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游通知贴在公告栏那天,谢染和池焰正在小卖部抢最后一包辣条,听见班长在人群里喊“下周五去青峰山春游”。
俩人嘴里的辣条都没嚼完,举着包装袋就往公告栏冲,挤得前排戴眼镜的女生差点把作业本掉进泥坑里。
“真的!真的是青峰山!”池焰指着通知上的地点,激动得直蹦,“我跟我爷爷去过那儿,山顶有片竹林,能挖笋!”
谢染比他还疯,一把薅住路过的数学课代表:“老师说没说能带零食?能带桌游不?能……”
话没说完就被池焰捂住嘴:“你傻啊,问这么多干嘛?反正咱们偷偷带!”
俩人为了这事,晚自习前躲在操场角落的梧桐树下密谋。
谢染从校服内袋掏出个皱巴巴的塑料袋,里面裹着两部旧手机——是他攒了三个月零花钱买的二手机,平时藏在池焰家的衣柜顶上,只有周末才敢拿出来打两把游戏。
“春游路上肯定要坐大巴,”池焰搓着手笑,“到时候咱们假装睡觉,偷偷在最后一排开黑。”
“就你那技术,别坑我。”谢染翻了个白眼,却把手机揣进裤兜拍了拍,“电池我充满了,还带了充电宝,够玩一路。”
正说得兴起,头顶突然传来咳嗽声。
俩人吓了一跳,抬头看见秦砚和宋亦宸站在台阶上。
秦砚手里还拿着本竞赛辅导书,宋亦宸叼着根没点燃的棒棒糖,一脸“抓包现行”的表情。
“你们俩在这儿密谋什么呢?”宋亦宸挑眉,“藏了什么好东西,见者有份啊。”
谢染赶紧把手机往身后藏,被池焰一把推开:“什么见者有份,这是我们的战略物资……哎,你们尖子班也去春游?”
“废话,全校都去。”宋亦宸跳下来,凑过去闻了闻谢染身上的味道,“你刚吃辣条了?一股子油味,小心被老师闻见。”
秦砚没说话,只是看着谢染被辣条油蹭亮的嘴角,从口袋里掏出包纸巾递过去:“擦擦。”
谢染接过来胡乱抹了两把,脸颊蹭得更花了。
秦砚忍不住笑了,伸手替他擦掉下巴上的碎屑,指尖碰到皮肤时,俩人都顿了顿——谢染觉得像被暖阳烫了一下,秦砚的耳尖则悄悄红了。
“喂,”池焰突然拍大腿,“你们要不要跟我们组队?春游路上开黑,我带你们躺赢!”
宋亦宸嗤笑:“就你?上次跟你打游戏,你把打野刀卖了买草鞋,还好意思说躺赢?”
“那是意外!”池焰急了,“再说秦砚不是会玩吗?让他carry!”
秦砚愣了愣,看向谢染:“你玩什么位置?”
“射手啊,”谢染挺了挺胸,“带飞全场那种。”
“行,”秦砚点头,嘴角弯出浅浅的弧度,“那我辅助你。”
宋亦宸在旁边“啧”了一声,冲池焰挤眼睛:“听见没?某些人是想辅助,还是想‘辅助’啊?”
池焰没听懂他的话里有话,只顾着拍板:“就这么定了!春游大巴最后一排,不见不散!”
春游前一天,谢染和池焰几乎没心思上课。谢染把书包清空,往里面塞了两包薯片、一袋牛肉干。
还有池焰偷偷从家里拿的卤鸡爪,最后把手机和充电宝裹在毛衣里塞进去,拉链拉到一半,露出个可疑的鼓包。
“你这也太明显了,”池焰戳了戳那鼓包,“老师一摸就知道。”
他从抽屉里掏出件宽大的校服外套,“把你的塞进我外套里,我穿在外面,老师肯定看不出来。”
俩人正互相往对方身上塞零食,徐安诗抱着作业本从旁边经过,看见谢染书包里露出来的薯片包装袋,脚步顿了顿,轻声说:
“老师说春游不能带太多零食,会引来虫子的。”
谢染抬头,看见她校服领口别着的学习委员徽章,咧嘴笑:“没事,我们吃得快,虫子赶不上。”
徐安诗的目光扫过他鼓鼓囊囊的外套,又飞快地看向三班的方向,轻声说:“秦砚他们班好像统一带了面包和水果,挺简单的。”
“学霸的春游跟我们不一样,”池焰抢话,“他们是去看风景,我们是去‘进货’的。”
徐安诗没再说话,抱着作业本走了,背影在走廊里显得有点单薄。谢染挠挠头:“她好像不太高兴?”
“管她呢,”池焰把最后一袋巧克力塞进谢染兜里,“明天有得玩,别想这些。”
第二天一早,校门口停满了黄色的大巴车。谢染和池焰背着塞得像炸药包的书包,在人群里找秦砚和宋亦宸。
阳光刚爬上教学楼顶,把池焰的黄毛染成了金的,谢染看见秦砚站在第三辆大巴旁边,正低头听宋亦宸说话,校服袖子挽到小臂,露出白净的手腕。
“这边!”谢染冲他挥手,声音大得惊动了旁边的班主任,赶紧捂住嘴猫着腰跑过去。
秦砚看见他跑过来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慢点,别摔了。”
他的目光落在谢染被零食坠得往下沉的书包上,伸手想接,“我帮你背。”
“不用不用,”谢染往后躲,“里面都是宝贝,我自己来。”
宋亦宸在旁边翻了个白眼:“什么宝贝?是能让你打游戏不坑队友的秘籍吗?”
上车时,谢染果然拉着秦砚往最后一排钻,池焰和宋亦宸紧随其后。
大巴车发动时,老师在前面强调纪律,谢染偷偷从外套里摸出手机,屏幕一亮,差点被前排回头的同学看见,吓得他赶紧塞给秦砚。
“快藏好!”他压低声音,秦砚手忙脚乱地把手机塞进自己的书包侧袋,指尖碰到谢染的手背,像有电流窜过。
车窗外的风景慢慢往后退,农田和村庄像打翻的调色盘。
老师讲完注意事项,让大家自由活动,谢染立刻从秦砚书包里摸出手机,点开游戏界面。
“快快快,组队组队!”池焰兴奋地搓手,宋亦宸凑过来看,“开房间,我拉秦砚。”
秦砚果然选了辅助,跟着谢染的射手走下路。
谢染操作着英雄往前冲,嘴里念念有词:“秦砚你保护好我,我去拿红buff!”
“你先清线,”秦砚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笑意,“对面打野来了。”
谢染不听,一头扎进草丛,果然被对方抓了个正着。
“操!”他低骂一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英雄倒下,秦砚的辅助想救都来不及。
“叫你别冲动,”宋亦宸在旁边幸灾乐祸,“校霸打游戏也这么莽?”
谢染不服气,抢过秦砚的手机:“我来玩辅助,你玩射手!”
结果他的辅助跟着打野乱跑,把秦砚的射手孤零零扔在下路,又被对方杀了两次。
“谢染,”秦砚的声音有点危险,“你再乱带节奏,我就告诉老师你带手机了。”
谢染赶紧把手机还给他,讪讪地笑:“失误,纯属失误。”
池焰在旁边笑得直拍大腿,被宋亦宸一把捂住嘴:“小声点!老师看过来了!”
四个脑袋凑在两部手机前,像四只偷食的小兽。
阳光透过车窗落在谢染的发顶上,秦砚看着他认真操作的侧脸,睫毛上沾着细碎的光,突然觉得,比打游戏更有意思的,是看他急得皱眉又憋不住笑的样子。
快到青峰山时,老师让大家下车休息。
山脚下的停车场旁有片油菜花田,黄灿灿的花海漫到天边,风一吹就翻起金色的浪。
谢染刚下车就被花粉呛得打喷嚏,池焰在旁边笑他:“你这体质,怕是要在花丛里过敏。”
“要你管。”谢染揉着鼻子,看见林溪月站在不远处,正和几个三班的女生说话。
她今天穿了件白色的连衣裙,头发梳成马尾,在油菜花田里像朵安静的玉兰。
看见谢染望过来,她冲他笑了笑,举起手里的相机:“这里的风景很适合拍照,要不要帮你拍一张?”
“不用不用,”谢染摆摆手,“我不上相。”
秦砚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身边,手里拿着瓶水:“喝点水,缓解一下。”
谢染接过来拧开,刚喝了两口,就看见徐安诗抱着个野餐垫走过来,对秦砚说:
“我们班在前面的树荫下休息,你要过来吗?”
秦砚摇摇头:“不了,我跟他们一起。”他说的“他们”,目光却落在谢染身上。
徐安诗的手紧了紧野餐垫的边缘,轻声说:“那好吧,等下自由活动,记得来拿水果。”
“谢了。”秦砚的语气很客气,像对待普通同学。
谢染看着徐安诗转身走进花海的背影,突然撞了撞秦砚的胳膊:“她好像总找你啊。”
“嗯,”秦砚应了声,没多说,只是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往谢染肩上一搭,“山里风大,披着。”
外套上还带着秦砚的体温,混着淡淡的皂角香。
谢染拽着外套下摆,突然觉得,油菜花的香味好像也没那么呛人了。
爬山时,谢染才走了一半就喘得像条狗,后腰的旧伤隐隐作痛。
池焰在旁边笑他:“平时让你少打游戏多锻炼,你不听,现在知道累了吧?”
“闭嘴。”谢染扶着棵松树喘气,看见秦砚从后面走过来,手里还拿着根捡来的树枝,“我拉你一把?”
“不用,”谢染逞强,刚想迈步,脚下一滑,差点摔下去,被秦砚眼疾手快地拽住。他的手紧紧攥着谢染的胳膊,力道大得指尖都泛白了。
“小心点。”秦砚的声音有点发紧,“实在走不动就说,我背你。”
“谁要你背。”谢染挣开他的手,脸颊发烫,“我就是歇会儿。”
宋亦宸在旁边看得直乐:“秦砚,你这不是关心,是把人家当易碎品护着吧?”
秦砚没理他,只是放慢脚步,跟在谢染身边,时不时用树枝拨开挡路的荆棘。
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脸上,谢染偷偷看他,突然发现,这家伙认真护着人的样子,比解出奥数题时还让人安心。
山顶的竹林果然像池焰说的那样,青绿色的竹竿直插云霄,竹叶在风里沙沙响,像谁在轻轻唱歌。
老师宣布自由活动后,谢染立刻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掏出手机:“来,继续开黑!”
池焰刚要凑过来,就被宋亦宸拽走:“别当电灯泡,陪我去买瓶水。”
竹林里只剩下谢染和秦砚。谢染点开游戏,发现秦砚没动,疑惑地抬头:“怎么了?”
秦砚看着他,突然说:“谢染,你有没有觉得……这里的风景比游戏好看?”
谢染愣了愣,往四周看了看。
阳光透过竹叶筛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点,远处的山谷里飘着白色的雾,像条软软的棉花糖。
“好像……是挺好看的。”他挠挠头,“不过还是游戏好玩。”
秦砚忍不住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笨蛋。”
谢染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刚想反驳,就看见林溪月拿着相机走进竹林,看见他们俩,笑着说:
“这里的光影拍出来肯定好看,我帮你们拍张合照吧?”
“不用了!”谢染赶紧摆手,秦砚却点了点头:“好啊。”
谢染被秦砚拉着站到竹林边,后背靠着冰凉的竹竿。林溪月举着相机说:“靠近一点嘛,笑一笑。”
秦砚往谢染身边靠了靠,肩膀几乎碰到他的胳膊。
谢染笑得比哭还难看,林溪月按下快门时,他看见秦砚偷偷侧过头,目光落在自己脸上,像落了片羽毛,轻轻的,痒痒的。
“拍得很好看,”林溪月把相机递给他们看,照片里的谢染皱着眉,秦砚却在笑,眼里的光比阳光还亮,“要发给你们吗?”
“不用不用,”谢染赶紧躲开,“拍得太傻了。”
林溪月没再坚持,笑着说:“那我去前面看看,你们慢慢玩。”
她转身离开时,目光在秦砚身上停了两秒,才走进竹林深处。
谢染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想起池焰说的话,心里有点乱。
秦砚把手机塞给他:“还玩吗?”
“玩!”谢染接过手机,假装专心看屏幕,却感觉秦砚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脸上,像有温度似的。
中午野餐时,各班在树荫下铺起野餐垫。
谢染把带来的零食全倒出来,牛肉干、薯片、卤鸡爪堆成小山,秦砚和宋亦宸带的面包和水果被挤到一边。
“你们尖子班就吃这个?”谢染举着卤鸡爪皱眉,“太没诚意了。”
“总比某些人吃了一半就扔强,”宋亦宸抢过他手里的鸡爪,“这玩意儿太辣,小心等下肚子疼。”
池焰正和三班的同学抢薯片,突然跑过来喊:“谢染!徐安诗找你!”
谢染愣了愣,看见徐安诗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盒草莓。“秦砚呢?”她问。
“在那儿呢。”
谢染指了指正在擦手的秦砚,徐安诗走过去,把草莓递给他:“我妈做的草莓酱,配面包吃的。”
“谢谢。”秦砚接过来,放在谢染面前的垫子上,“你不是爱吃草莓吗?”
谢染愣了愣,拿起颗草莓塞进嘴里,甜丝丝的汁水流进喉咙里,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他什么时候说过自己爱吃草莓了?
好像是上次在奥数班,他随手拿起池焰的草莓味牛奶喝了两口,秦砚居然记住了。
徐安诗看着那盒草莓被谢染吃得只剩两颗,默默转身走了。
池焰凑过来,撞了撞谢染的胳膊:“看见没?学习委员是想给秦砚送吃的,结果全进了你肚子。”
“那说明我人缘好。”谢染嘴硬,心里却有点不自在。
秦砚看着他鼓囊囊的腮帮子,像只偷食的仓鼠,忍不住笑了,伸手擦掉他嘴角的草莓汁:“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周围突然安静下来,宋亦宸和池焰交换了个“有戏”的眼神,识趣地跑到一边去打闹。
阳光透过树叶落在两人中间,谢染的心跳得像打鼓,突然觉得,这颗草莓好像比平时吃的更甜一点。
下午自由活动时,谢染被池焰拉去溪边摸鱼,结果脚下一滑,摔了个屁股墩,裤子湿了一大片。
“操!”他骂了句,看见秦砚走过来,赶紧想站起来,却被秦砚按住:“别动,裤子湿了容易着凉。”
秦砚从书包里掏出条干净的毛巾,蹲下来帮他擦裤子上的水。
谢染的脸瞬间红透了,想躲开,却被秦砚按住脚踝:“别动,有石子。”
他的指尖轻轻蹭过谢染的裤脚,带着点微凉的温度。
谢染看着他认真的侧脸,突然觉得,这个平时连踩死蚂蚁都要犹豫的学霸,好像总在自己狼狈的时候,第一个跑过来。
“秦砚,”谢染的声音有点闷,“你为什么总帮我啊?”
秦砚抬头,眼里的光很亮:“因为……我们是朋友啊。”
“哦。”谢染低下头,心里却有点失落。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就是觉得,“朋友”这两个字,好像有点太轻了。
回去的路上,大家都累坏了,大巴车里安安静静的,只有发动机的嗡鸣。
谢染靠在窗边看风景,秦砚坐在他旁边,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
谢染的身体瞬间僵住,不敢动了。秦砚的呼吸轻轻扫过他的颈窝,带着点温热的气息,像羽毛在搔。
他看着秦砚睡着的侧脸,睫毛很长,嘴角微微弯着,好像在做什么好梦。
夕阳把天空染成橘红色,谢染的心跳得像藏了只兔子。
他悄悄抬起手,想把秦砚的头往自己肩上推得更稳一点,指尖刚碰到他的头发,秦砚突然动了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醒了?”谢染赶紧收回手,假装看窗外,耳尖却红得能滴出血。
秦砚揉了揉眼睛,声音有点哑:“快到学校了?”
谢染“嗯”了一声,没敢看他。刚才那瞬间的心悸还没褪去,秦砚靠过的肩膀像被暖阳晒过,烫得他指尖发麻。
大巴车刚停稳,周明宇带着几个人突然堵在车门边,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谢染。
池焰瞬间绷紧了神经,往谢染身前挡了挡:“你想干嘛?”
周明宇嗤笑一声,没理池焰,径直看向谢染:“听说你今天在青峰山挺风光啊,走到哪儿都有学霸护着。”
他身后的跟班哄笑起来,语气里的嘲讽像针似的扎人。
谢染的火“噌”地就上来了,刚想站起来,手腕却被秦砚按住。
他回头看秦砚,对方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冷得像结了冰,完全没了白天在竹林里的温和。
“让开。”
秦砚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起身时动作快得让谢染愣了一下——他直接挡在了谢染身前,个子不算特别高,却像堵墙似的把周明宇的视线全挡住了。
“秦砚,这事跟你没关系。”
周明宇的气焰矮了半截,却还嘴硬,“我跟谢染说话……”
“他不想听。”
秦砚打断他,目光扫过周明宇身后的人,眼神里的狠劲让那几个跟班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上次的教训还不够?非要闹到记大过才甘心?”
周明宇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攥着拳头没敢再说话。
宋亦宸从后面走过来,胳膊搭在秦砚肩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周明宇:“怎么?春游没玩够,想找不痛快?”
谢染看着秦砚挺直的背影,突然觉得有点陌生。
这不是平时那个会帮他讲题、会把橘子糖塞给他的温和学霸,此刻的秦砚像换了个人,眼神里的强硬和冷意,比上次在仓库里踹周明宇那脚更让人发怵。
“滚。”秦砚只说了一个字,周明宇咬了咬牙,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
车里瞬间安静下来,几个看热闹的同学识趣地转过头。谢染拽了拽秦砚的衣角:“你……”
秦砚转过身,脸上的冷意散了些,却还是没笑,只是低头看他:“没吓着吧?”
“我吓不着。”谢染嘴硬,心里却有点发慌,“你刚才……”
“对付这种人,不用客气。”
秦砚打断他,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以后他再找你麻烦,不用忍,直接告诉我。”
这话说得太直接,带着点不容拒绝的强硬,谢染愣在原地,看着秦砚眼底的认真,突然说不出话来。
池焰在旁边撞了撞他的胳膊,用口型说:“他不对劲。”
谢染也觉得不对劲。
秦砚好像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以前他会帮自己解围,却总带着点温和的劝诫,可今天,他挡在自己身前的样子,眼里的冷意,还有那句“直接告诉我”,都硬得像块石头。
回到家时,谢染把自己摔在沙发上,碰瓷跳上来踩他的肚子,被他一把捞进怀里。
池焰从厨房探出头:“我爷爷留了排骨汤,你要不要喝?”
“不了。”谢染摸着猫毛,脑子里全是秦砚刚才的样子,“你觉不觉得,秦砚今天有点凶?”
“何止凶,”池焰端着汤出来,“简直像换了个人。周明宇那怂样,估计被他吓破胆了。”
他坐在谢染旁边,突然压低声音,“我总觉得,他对你好像……不止朋友那么简单。”
谢染的心跳漏了一拍,嘴上却硬:“你想什么呢?他就是看不惯周明宇欺负人。”
“那他怎么不护着别人?”池焰挑眉,“上次三班有个同学被周明宇抢了篮球,他也就看了两眼。”
谢染没话说了,把脸埋进碰瓷的毛里。猫的呼噜声震得他胸口发麻,却压不住心里那点越来越清晰的异样。
他想起秦砚帮自己擦草莓汁的指尖,想起竹林里他偷偷落在自己脸上的目光。
想起刚才挡在身前时挺直的背影……这些碎片像拼图似的,慢慢凑出个模糊的形状,却又不敢确定。
第二天上学,谢染在走廊里碰见秦砚,对方正低头跟宋亦宸说话,看见他,眼睛亮了亮,快步走过来:“昨天的裤子没着凉吧?”
“没有。”谢染往后退了半步,总觉得秦砚的目光太烫,“谢了啊,昨天……”
“应该的。”
秦砚打断他,语气又恢复了平时的温和,好像昨天那个强硬的人只是幻觉。
他从口袋里掏出颗橘子糖,塞给谢染,指尖碰到他的手心时,顿了顿,才松开。
谢染捏着那颗糖,看着秦砚转身走进三班的背影,突然觉得,这颗糖好像比平时更甜,也更沉了。
早读课时,徐安诗抱着作业本经过,看见谢染手里的橘子糖,脚步顿了顿,轻声说:“秦砚好像很喜欢给你带这个。”
谢染愣了愣:“嗯,他知道我爱吃。”
徐安诗没再说什么,抱着作业本走了,背影在晨光里显得有点落寞。
谢染看着那颗糖,突然想起池焰的话,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
他好像有点明白,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
秦砚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既温柔又强硬的?
而自己对这份特别的在意,又算什么呢?
窗外的桂花香又飘了进来,谢染捏着那颗橘子糖,突然觉得,这个秋天好像比想象中更复杂,也更让人慌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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