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的铃声刚漫过教学楼顶,谢染就被秦砚拽着往奥数班走。
池焰叼着半块面包跟在后面,含糊不清地喊:“等等我啊!秦砚你这是绑架校霸啊!”
刚拐过实验楼的拐角,就看见个穿米色风衣的女生站在银杏树下,手里拎着只精致的皮袋,高跟鞋踩在落叶上,发出清脆的“咔嗒”声。
谢染愣了愣——那女生跟秦砚眉眼有几分像,只是眼神里带着点说不出的冷意。
“哟,这就是你天天惦记的地方?”秦颜的目光扫过奥数班褪色的门牌,嘴角勾起抹讥诮,“我还以为多高级呢,原来跟仓库似的。”
秦砚的脚步顿住了,背在身后的手悄悄攥紧,指节泛白。他没回头,声音却比平时低了些:“你怎么来了?”
“妈让我给你送东西。”
秦颜把皮袋往他怀里一扔,袋子撞在秦砚胳膊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还有,下周末的家庭聚会别忘了,别又找借口躲出去——爷爷可等着看你的竞赛报名表呢。”
谢染和池焰对视一眼,都没敢说话。这女生的气场太盛,像裹着层冰碴子,跟秦砚平时温和的样子完全不同。
秦砚打开皮袋,里面是套崭新的竞赛辅导书,封面上印着烫金的校名。
他把书往谢染怀里一塞,语气听不出情绪:“正好用得上。”
“秦砚,”秦颜突然笑了,目光落在谢染身上,像在打量什么物件,“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朋友?”她特意把“朋友”两个字咬得很重,“看着倒挺精神,就是不知道成绩怎么样,别是个拖后腿的。”
谢染的火“噌”地就上来了,刚想张嘴,秦砚突然往前一步,正好挡在他身前。
“我的事不用你管。”秦砚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股硬茬子,“东西送到了,你可以走了。”
秦颜愣了愣,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说话。她上下打量着秦砚,突然嗤笑一声:“行啊,翅膀硬了,学会护着人了?妈要是知道你天天跟这些……”
她没说完,却朝谢染的方向撇了撇嘴。
“够了。”秦砚打断她,眼神冷得像结了冰,“再胡说一句试试。”
这话说得又快又狠,谢染都看呆了。
他从没见过秦砚这样,像只被惹急了的猫,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却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挡在身后的人。
秦颜的脸色变了变,大概是被他眼里的狠劲吓住了,没再往下说,转身踩着高跟鞋走了,风衣下摆扫过银杏叶,带起一阵冷风。
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拐角,池焰才敢喘口气:“我的妈,那是你姐?气场比教导主任还强。”
秦砚没说话,只是低头看了看谢染,见他没生气,才松了口气,刚才眼里的冷意散了些,又变回那个温和的样子:
“别理她,她就那样。”
谢染晃了晃怀里的辅导书,突然觉得有点沉:“你姐……好像不太喜欢你。”
“一直这样。”
秦砚笑了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动作比平时重了点,“走,刷题去,刚才被她耽误了十分钟。”
奥数班的灯亮了,橘黄色的光透过窗户,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
谢染翻开那套崭新的辅导书,发现扉页上印着出版社的名字,跟秦砚平时用的习题册不是一个牌子。
“你家……很有钱啊?”谢染戳了戳烫金的校名,“这书看着就贵。”
“不清楚,我妈给的钱,随便买的。”
秦砚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别管这些,看这道题,上次你错的就是这种类型。”
谢染没再追问,却总觉得刚才秦颜的话像根刺,扎得人不舒服。
他偷偷看秦砚,对方正低头演算,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有点瘦,睫毛很长,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宋亦宸推门进来时,正好看见谢染盯着秦砚发呆,挑了挑眉:“干嘛呢?看上我们学霸了?”
“滚蛋。”谢染把橡皮砸过去,“刚秦砚他姐来了,你认识?”
宋亦宸的笔顿了顿,眼底闪过点什么,很快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见过几次,不太熟。”
他把书包往桌上一扔,“别聊这些了,竞赛模拟卷出来了,秦砚,咱俩对对答案。”
谢染看着他们讨论题目,突然觉得秦砚好像有很多秘密。
他的姐姐,他的家庭,那些崭新的辅导书,还有刚才他挡在自己身前时,眼里一闪而过的疲惫。
晚自习快结束时,谢染去走廊接水,听见宋亦宸在跟秦砚说话,声音压得很低。
“你姐又说什么了?”宋亦宸的声音带着点不耐烦,“要不要我去跟她理论理论?”
“不用,”秦砚叹了口气,“她就是来传话的,我妈想让我拿竞赛一等奖,给家里争面子。”
“面子面子,就知道面子。”
宋亦宸骂了句,“你都快被他们逼疯了,上次模拟考少了两分,你妈至于打电话骂你半小时吗?”
谢染端着水杯的手顿住了,没敢进去。
原来秦砚不是天生就会做那些难题,他也会被骂,也会有压力,就像自己被老师催着交作业时一样。
回到教室时,秦砚正把一张纸条往谢染的练习册里塞。
谢染翻开一看,上面写着行小字:“别听我姐胡说,你很聪明,就是没用心。”
字迹清清爽爽,带着点笨拙的安慰。谢染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他抬头看秦砚,对方正假装看窗外,耳尖却红了。
“喂,”谢染把纸条折好塞进兜里,“明天早上,我请你吃豆浆油条。”
秦砚愣了愣,回头看他,眼里的光亮了起来:“好啊。”
走出奥数班时,月光把银杏叶照得像碎银子。
谢染踢着地上的叶子,突然觉得,那个看起来什么都拥有的学霸,好像也没那么光鲜。
至少,他没有自己这样的发小,会在他被欺负时冲上去,会在他饿的时候分他半块面包。
“秦砚,”谢染突然停下脚步,“下次你姐再找事,告诉我,我帮你怼她。”
秦砚笑了,路灯的光落在他眼里,像落了颗星星:“好啊,不过你可能吵不过她。”
“谁说的,”谢染挺了挺胸,“我吵架从没输过,上次跟菜市场大妈抢白菜,她都甘拜下风。”
池焰在旁边笑喷了:“那是大妈懒得理你!”
三个人的笑声漫在巷子里,把刚才那点不愉快都冲散了。
谢染看着秦砚的侧脸,突然觉得,不管他家里有多复杂。
不管他姐姐有多厉害,至少现在,他是自己的朋友,是那个会给自己讲题、会把橘子糖塞给自己、会在别人说自己坏话时,第一时间挡在前面的秦砚。
这就够了。
谢染攥了攥兜里的纸条,觉得明天的豆浆油条,得买双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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