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染正跟池焰合计着明天一早再来蹲游戏店,眼角余光瞥见秦砚回头看他们,还冲那边笑了笑,整个人瞬间僵住,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他……他笑什么?”谢染戳了戳池焰,声音都有点发飘。
池焰也看见了,张着嘴半天没合上:“不知道啊……难道是在笑我们俩傻?”
话音刚落,就见秦砚被宋亦宸拽了一把,俩人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宋亦宸那脸色臭得像谁欠了他八百块。
秦砚却还在回头看,眼神直勾勾的,落在谢染身上时,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温度。
“不是吧……”谢染往后缩了缩脖子,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这眼神……怎么跟看碰瓷似的?”
池焰没忍住笑:“碰瓷是猫,你是啥?”
“滚蛋。”谢染皱着眉,心里那点别扭劲儿又上来了。
他不讨厌秦砚,甚至上次对方道歉时还觉得这人不算坏,但刚才那眼神,那没头没尾的笑,让他浑身不自在,像是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他该不会真跟宋亦宸说的似的,脑子抽了吧?”谢染嘀咕着,下意识往池焰身后躲了躲,“以前觉得他挺正常一人,怎么最近越来越怪了。”
池焰看着秦砚和宋亦宸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才摸着下巴说:“我倒觉得……他好像对你有点不一样。”
“放屁!”谢染立刻炸毛,“我跟他除了吵架就是撞见,能有什么不一样?他是学霸,我是校霸,八竿子打不着!”
话是这么说,他却忍不住想起秦砚扶他那下的力度,想起对方道歉时泛红的耳尖,还有刚才那个莫名其妙的笑。
这些碎片凑在一起,像块没拼好的拼图,硌得他心里发慌。
“别想了别想了。”谢染甩甩头,像是要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掉,“反正以后离他们远点,省得被传染‘不正常’。”
池焰点头附和,心里却偷偷记下了秦砚刚才的眼神——那可不像是看普通同学的样子。
俩人蹲在游戏店门口,晚风一吹,刚才跑出来的热意散了,只剩下满肚子的郁闷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懵逼。
谢染踢了踢旁边的石子,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尖子班的,果然都不正常。
俩人耷拉着脑袋往家走,刚拐进小区胡同,就听见前面传来争执声。
谢染脚步一顿,看清那几个染着黄毛的身影时,眼睛瞬间红了——正是刚才虐猫的那伙人,而被他们围在中间推搡的,竟然是池焰的爷爷。
“老东西,刚才是不是你报的警?”一个黄毛推了老爷子一把,语气嚣张,“敢多管闲事,活腻歪了?”
老爷子拄着拐杖,气得手都在抖:“你们欺负小动物还有理了?我告诉你们,警察马上就来!”
“警察?老子怕你?”另一个黄毛说着就要去抢老爷子手里的手机。
“**的!”谢染的吼声像炸雷似的响起来,他像头被激怒的狮子,抓起旁边墙角的扫帚就冲了过去,“动我爷一下试试!”
池焰早就红了眼,抄起旁边的拖把紧随其后,对着离老爷子最近的黄毛就砸了过去:“放开我爷爷!”
胡同里瞬间乱成一团。谢染的扫帚舞得虎虎生风,专往对方腿上招呼。
池焰护在爷爷身前,拖把杆抡得呼呼作响,虽然手抖得厉害,眼神却狠得吓人。
那几个社会青年没料到这俩学生这么能打,一时被打懵了,等反应过来要还手时,谢染已经一拳砸在领头黄毛的脸上。
“上次没揍你们,还真当我们是软柿子?”谢染喘着气,脸上挨了一拳也不在乎,揪着对方的衣领又补了一脚,“欺负老人,你们也配叫人?”
池焰的胳膊被划了道口子,血渗出来染红了校服,他却像没看见似的,死死抱住一个想偷袭谢染的黄毛,咬着牙往墙上撞。
老爷子在旁边急得直喊“别打了”,却被池焰护在身后,连衣角都没再被碰到。
谢染打架向来是不要命的狠劲,加上池焰豁出去的架势,那几个黄毛渐渐落了下风,看着谢染通红的眼睛,竟然有点发怵。
“走!”领头的黄毛捂着流血的鼻子,撂下句狠话,“你们给老子等着!”带着人狼狈地跑了。
谢染还想追,被池焰一把拉住:“别追了,爷爷没事要紧!”
俩人这才顾上看老爷子,老人家除了受了惊吓,没受什么伤,只是看着他们俩挂彩的样子,心疼得直掉眼泪:“傻孩子,跟他们较什么劲,多危险啊!”
“爷,没事。”池焰抹了把脸上的灰,想笑却扯到了嘴角的伤口,“他们就是一群怂包。”
谢染喘着气,用袖子擦了把脸上的血,眼神依旧狠戾:“下次再让我撞见,打断他们的腿。”
夕阳的光斜斜地照进胡同,把三个互相搀扶的身影拉得很长。老爷子拉着他们的手,一遍遍地检查伤口,嘴里不停念叨着“回家擦药”。
谢染看着池焰胳膊上的血痕,又看了看老爷子发白的脸,心里那点火气慢慢沉淀下来,变成了踏实的暖意——只要他们没事就好。
“碰瓷还等着呢。”谢染忽然说,声音有点哑。
池焰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对,得赶紧回去给它喂吃的。”
爷孙仨往家走,脚步有点踉跄,却走得很稳。
胡同里还留着打斗的痕迹,空气里混着尘土和淡淡的血腥味,但更多的,是少年人不顾一切的守护,和家人间无声的牵挂。
推开家门,池焰先把爷爷扶到沙发上坐下,又赶紧找出医药箱。
谢染靠在门框上,刚才打架时没觉得疼,这会儿松了劲,才觉出脸上火辣辣的,胳膊也酸得抬不起来。
“先处理你的脸。”池焰拿着碘伏棉签凑过来,刚碰到谢染嘴角的伤口,就被他猛地一躲。
“嘶——你轻点!”谢染疼得一个激灵,眉头皱成了疙瘩,“想谋杀啊?”
“谁让你刚才那么猛。”池焰没好气地说,手上的动作却放轻了,“忍着点,消毒呢。”
碘伏擦过破皮的地方,像针扎似的疼。
谢染咬着牙,额头上渗出层薄汗,眼睛却直勾勾盯着池焰胳膊上的伤口——比他这严重多了,一道血口子从手肘划到小臂,看着就怵人。
“该你了。”谢染抢过棉签,蘸了碘伏就往池焰胳膊上怼。
“我靠!谢染你公报私仇!”池焰疼得差点跳起来,“你轻点行不行!”
“知道疼了?”谢染挑眉,手上却放缓了力道,“刚才抱着人往墙上撞的时候,怎么不想想疼?”
老爷子坐在旁边,看着这俩孩子互相龇牙咧嘴又偷偷放轻动作的样子,既心疼又好笑,只能一遍遍念叨:
“慢点慢点,别碰着伤口。”
处理完伤口,俩人都瘫在沙发上,谁也不想动。
谢染摸了摸脸上贴着的创可贴,又看了看池焰胳膊上缠得像粽子似的纱布,突然笑了:
“这下好了,明天去学校,别人还以为我们俩被谁揍了。”
“明明是我们揍了别人。”池焰纠正他,揉了揉发酸的胳膊,“就是有点可惜,没买到游戏卡带。”
提到这个,谢染也蔫了:“算他们倒霉,碰上这档子事。”
正说着,纸箱里的碰瓷“喵”了一声,大概是听见他们说话,探出个小脑袋。
池焰立刻忘了疼,凑过去逗猫:“碰瓷别怕,坏人被我们打跑了。”
谢染看着那一人一猫,又看了看在厨房给他们热牛奶的爷爷,心里忽然觉得,刚才那顿架打得值。
脸上的疼还在,胳膊也酸,但这种有人需要他护着的感觉,比赢了游戏、救了小猫更让人踏实。
“明天再去买卡带。”谢染突然说。
池焰抬头:“万一又碰上那伙人怎么办?”
“碰上就再打一顿。”谢染扬了扬下巴,眼神里的狠劲还没散,“小爷我还怕了他们不成?”
老爷子端着牛奶出来,听见这话,敲了敲他的脑袋:“就知道打架,下次不许这么冲动了。”
谢染嘿嘿笑了两声,没反驳。
窗外的天彻底黑了,屋里的灯光暖融融的,牛奶的香气混着碘伏的味道,还有碰瓷偶尔的喵叫声,凑成了最安心的夜晚。
夜深了,池焰抱着碰瓷在沙发上睡着了,老爷子也回了房间。
谢染没睡意,拿着罐冰啤酒溜到阳台。
今晚的月亮很亮,清辉洒在晾衣绳上,把那件沾了点血渍的校服照得发白。
他靠在栏杆上,仰头灌了口啤酒,泡沫沾在嘴角,凉丝丝的。
打架的疼劲儿过了,胳膊和脸都钝钝地发沉,可脑子里却乱糟糟的。
一会儿是黄毛嚣张的脸,一会儿是池焰爷爷发白的手,最后画面定格在秦砚回头看他的那个笑上。
“啧。”谢染皱了皱眉,把啤酒罐捏得咯吱响。
他想不通秦砚。明明是两个世界的人,一个埋在习题里,一个野在操场上,怎么就绕不开了?
扶他那下是下意识,道歉是莫名其妙,刚才在游戏店门口那眼神……更是怪得离谱。
像藏着点什么,又看得太直白,让他浑身不自在。
谢染不是没被人盯过,要么是怕他的,要么是不服他的,唯独秦砚那眼神,清清爽爽的,却带着点钩子似的,勾得他心里发毛。
“有病。”他低声骂了句,不知道是在说秦砚,还是在说自己。
风一吹,啤酒罐空了大半。谢染低头看着楼下空荡荡的巷子,白天打架的痕迹早就被夜色盖过去了。
他忽然想起宋亦宸骂秦砚“脑子抽了”,当时觉得解气,现在倒有点信了——不然谁会对个“校霸”频频回头?
碰瓷不知什么时候跟到了阳台,蹭着他的裤腿“喵”了一声。谢染弯腰把它捞起来,小猫在他怀里打了个哈欠,尾巴轻轻扫着他的手腕。
“你说他是不是有点怪?”谢染戳了戳猫脑袋,像是在问它,又像是在问自己。
小猫当然不会答,只是往他怀里缩了缩。
月亮移到了树梢,谢染抱着猫回屋,路过客厅时,看见池焰睡得正香,嘴角还挂着点笑。
他放轻脚步,把猫放进纸箱,自己躺回床上,睁着眼睛看天花板。
秦砚的脸,秦砚的笑,秦砚那句轻飘飘的“抱歉”,像电影片段似的在脑子里转。
“操。”谢染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
管他怪不怪,反正以后躲远点就是了。
他这么想着,可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墙上投下道细长的光带,怎么看,都有点像秦砚看他时那道直勾勾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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