唉声叹气的谢染和池焰，手里捏着的竞赛笔记微微发皱。
“你看什么？”宋亦宸注意到他的目光，皱起眉，“难不成你想把卡带给他们？”
秦砚没说话，只是看着谢染揪着头发烦躁的样子，嘴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
“秦砚。”宋亦宸的声音冷了几分，伸手拽了他一把，“你是不是脑子抽了？跟那俩‘校霸’较什么劲？上次替他们说话，今天还想送东西，你图什么？”
秦砚被他拽得一个趔趄，才收回目光，低头翻开笔记，声音轻得像怕被风吹走：“他们刚才救了猫。”
“救猫怎么了？”宋亦宸嗤笑，“能当饭吃还是能加分？我看你就是被那小子的蠢样给迷惑了，上次他差点摔楼梯，这次为了只猫忘了买卡带，蠢得惊天动地，你还老盯着他看——”
“我没有。”秦砚打断他，耳根却悄悄红了，指尖在笔记上划过“流浪动物保护”几个字，那是他刚才在药店门口顺手记下的。
宋亦宸盯着他泛红的耳根，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眼神变得复杂起来：“你……”他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烦躁地啧了一声。
“随你吧，到时候被人当傻子耍，别来找我。”
秦砚没接话，只是脚步慢了些，又往游戏店的方向瞥了一眼。
夕阳把谢染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正和池焰头碰头不知道在嘀咕什么，虽然隔着段距离，却好像能看见他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样子。
秦砚的指尖在游戏卡带的包装上轻轻敲了敲，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或许，明天可以“不小心”多带一份英语笔记，“偶遇”在他们班门口。
宋亦宸走在前面，回头看见他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气得差点把手里的练习册扔过去：“走了！再不走赶不上竞赛辅导了！”
秦砚这才回过神，快步跟上，只是嘴角那点浅淡的笑意，始终没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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